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路过爱情烟蓝

发表于-2008年03月18日 下午6:06评论-2条

冬天,上海飘了一季的雪,似散了一张雪白的毛毯,将天地之间融合成一种洁净的颜色。刘柳接到黎小腰的电话,她神秘兮兮的告诉刘柳,自己要结婚了。刘柳站在莱福仕广场华丽的旋转木马前,看见一片喜庆的红。又是一个似水流年的岁末,幸福像落在树梢的雪片,四处蔓延。

遇见黎小腰那年,刘柳和黎小腰原来的家,各自突遭变故,因了不得已的缘由凑在了一起。黎小腰长刘柳两岁,理所当然的成了姐姐。

第一次见黎小腰,她正在给家里的两条小土狗喂奶粉喝。母亲说柳,叫姐姐。刘柳紧闭的双唇还来不及张开,黎小腰细长的左脚便飞了出来。正在低头喝奶粉的两只小土狗躲避不急,双双被她踢出几步之外,盛奶粉的陶瓷盆应声落地,细小的碎片和浓稠的液体散了一地。黎小腰厌恶的看了刘柳母女一眼,摔门而去。

刘柳和母亲被黎小腰的举动吓了一跳,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继父满脸堆笑上前陪不是。母亲附和着说没关系。刘柳躲在母亲身后,低眉顺眼的看着两个大人寒暄。深秋的夜将刘柳的心,在寒风中冻得失去了知觉,那一年刘柳16岁。

刘柳的房间和黎小腰的挨着,铺了粉色的碎花床单,一只憨厚的毛毛熊玩偶懒洋洋的躺在花丛里。母亲说黎小腰喜欢蓝色,所以将刘柳的天蓝色换成了俗气的淡粉色。刘柳没有坚持,这个家本来就不是她的,避开主人的畏忌是理所当然。

晚上黎小腰从隔壁光顾了刘柳的陋室。她穿着阿迪的白色球鞋,跳到刘柳粉色的床单上,一把扯下挂在窗户上的粉黄色窗帘,这个窗帘我喜欢。

刘柳崭新的床单上,留下几个黑漆漆的脚印 。粉黄色的窗帘像一块抹布一样,拖在黎小腰趾高气扬的影子里。出门的时候,黎小腰将窗帘扔在地板上,回过头对刘柳说,太俗气了不适合我,还给你。刘柳看见黎小腰细长的双脚,从粉黄色的绒布上漫不经心的踩了过去,她还回头给了她一个妩媚的笑。

刘柳捡起地上的窗帘,将它扔进了卫生间的洗衣机里。16岁的刘柳已经懂得察言观色,浅淡的明白母亲不得已寄人篱下的苦衷。可以将别人惺惺作态的关爱,恭维的恰到好处。亦可以将满腹委屈,藏得滴水不漏。

刘柳和黎小腰在同一个年级的同一个班。第一堂课,刘柳用熟练的英语做了自我介绍。那个带着宽边眼镜的英语老师,对刘柳流利的口语赞不绝口。有人在下面小声地说,她是黎小腰的妹妹。刘柳侧过身子,看见黎小腰嫉妒的目光,针一般撒了她一身。

放学后,有笑容美好的男孩在校门口等刘柳。他说,我叫俞良,住你们家隔壁,我们是同路。

刘柳抬起头乖巧的微笑,看见不远处黎小腰阴沉的脸,像一张浸在污水里的抹布。

黎小腰从身后赶上来说,俞良,我们不是说好去体育馆打乒乓球的么。男孩来不及回答,已经被黎小腰拖出了好远。

刘柳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黎小腰消失在街角的影子,在心里轻声地笑了。

母亲和那个大肚腩的男人,似乎相处的很好。说话轻言细语,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像朵开在春风里的桃花。她让刘柳叫那个男人爸爸,刘柳倔强的昂着头,一声不吭。

黎小腰拽着刘柳的麻花辫说,你为什么不叫他爸爸。

刘柳的头皮被黎小腰扯得生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黎小腰鄙夷的看着刘柳,你就会装可怜,你以为我会可怜你,休想。

刘柳打开黎小腰骷髅一样的手臂,可怜的人是你,不是我。

黎小腰愣了一下,刘柳昂着头进了房间,奶油色的木门在她身后发出沉闷的响声。

刘柳扑到在床上,将脸深深的埋在被子里,眼泪难以自抑的落了下来。对于生活安排的变故,刘柳无能为力。在所有物事人非的景象里,她最爱的人是爸爸。这样一个特殊的称呼,她不会再给别人。

自称俞良的男孩,坚持每天等刘柳上下学。他说三个人一起走,时间就过的很快。黎小腰站在他身旁,露出满脸不悦。刘柳知道这个干净明亮的男孩早已在黎小腰心里生根开花。女儿家的心事,掩饰的再好,都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何况黎小腰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掩饰的女子。那样一双尖酸刻薄的利目,偏偏见了他眼角眉梢都含了笑。看俞良的眼神似生了根,仿佛一生的良辰美景都在那张温情的脸上。看了千遍万遍,依然意犹未尽。

张爱玲说的,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果真,黎小腰就低到尘埃里,低的那么风情万种,那么心甘情愿。连在俞良面前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婀娜多姿,说不出的娇羞柔媚。

黎小腰警告刘柳,不许你接近俞良。

刘柳反唇相讥,我对你身边的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黎小腰轻佻的笑,那就好,免得我日日担忧家贼难防。那么夸张的笑声,钻进刘柳的耳朵令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生了多许多锐刺的小兽。

关于俞良,刘柳懂得适时和他保持距离。这个生性安静的男孩,善良的让的心疼。只是他的善良在更多的时候,不是刘柳可以认同。

他一直以一种息事宁人的心态,来解决刘柳和黎小腰之间的矛盾。他希望看到皆大欢喜的结局,看到刘柳和黎小腰冰释前嫌。尽管他明白,骄傲的刘柳根本不屑和黎小腰争任何东西。

那是一段懵懵懂懂的岁月,爱情的在不断成长的青春里,悄然开花。青梅竹马喜欢上了两小无猜,水到渠成的故事,平常的心安理得。

高中毕业刘柳和俞良去了南方读大学,黎小腰留在了西安。刘柳知道她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生活很多时候,都是不尽人意的。想要的或许近在咫尺,但是不转身的时候,就是天涯。

这个潜在规律,刘柳明白。只是生活出现意外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它的期限时多久。纵然有再多的牵绊,该走的从来不会眷恋,该留的依然站在原地。而当事人能够做到的,只是在两者之间没有期限徘徊。苦尽甘来的结果,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等到。

南方的城,安静、惬意。秋天城里开满粉黄的桂花,像极了西安春天的槐花,清馨的让人陶醉。一池碧绿的荷叶,愉快地生在女生楼对面的八角塘里。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上,站着翅羽闪光的白鹭,头顶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

生活以一种安全的姿势,安然的行走在四季如春的天空下。刘柳不用再处处防备,无需将满腹哀伤的心事,藏的滴水不漏。喜忧可以随性的放在脸上,青春以一种张扬的姿势,肆意的绽放。

俞良在与刘柳临近的城市读法律,每个周末会打电话过来,咸淡的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各自的距离理想的保持在恰当的位置,不近不远亦不暧昧。

南方的城市在秋天陷入了漫长的梅雨季节,铺天盖地的水珠,砸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开出无数寂寞的花。

俞良从邻近的城市来看刘柳,他穿了雪白的衬衫,撑着蓝底白花的双人伞站在女生楼下门口,喷嚏连连的给刘柳打电话。

刘柳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俞良落汤鸡一样站在女生楼的走廊上,脚下一摊水渍,脸上的表情生涩而胆怯,看见她整个人脱虚般倒在地上。

俞良生病了,病毒性感冒,似一场顽疾,怎样的良药入口,都不见有半分好转。

刘柳请了假在医院和学校之间奔走,南方的雨中了蛊般日日增多,放眼望去漫无边际的雨雾,一重接着一重。

黎小腰打电话给刘柳,不曾开口情绪已经失控。她几乎是对着话筒吼出了刘柳的名字,而后在另一端咆哮出了自己的不满,以及对于俞良私会刘柳的种种猜疑。这个张扬的女子,连愤怒都表现的那么理直气壮,毫不做作。

刘柳握着话筒,听着黎小腰声嘶力竭的声讨,渐渐的疲惫,直至小若蚊吟。窗外的雨依然很大,落在阳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整个城市像一座阴沉的水帘洞。刘柳的心囚禁在一片苍茫的雨雾里,寂寞变的无孔不入。

黎小腰寻到刘柳读书的城市的那一天,久违了的阳光矫情的洒在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潮湿的秋天被阳光蒸发成了一团闷热的水汽,人群像一张在雨水中膨胀的宣纸,轻飘飘的浮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眼神却无一例外的焦灼不安。

黎小腰站在女生楼下的时候,刘柳正站在宿舍窄小的阳台上看远处的八角塘。宽大翠绿的荷叶将一湖秋水遮了个严严实实,朱红色的凉亭里空无一人,雨过天晴后的阳光还带着湿漉漉的心情。黎小腰双臂抱肩站在女生楼下的草坪上,拖着尖锐的女高音喊刘柳的名字。

女生楼霎时像一锅烧开的水,无数看热闹的脸像开滚的水花,带着不同的表情,从每个有窗口的地方伸出来。刘柳尴尬的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冲下楼。

黎小腰很傲慢的看着刘柳,俞良怎么会来找你。眼神犀利的像一把匕首,直逼刘柳的要害。

刘柳昂着脸微笑,你又为什么来找我?语落,巧笑嫣然。

阳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斜印在青翠的草坪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几何图案,她们在交错的影子里各怀心事,相互猜疑。

女生楼下的闹剧以两个女人的妥协得以收场,飞扬跋扈的黎小腰和气定神闲的刘柳在众人失望的叹息声里,将口舌战的阵地从女生楼下的草坪上转移到了街角的必胜客。

在必胜客暗红色的沙发上,刘柳慢条斯理的低头喝灰色的冰咖啡,黎小腰拿了银色的汤勺坐在对面,空气安静的似乎停止流动。

黎小腰说,俞良在那里?眼角眉梢都是鄙夷。

刘柳抬起头,医院。一张脸笑的春光明媚。

黎小腰冷笑,果真是家贼难防,你们母女俩可真是像,连勾引男人的手段都如同拷贝。

刘柳低头喝一口咖啡,聪明的女人从来只让男人围着自己转,而不是费尽心思赶走男人身边的女人。

黎小腰怒目相视,银色汤勺敲在了白色的瓷器上,安静的午后突然变得烦躁起来。用餐的人被她的举动下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着身边两个暗藏杀机的女人。

刘柳起身,如果你是来这里兴师问罪的,恕本姑娘不能奉陪。

黎小腰亦起身,细长的胳膊从对面伸过来,扯住了刘柳白色的衬衫。那又怎么样,这个男人值得我为他费尽心思。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一个男人。

刘柳轻笑,拿开你的手,就算我对这个男人没有兴趣,为了你这句话,我觉得我应该对他表现的有兴趣点。

话音落定,有冰凉的咖啡在刘柳脸上开了花,棕色的液体落在白色衬衫上,变成大团阴郁的灰。

刘柳甩开黎小腰,细长的五指柳藤一般甩在她脸上。整个餐厅寂如死水,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

黎小腰白皙的脸上印了五个艳丽的指印,像一朵妖娆的花。她笑,长志气了,学会打人了,不简单那。我这个人怕天怕地,就是不怕人打。

刘柳妩媚的笑,这里不是你家,你想丢人现眼别拉上我。我从来就没有跟你争过任何东西,只不过你一出手就输而已。孤单凌烈的表情,拂袖而去。

外面的阳光很热情的拥抱了刘柳,人行道上的梧桐树长了茂盛的枝叶,葱葱郁郁似一把把翠绿的阳伞。刘柳想起花样年华里温情儒雅的男主角,在面对感情无处遁逃时,将秘密藏进一个无人知晓的树洞里,那样一场本该刻骨铭心的爱恋,却因了各自的小心翼翼劳燕天涯。

那个陌生却又让人安心的树洞,藏了一个人一生一世的秘密,沧海桑田再也无人细究。只是生活,不是一个树洞就可以藏的下,不是用泥巴把洞口封上就真的无人知晓。刘柳很想问那个人,是不是每个树洞,只能藏一桩心事。若要藏一生,从遇见那个人的那一刻起,把关于他的所有心事全都藏起来,这个树洞该有多大?需要有多少个树洞才可以全部藏完,没有人能告诉刘柳答案。

爱情来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等你真的发现的时候,它早已在你的世界里生根发芽。刘柳自问不能将它连根拔起,尽管她知道这是一棵不属于自己的树。可是除了眼睁睁的看它,从一棵瘦弱的幼苗长成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之外,刘柳无能为力。对于爱情,刘柳无能为力。

6

俞良的病在黎小腰的悉心照顾下渐显好转,整个城市温热的秋天就要过去。刘柳捧了白底蓝花的满天星去看俞良,这个温情的男人,怎么看都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黎小腰将刘柳放在床头的花扔进了垃圾桶,她说俞良对花过敏。这个嚣张的女子,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刘柳抬头看着窗外,12楼的天空明亮的像一面镜子。俞良尴尬的笑,她从小就这么霸道。言罢,起身,下床。刘柳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个温情的男人,从来不会当面指出别人不对,他含蓄的让刘柳觉得难过。

如果他可以当面制止黎小腰,如果他可以正言厉色的表现出对黎小腰的不满,如果他不是这样含蓄的表达他对黎小腰的溺爱,如果他不是这样处处顾及的来找刘柳,如果他不是这样事事力求周全的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刘柳心里会有一丝欣慰。欣慰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欣慰自己心里的那棵树,就算长的再大,依然有所期盼。可是他只是用男人宠女人的语气,淡淡的表达了他与黎小腰这些年唇齿相依的感情,令她哀伤的心,徒增一抹淡淡的酸楚。

俞良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束满天星,满满的一大捧,拥了一怀。他局促的笑,我把它捡回来了,小腰出去买东西了。

刘柳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准备什么时候走。语落,微笑。

俞良将花放在床头,你是不是早就希望我走。我来,不曾给你带来片刻安宁。

刘柳低头叹息,怨不得你,怨不得她,只怪我这个人生性薄凉,太喜安稳的生活,容不得半分嘈杂。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明白,我学不会她的张扬,我做不到她的坚持。我只是个面容清凉,心事寡薄的女子。我不懂风情,我不善解人意,我只是想要个人来和我过一种我想要的地生活。一种安稳的生活,一种只有我和他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你给不起。

俞良急急辩解,我怎么给不起。高考你说你要考华东师大,我瞒着她满心欢喜报了师大,可是你来了理工大。我在与你隔江的城市日日眺望,以为自己的心事你悉数尽知,原来不过一厢情愿。

刘柳笑,你给的起,可是我要不起。我要的那个人心里只能住我一个人,试问你的心里住了几个,试问你丢得下哪一个?

俞良语塞,落泪,神情凄然。

刘柳看着俞良,你看,你自己都决定不了。你决定不了的事,我该如何相信。你我本来就只是路人甲乙的缘分,不如各自相安天涯,再无瓜葛。

俞良不语,只管愣愣的看着刘柳,阳光水一般泄进12楼的房间里,两个人的影子各自斜印在墙角苍白的墙壁上,互不惊扰的样子。

刘柳起身离开,看见门口静静的落了一条细长的影子,很熟悉的模样。她站在门口轻声地笑,都听到了,很精彩是不是。我说过,从一开始你就输了,输的无可救药。

黎小腰淡淡的笑,那又怎样,你也听到了,他也放不下我。你耿耿于怀的不就是因为他放不下我,说到底我们只不过是打了平手,我不觉得你比我能赢在哪里。

那样能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在刘柳心里重若磐石,直击要害。刘柳一直以为,张扬若黎小腰这样的女子,大都不懂得收敛。可是这一次,这个飞扬跋扈的姑娘,为了爱情这样淡定自若,从容的让刘柳无招可应。

黎小腰和俞良走的那天,刘柳一个人在女生楼的天台上晒太阳。阳光温暖的像一张柔软的羊毛毯,将刘柳深藏的心事遮得密不透风。刘柳在半醒半睡之间,想起初遇俞良的那个秋天,他穿着雪白的衬衫,站在门口问,你是刘柳?那样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带了羞涩的笑容,美好的让整个阴郁的秋天都明亮起来。

她想起他站在环城路高达的杨树下,轻声地说,刘柳你是个让人心疼得姑娘。她想起他骑着单车带她去渭河边,她坐在单车后坐,双手环过他的腰际,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他对着满面和煦的春风,大声地说,我喜欢刘柳。那样动听的一句话,藏了整个少年时代,最幸福的时光。

刘柳以为爱情遇见了就是一个人,一辈子,她不喜欢他用溺爱的目光看那个张扬的女子,她不喜欢黄昏的路上,三个人人的影子里,她最孤单。她不喜欢看着那个女子,无所顾忌的和他勾肩搭背,她不喜欢,在人群里看着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臂弯,挂了另一个女子纤细的手。她不喜欢总是在他们身后,形单影只的看另外两个人谈笑风生。她的心,藏了那么多的心事,他无心过问。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炎热的夏天,刘柳谎称自己报了师大,俞良假装自己留在西安,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听着黎小腰没心没肺的欢呼,转过身各自伤怀。

那是一段惆怅哀伤的岁月,刘柳对于生活任何一个,信手安排的意外都无能为力。她只能躲在别人的影子里,难过,失落。她甚至不知道,这两朵玫瑰,俞良用心经营过哪一朵,是变成饭粒的白玫瑰还是落为蚊子血的红玫瑰。对于刘柳而言,她不愿意做其中的任何一朵,所以她以一种逃的姿势离开。

幸福有时候就像雨夜的一道闪电,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劈头而下,等你想要再看清楚的时候,只能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和寂寞的雨声。空气依然寂寥,心事无所依傍。

刘柳的幸福,已经和那个名叫俞良的男子无关。再多的心事,只是藏了一段青涩的感情,为了一个少年美好的笑容。如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已经无从细数。再也没有人会像那春风里的那个少年,肆无忌惮的欢呼,我喜欢刘柳。

俞良打过几个不温不火的电话,刘柳不咸不淡的应对几句便挂了。渐渐的两个人便疏离了,那桩年轻的心事,落在心里沾了尘,粘了灰,再也无人提起。

寒假回家,刘柳房间的颜色换成了她喜欢的天蓝色,妈妈说是姐姐让换的。除夕夜,刘柳第一次主动去找黎小腰,站在她贴着几米漫画的房间里向她问好。

黎小腰坐在一张白色的圆木椅上,微笑着对刘柳说新年快乐。然后起身轻轻的拥抱了她,窗外有腾空而起的烟花,在镶着星星的夜空尽情的绽放,听说下一年的幸福从今夜开始。

大学毕业后,生活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之间辗转,曾经唇齿相依的人早已杳无音迅。每日朝夕相处的人,大都是泛泛之交。有性情温和,面容干净的男子来送暖,刘柳不再冷着一张寡淡的脸拒之门外。

黎小腰依然留在西安,妈妈说她现在变得很好相处。会在母亲节的时候,送她百合,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礼物。会在每个节日为她和爸爸报团,送他们去旅游,会在每天下班后帮她烧菜洗碗。

妈妈说这些的时候,用了很骄傲的语气,仿佛黎小腰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做的事桩桩件件都令她欢喜,她说的话字字句句都让她开心。刘柳在陌生的城市,听着妈妈言语间的喜气,孤单和寂寞突然就变得很遥远。

工作后的第三年,刘柳带了温文尔雅的男子回去,母亲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继父在旁边看的眉开眼笑。刘柳拉着继父向男子介绍,这是我爸爸,转过身指着黎小腰,这是我姐姐。生疏了那么多年的两个字,本以为说出来定是言不由衷,哪知脱口便是。

饭桌上,继父将刘柳的碗堆成了一座山,妈妈将黎小腰喜欢的菜全都放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黎小腰看着男子,我妹妹可是我们家的宝,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男子温和的笑,我哪敢欺负她,都是她在欺负我。

刘柳抬头看黎小腰,她正把一块松子鱼放在妈妈碗里,神情是刘柳没有见过的温暖。男子在旁边轻声说,你姐姐对你妈妈真好。刘柳低下头,突然就红了眼眶。

晚上,刘柳拿了礼物站在门口喊:“姐姐。”

黎小腰正低头看一本杂志,被刘柳亲切的称呼吓了一跳,手上的书落在了地上。看见刘柳轻轻地笑了,她像那年除夕一样给了刘柳一个温暖的拥抱。她说,俞良至今孑然一人,她等了他很久,他永远将他们的关系控制在似是而非之间,只是与她暧昧无心扶正。她说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原来真的比我聪明,一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优柔寡断,怎么用心都是惘然。她说,他从来就不是个勇敢的人,放的下的离不开,能离开的放不下。她说,谢谢你能原谅我曾经的年少轻狂,让我能如此平静的放下一个人。

黎小腰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像一面没有任何涟漪的湖水。岁月真的就把这个锋芒毕露的姑娘,打磨成了一个心静如水的女子,懂得心平气和的经营生活。

俞良刘柳再也没有遇见过,听说他一直在陌生的城市间游走居无定所。生活就像一场宴席,兜兜转转总有人要失散,刘柳已经对俞良曾经的举棋不定释怀。爱情,总有一些人,一些事,需要无可奈何的遗忘,这样才会在下一个转身,看清幸福的方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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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奔月 | 荐/奔月推荐:
☆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爱情如果让人感到痛苦,爱就已经消失了。
遗忘过去,才会再次找到幸福的方向。
请注意排版,段落前应该空两格。

文章评论共[2]个
梅梦雪-评论

爱,总有一些,一些事,需要无可奈何的遗忘,这样才会在下一个转,看清幸福的方向。


  【烟蓝 回复】:只要我们看清幸福的方向 一定不会错过 [2008-3-18 21:33:48]at:2008年03月18日 晚上9:31

水知逆-评论

哇撒~~~!才女 
想象丰富 言话一气呵成  看过你的《我们回不去了》 现在赶着去欣赏《爱上陌生人》和《遇见你的七个春天>>
  
  【烟蓝 回复】:呵呵 谢谢捧场哦 [2008-3-19 19:10:19]at:2008年03月19日 晚上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