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年光三月半，满城儿女试春衣。”前天正好3月15日，阳光明媚，碧空辽远，正是探春时候。

收拾妥帖，将近中午，往太湖而去。

大约十来分钟，汽车就到了太湖大道。远望，路尽处，太湖碧波荡漾，浩淼无涯。湖心的左侧，远山如黛，山顶一阁飘渺。岸边，漫天的风筝随风飞扬。让人想起高鼎的《村居》来：“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其实，郑板桥的《怀潍县》还更适合这种情形：“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围。五色罗裙风摆动，好将蝴蝶斗春归。”

左转，沿湖而行。日光从浓密的香樟叶子间倾洒下来，斑驳而温和。降低车速，徐徐赏玩。右侧一带明黄耀眼，啊，油菜花！我脱口而出。妻子女儿也惊奇着。这里怎么会有油菜花？仔细看时，却是一片迎春花在张扬着风姿。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本是来自农村的，小时候对于油菜花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又是几分钟，来到宝界桥头。路边两棵花树，红紫嫣然，却没有一片叶子。梅花？樱花？桃花？我们分析着，终于没有答案，毕竟不方便停车去看个究竟，到现在也还是一个迷。

进入鼋头渚公园。路边的树荫下，草地上，开放着一尺来高的紫蓝色小花，一大片一大片的，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反正乍看和豌豆花有几分相似。不过，我们的目的是登山，也就没兴趣去研究了。

选择一条相对幽僻的路上山。路面有时是水泥的，有时是鹅卵石铺的，开车上去并不费事。路边的树枝有时候伸出手来，拂一把车身，像是依恋我们的样子。忽然一只一尺来长的灰色大鸟，从车前飞过落在树枝上。我们都惊叹起来，可惜我们还是不能识得它。依我看，它实在和翱翔蓝天的大雁就是一个样子；可是妻子说，大雁怎么会单单一只在这里呢？女儿也从旁附和，我无话，可是心里还是想，也许它们就是大雁的亲戚也说不定的。

在山路上盘旋，树林虽然经去年冬天的大雪摧残，约略还有些沧桑的样子，但是忽然就会冒出一棵花事繁盛的树来，像是要给你惊喜，照亮你的眼，照亮你的心。“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很自然想起唐朝李山甫的诗句来了。其实，树林基本还在沉睡，只有那树枝稍稍抖出一些嫩芽来，感受春风的抚摩，阳光的温柔。

在一块数丈见方的平地上停车，距离山顶大约也就100多米了。上面就是开头看见的那座阁楼，再上去就要步行了。迎面一座六角小亭，两侧是一副对联：“四季花开浮意趣，人生相会有心缘。”对联意思浅显，不管它。

穿过小亭，桂风徐徐，松涛缈缈。两只鸟儿一唱一和，从一尖一圆的声音判断，显然是在演绎一段春情无限的故事。正是“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也许，我们打扰了它们？

峰顶，阁楼三层，不是很高，却也很有气势。正中一块匾上横书“舒天阁”，下面一墙上是著名艺术家刘海粟的手迹，“鹿顶迎晖”。站在三楼，极目四顾。周围湖水环绕，游船逍遥，果然是杜甫《清明》里的“朝来新火起新烟，湖色春光净客船”情景呢。

回到车里，翻过山就是往樱花林的路了。樱花林几乎还是去冬来时的样子，只不过树枝上吐出一些粉嫩的花苞。“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并没有什么好流连的，路边的草地上倒是支起了几顶帐篷。有的一家三口，躺在那里晒太阳，其乐融融；有的是小夫妻，看书情话，浪漫无边。看样子，分明是有备而来，真的羡慕哟！

草地边，一池春水，细波层层。小鱼往来，悠哉游哉。女儿扯下一根杨柳枝，学起钓鱼的模样。和妻看了，真是觉得有趣。她不知道，钓鱼不仅要有钓钩，还要有诱饵呢。她年纪尚浅，我也不打算给她讲什么道理。

草地一角，一片黄灿灿的郁金香张开喇叭一样的嘴哈哈直笑。几棵白玉兰冰清玉洁，另一些玉兰显然是花期要晚一些，才刚刚脱去绒绒的外衣，露出紫红的肌肤，嫩润诱人。

离去，从另一条路出了鼋头渚公园。樱花未开，心理不禁有些怅然。这时路边几树鲜花灿烂，我们也不以为然，料想不过是梅花而已。再往前走，路边如烟如霞，一对新人穿着婚纱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着各种姿势，莫非真的是樱花吗？

再次下车，穿过绿草地，来到花林中，果然是樱花呢！一树树一片片，尽是樱花烂漫，香飞蜂舞。这里是花的天地，是香的世界，也是蜜蜂的乐园。“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一代伟人周恩来居然也作出这样痴情的诗来，其浪漫的情怀也是英雄气概呢。花林外，居然又是一片碧水。岸边，几棵杨柳新绿微黄，长长的柳条随风微扬，细细的柳絮轻盈漫舞。透过帘子般的柳枝，天幕也仿佛是一片碧绿的了。

流连在这一片花香柳绿之中，直到妻子叫我照像，才回过神来。刘禹锡说，“野草芳菲红锦地，游丝缭乱碧罗天。”真的是啊。

2008年3月17日上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