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后,我在阳台上的藤椅盘腿坐着,阳光散满阳台的每个角落,初冬的树影淡泻在我的披肩上,枝节清晰中显一些迷离。这是一个温暖的时候,一个好时节。我即使闭上眼,所见的黑也不太深。
我可以听到游走而断续的风声,听到一片枯叶的声响,听到不远处人群的喧哗声,还有从更远方传来的汽笛声。
一切声音似乎与这断续的风有关,风偶尔把它们遮住,偶尔又把它们悄悄显露。我心泰和,一再地想到佛这个名字。我更愿意从禅意的角度去知解这个字。似乎愈是在独处时,或深夜之际,愈想能从中领会其中的寓藏的奥义。
暗诵着几个字,不去打扰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宁静,我似捧着一包钻石,在博深的暗夜里,凭借微弱的光,寻找着一个可以把它珍藏的地方。
2
我仿佛看到一对残疾的夫妻从我身边走过,聋哑的妻子拉着失去双腿的丈夫。我就在他们身后的墙角,我走出来的时候,智者指着他们的背影说:你可怜他们吗?我没有说话。他说:其实他们和我们都带着各自的使命,可惜,他们和我们都忽略了。
然后,我看到一个人牵着马,一个人坐在马背上,他们从身后超过我。隐约听到骑马的人对牵马的人说,累了么?累了我们歇歇吧。他不说你也上马来坐坐的话。但仅那一句话,也足以让牵马的人连声说不累,而更为大步走了起来。到最后马都累了,牵马的人不提出不需要休息的要求,我想,是不是所有的骑马者都要找这样的牵马人。这次,智者没有说话。
有群人死的时候,带着他们一生穿过的衣服,他们比谁穿的衣服多,谁的一生只穿了几件。从这些衣服中比出艰辛也比出虚妄来了。他们各自的坟前的碑上刻了几个字:送我入土的人们,我的一生都在这里了,我已解脱,请不要打扰。如果你们想哭,就对着自己的艰辛和虚妄哭一场吧。
3
我似乎走出很远,我的视线不远处,有一处火在燃烧。大火后,有人开始清理灰烬。智者在我身后说:火的燃烧不是为了灰烬,灰烬是火的穷途,却非新生。人无法把希望投在灰烬里,所以,人便烧出各种形式的灰烬来。灰烬是火之最后末路,是我们的另一种反思形式。
智者接着笑着说:我愿意火只能取暖就可以了,一如茶壶里倒出的茶一样,安宁,长远。但,很多的火易现易暴,很多时候,把很多事物提前成了灰烬。
我和智者一路走,路边有棵大树,有人抱着大树摇着手对着佛说:给我换一种人生吧。树动了动树上掉下来几片树叶,很久很久才落下来,我过去捡起来,没有看到比树叶更多的东西,此外,也没有其它任何声音。
4
智者说,一个老实人向聪明人问路,聪明人坏笑地随手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但老实人却顺比走到了一个令那位指路的聪明人十分意外而美丽的地方。后来,老实人很富有,很有名。聪明人依然在原地帮很多人指路,他总对往来的人说:老实人走到那里,全凭着我的一指。
不一会儿,知者问我说,你怕孤独吧,其实孤独就是呼吸和啜饮。我安静地等他再说下去,他说:人在孤独的进候,才能闻到自己的呼吸。我还是不明白。孤独还会有什么意思呢?他接着说,你以为无意思就无意思吧。智者说:你要看守你的呼吸并凭着你们的呼吸做参想吧。无意思就无意吧。
有一天,我病了,医者来摸摸我的头,看我的舌,说:是什么病呢,弄得这样?我说:就是心慌,不得安宁,其它没什么。他又把了把脉。我说:“可以看看么?可以就看看吧,或者开些药。我很想吃药,食无味,还老让我心不安。”医者静听我说话,沉思了许久才说:比这更重的病我都可以医,但这病太轻微了,倒使我不知所措。
我是料到了,便不为难他,放他一径走了。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3-20 7:34:2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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