灰色人世间
滚滚红尘 总是不小心沉入苦海
谁能用一朵花的语言解读一棵树的崩塌
就在这人世间 多愁善感的人啊
披着灰色的袈裟 而灰色的藤蔓
圈在头顶 与夕阳的红色血液纠缠
是哀愁 是一只手突然揭开一身的伤疤
当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心脏
好多好多的蜜蜂 在禁锢中飞翔
是幽怨 藏在千年前的长笛
为何又想起 还将矛头指向我的耳膜
真的忍不住感叹——含着泪的眸子
不习惯在人世间的浪里浮沉
我走在沙漠中
只有风的声音 沙子把黄色涂抹得好浓
我就这样孤独的行走 从一个沙坑
到另一个沙坑 偶尔望望天空
那些飘浮的云啊 把满嘴的沙子
往我身上吐 我觉得这不是一种艰难了
尤其是黑夜降临的时候 我愿意
把沙子当饭吃 把属于沙子的风当水喝
多么可笑的尽头 多么可笑的长路
也许可以 我走进沙子的类别
从此不再徒步而行 但我不愿意这样
我脑中的思想也不愿意——
我走在沙漠中 一切模糊的身影和记忆
在黑夜与白昼交织的那一刹那
也都碎成沙子 我会从这些沙子上走过
却不会俯身将它们捡起 如果怪罪什么
只怪什么不属于我行走的沙漠
从小雨点中看见绝望
一场烟雨的突如其来 仿佛猛地
炸开这个城市的壳 我也终于明白
我的几十天渴望不及老天的一次情欲
很多事物只有潮湿了才显出根本
比如街道上的车辆 用脸抵着潮湿
才明白前方有多艰难 再比如
我身边一棵苍老的梧桐 它无助的眼神
分明折射出一个梳妆的少女
但这真是我想要的吗 所谓暴雨无情
一场烟雨的感情又有几分 一滴烟雨呢
——我死死盯着睫毛上的小雨点
盯着绝望的路口 它浑身上下的战栗
文字里的煤炭
我已经挖掘了很多泥土 一米两米
十米百米的泥土 被我的残酷挖出来
在一张纸做的土地上 我已经越挖
越糊涂了 太过强烈的虚荣心
和对寒冷太过强悍的恐惧 我极度渴望
挖出煤炭来 然后在光天化日下点燃
燃烧 五彩斑斓的燃烧成名誉
金钱和女人 然而我本就是最糊涂的人
好比一个幻想家来到农民的田里
就怒骂农民愚蠢 大张旗鼓的宣称
自己种出来的一定是黄金 珍珠和玛瑙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泥土给埋了
诗人那飘飞的惆怅
一片夜色上叠着另一片 一层夜色下
压着诗人的眼帘 在这个夜晚的寂静中
月亮碎成了月光 月光又在窗前破碎
诗人在窗台边缘伫立 远方一间茅屋
放飞的影子 在他眼中化做喘息的残花
他不懂得凋谢是一场悲剧 正如
他不明白盛开有什么意义 都微弱成
一缕空虚——诗人用手抓着头发
却不小心扯下一根斑白 不被祝福的
命运 再次轻易的泛开涟漪
此时的天还没亮呢 诗人想
待到天明还有一场潇洒的睡眠——
诗人啊诗人 你就是个诗人
窗台边缘 诗人用一声叹息把惆怅收回
五毛钱买一个蛋挞
今天的蛋糕店 蛋挞的身价
从一块钱跌进五毛 使我不禁疑问
蛋挞的下半身哪去了——
但我还来不及疑问 首先想到的是
今天我的饥饿终于减价了
或者说 原来一块钱可以丢掉一个饥饿
现在却可以丢掉两个 然而
这还不是我奢望的 如果哪天丢掉饥饿
不用花一分钱 所谓的蛋挞
才真的美味可口
你肉色的蕾丝袜
我不小心剥落了肌肤 从僵硬的地上
溅出来的声音 使我想起了你
使我想到一个陈旧的留声机
一支陈旧的步枪再次打响
我低下头后 看见了我的肌肤
这又使我想起了你 想起你的肌肤
想起你肉色的蕾丝袜 想起一天夜里
你脱去了它 我看见一个胎记
你说 我是看见那胎记的第一个男人
露珠照亮着草坪
雨后的阳光照亮露珠——那来不及
逃遁的雨滴 照亮刷新的草坪
接着是草坪把我照亮 从土壤里
窜出的光芒 甚至照亮脸上的眸子
和灵魂的眸子——所以
我的欲望在这个上午被照得雪亮雪亮
因为我的愿望 还锁在暗室里
她没来的事实 照亮她不会再来的
誓言——那带着怒火的燃烧
在这个没有雨的上午
我先是闻到身上烧焦的味道
后来又淋成了雨人 最后变成一只
与春天擦肩而过的孤雁
你热衷于打亮细节
我牵着你的左手 你用别扭的借口
推我 后来我只能牵着你的右手
我吻着你的嘴唇 你用敷衍的态度
踢我 后来我只能亲吻你的额头
——你热衷于打亮细节
而我经过磨练 已经习惯于在
无名的火焰里燃烧 将疼痛憋死在
疼痛里 将委屈僵硬在委屈里
你还是热衷于打亮细节 只为我突然的
一次反抗 你就拿出刀来
斩断所有枝枝叶叶 余下我的无奈
在最后的冷光里瑟瑟发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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