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很热,季节张开翅膀似乎一下就扑入夏季。
躲开这样的燥热,在浅浅的水岸边歇一小会是可以的。柳条软软地伸长了臂,倒像是某出戏里窈窕的女子水袖轻扬,一转身就移去了另一个方向。
隔岸的迎春开了,很浓,很暖,似乎还能听见她们的巧笑自水面轻轻地漾过来。她们什么时候开的,的确是没有人能清楚地记得。但我总那么奢侈地渴望能亲眼看着花瓣在眼神的触摸下一点一点地绽放,一点,一点地在空气散出细细的香。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水真的那么随意地晕皱着,但又似乎看不清水纹。轻轻轻轻地晃动,像一匹绿绸缎软软地游动,那么多的绿染得她们也一片碧色。我当然记得这一潭水从碎冰里睁开眼眸的样子。哪里会这样绿呢?就像走在路上,意外遇见喜欢的人,自然也会在心底晕出些颜色来。就像某些春色一般的句子,蛊惑我多时,我对她说。她自是不知晓那些红袖底下,那些迷梦一般的烟雨中我在她的字里曾怎样一段段地醉去。
石栏杆,以及一些去年凋敝的树,似乎都在梦里不肯醒来。握一把,冰凉。红灯笼被人取走了,余下一些黄的红的电线还缠绕在树间,仿佛一场繁华之后的荒凉还在。戏已落幕,唯道具依稀残落,终是一场七零八落的记忆。
草地半黄半绿,孩童们却不能像我一样掩饰自己的心情。他们追逐,他们跳跃,他们肆无忌惮地打滚。一池春水被他们闹腾得心猿意马。
鸟们也热闹起来。黑色的八哥鸟,停在路畔低语。好像并不怕我,它们两个。不害怕,这世间不要有什么让你害怕的才好。有时候一丝恐惧也会澎湃成大海,终会湮了自己。
天很暗,淡青的颜色,是中国画里水墨渲染的色彩,低低地徘徊。那时侯,我趴在窗子边和她们说,看,这就是天青色等烟雨。是谁低低地唱了两句,很酽。恍惚里觉得雨就在云朵里行走着,在找寻自己最喜欢的那片泥土。
雨如期而至,在黄昏的时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像很多事情,在一开始我们就能清晰地看到结果。
此时,我端坐在窗子边上,将这些字粒敲下。雨依然下,很响,一点也不温柔。我似乎听到澧水在这个夜晚涨潮的声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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