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大学还没毕业，就被一家矿产公司聘用了。

公司老总说，大学生有知识，但缺少实际经验，需要到最基层去完善由理论到实践这一过程。

所以，洁就到了矿山。

洁到矿山做了一名见习技术员。

洁对工作很认真，从不偷懒。

洁到矿山的第一天就认识了矿山办的所有同事。同事们很友好也很热情，所以，洁第一次喝了酒，喝了很多酒，喝得她吐了一夜。第二天，没人笑话她，大家都很忙。

第二天的洁还在吐，吃什么吐什么。

同事固给她送了两支葡萄糖还要求她再喝点酒。

固说那是还阳的。

固还说，你傻啊，大伙叫你喝你就喝啊。酒这东西你得量力而行，还有很多事也是要量力的。时间长了，你就懂了。

洁说，大伙说喝酒是公司的规定。

固笑得很开心。他说，你还有自己吗？你把自己扔掉了你都不知道！公司规定，公司什么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洁说，我是不是很傻啊？

固说，不是傻，是傻的可爱。

洁说，你干嘛不制此呢？

固又笑了，他说，看来你是真傻！就算是社会给你上的第一课吧。这还是友好的。

洁还有不少疑惑，但是，固走得比风还快。

洁在工作的过程中，才知道固是矿山办的负责人。她不常见到他，见到他他总是说别乱跑，矿山不太平。但是，洁看不出什么不安的成份。固还特别不准她天黑后外出，他说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太招眼了。这倒是难不倒洁，她本就是一个好静的人，她不喜欢黑沉沉的夜，她常在灯下读书到困倦。

矿山的夜大部分是黑沉沉的，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洁常会在黄昏的时候呆在院子里看日落。

洁在院子里看日落的时候，她认识了邻居的男主人。

邻居的男主人是一个能吹善侃的人，洁从他那儿听到不少有趣的奇闻怪事，长了不少的见识。

又是一个黄昏天。

洁说矿山其实很美，山青水秀人实在。

邻居的男主人不以为然，他说那是表象。

他指着远处高入云际的矿山说，你知道那下面有多少游魂在叫冤吗？

洁不懂他在说什么，她认真地聆听着。

他说，你看不出来吧，这小小的地方有七，八千外地人呢。以前，满山都是捡矿的人，这矿山的矿品位特高，又是露天的，稍稍挖几米就是大把的钱。从前，是真热闹啊。不过，那时候就常死人，不是天灾，是人祸。谁要是挖到特高品位的，是绝不敢声张的，露点口风，进洞就让人从背后扔炸药捅黑刀，死都不明白。现在可不行了，有人管，建了护矿队，青一色的微冲，枪响人倒。

洁问，那现在没人捡矿了吧？

邻居的男主人回说，对，不捡了。

洁舒了舒气。

邻居的男主人接着说，不检了，就偷呗。那好几千人总要生活，白天睡觉晚上就上山偷矿。你听到晚上的枪声了吗？

洁说，没注意。

他说，枪子不长眼的，谁碰着谁倒霉吧。打死就打死了，身上没任何证件，三百块埋一个，你以为埋人的会负责吗？他们才不会呢，随便弄些土盖住就完事了。歇几天挖矿的挖机挖出来，他们又有钱赚了。要不，就将就挖机在近旁挖个坑，以后挖出来再说。

洁含着泪说，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他说，你说的对，在这搞到钱就是命，搞到枪子上就是草。

有时候，草都不是。

洁听不下去了，她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是，她忍不住地要流泪。

固过来问怎么回事，邻居的男主人说，说什么，不就是矿山上那些破事。

固斥责道，说那些做什么！

固又对洁说，都是瞎话，信不得的。

夜降临了。

夜黑沉沉的。

固几次要洁回房，洁就没动过。

洁就没动过，她一直就站在那里，面对着沁没入夜的矿山默默地流泪…

流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