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月光透过云层,冲破门窗的阻挡闯进了室内,但同时也把阴影留在了角落里。我总觉着今天的月亮有点怪,眼前时明时暗,我极力地想看清楚月亮的形状,但结果是徒劳地。愁云惨雾地月亮什么时候换了一副嘴脸,诡异的眼神,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天好象在下雨,两只脚泡在水里,身子仿佛进入了冰窖。黑暗的角落里发出了寒冷的声音。
窗帘飘了起来,又狠狠地摔了下去,噢,起风了。这时听到啪的一声,意外的声响使我一惊,身子哆嗦了一下。起身看了一下窗户,关得好好的,真是奇怪。
我回到床上躺下,身子还是觉着冷,寂静中身体仿佛在慢慢地往下沉……突然,哗啦一声,玻璃落地摔碎蹦起又落下稀里哗啦一阵剌耳的声音,我心里一颤,大声惊叫起来,却无力应对,大脑昏沉沉地……
我仿佛听见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个孩子站在我的面前,十三四岁的模样,女孩大,男孩小。我本想叱责他们,“为什么闯进来?”但发不出声音。女孩说:“大哥哥,领我们回家吧,我们冷。”上前拉着我的手,小手软软的,我怎么想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本不想去,但看到男孩眼中也是乞求的目光,侧隐之心起了作用,迷迷糊糊地跟他们出了宅院的大门。
月光下,我看到他们浑身湿漉漉地,问是怎么回事,男孩说:“我们在河边玩,沉到了河底,找不到家了。”小女孩哭了起来,“大哥哥,我怕。”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我。“不用怕,”我嘴里嘟哝着,“唉,真是什么事都有。”我跟他们讲:“在河边玩,要有大人看护,要注意安全。”突然,脚下一滑,我们都摔倒了,眼前一黑,好象掉进了万丈深渊……
天空在我眼里总是灰蒙蒙地,潜意识里也想弄明白,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但好象失去了辩别能力。“大哥哥,救我。”朦胧中好象有人喊我,我动不了,也不想动。“快过来救我,”呼救声越来越急促地在耳边响起……
阳光有点剌眼,周围都是芦苇荡,小女孩在河坡上挣扎,我疑惑地伸出了手,把她拉了上来,好象是在现实生活中,我努力地想弄明白这是真事还是在作梦。浑浑噩噩之中,遥远的时空响起一个声音:“她跟着你我放心。”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妇女,面相很和善。“走吧,”她说:“去看看我们的新房。”
我在这住这么久,经常在这一带散步,从没发现有这么一大片宅子,一排高大的上房,两边东西厢房,是一四合院,高高地黑门楼。院落四周参天的古树,一条弯曲幽静地小路通向这所院落。
突然,眼前一亮,院墙外六棵龙须柳似曾相识,几只雪白的银狐在树下玩耍,月牙儿形风水墙的墓地在脑海中浮现。我好象记起了什么……
见不到的时候想见,真要见到了我又害怕。改变了主意不想进去了。中年妇女很固执,竭力要求我进去坐会,拉着我的胳膊。这时两个小孩也出来帮着推我。
高高地台阶好象没有尽头,雾就像白色地丝绸在身边缠绕,往下看,白茫茫一片,头脑又混沌起来。这时我发现脚下台阶是透明的,于是我好奇地问:“台阶是什么材料做得?”“无量石”中年女人答道,我似懂非懂不好再往下问。中途几次我想返回,碍于面子还是坚持着。登上门口终于看到远处紫萝兰架下的月亮门,但一条河流挡住去路。虽然小桥是玉石翡翠砌就,玛瑙镶钻的栏杆,迷乱中我还是有过“奈何桥”的感觉。
进了院门我看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浩瀚的水,水面上祥云瑞彩,佛光普照。祥云紫雾托扶着我飞了起来,身体轻盈飞得很快,凉爽宜人很惬意,脑海里有一种幸福感……
眼前出现了一片高原,一座高山上有一座雕梁画栋,龙脊飞檐的宫殿。宽大的庭院,里三层外三层分布着错落有致的宅院。小女孩指着高处的一所房子说:“看!那是藏书阁。”这里绝对是书的世界,有用丝帛写成的,因年代久远页面有些泛黄;也有用竹笺做成的书,一捆捆地码放着;烫金硬壳精装本的书,有好多我都没有见过。
我有点犯困,在这里睡一觉,醒后有精神把这里的书都看一遍。我眼前模糊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躺了下去……
昏睡中,有人推我,是小女孩的声音:“快起来,去后花园玩。”“烦死人”我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觉着困,脑袋沉……
我听到了流水声,水在青石板上奔涌。眼前诧紫焉红,藤青竹翠,蓊蓊郁郁地奇花异草,依山势而建的亭、台、楼、阁。溪水从山涧顺流而下,一路激起团团雾气。阳光这个魔术大师,把雾渲染的五颜六色,条条彩虹在眼前飞舞。
我们沿小溪走下去,那真是“月从松间照,水在石上流。”我们进入了神秘的原始森林,笔直高耸地苍松翠柏密密匝匝,直插云天。低矮灌木丛生,攀援植物高高地挂在树枝上。行走中眼前出现了一斧劈刀削的绝壁,原来溪水的尽头是一深潭,听见清脆的滴水声,黑漆漆地看不到底,阵阵地寒气迎面扑来。
我感觉到了累,浑身疼,我蜷缩着,“我们回去吧,”我说。“去哪?”小女孩反问我,真是明知故问,我不答理她。“你不是不愿意回去吗?”小女孩说:“回去要看书学习,一要写作你就有为难情绪,没事作你还寂寞,在这玩不是很好吗!”我心里怎么想,她怎么会知道?真是怪事,我不作声。
宽敞的凉亭上,侍女们已把酒菜摆好,围桌而做的人个个衣冠华丽,也有我不认识的。中年妇女可能是小女孩的母亲,她马上迎过来拉着我的手:“难得请到你,一定要在这吃饭,多住些日子。”小女孩的母亲热情地张罗着。我不愿意打扰别人,尤其是在生地方和不熟悉的人吃饭,我推辞着,又有人拉我,这时我忽然看见一青年男子身后拖着一条白绣球般的长尾巴,我心里一惊……
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一急,我醒了过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舒服多了,原来是作了一个梦。醒来后,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仍在回忆梦里的情景,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到底在哪里?这时,感觉嘴里湿润并且有点甜……噢!想起来了,是小女孩给我吃了一块糖,糖纸还在我的手里攥着。
惨淡的月光,透过西窗,把杨树斑驳地倒影印在我的床上。我披衣下床来到室外,冰冷地一轮玉盘挂在西边的天际,已经是深秋了,天凉了。
地面上闪着银光,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霜。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3-20 9:11:3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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