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明天，２月１６号，确切地说是晚上８点以后吧，我和李然就认识整整八个月了。八个月，２４５天！如此的刻骨铭心，如此的死心塌地！

(一)开始

我是到了普洱才和他联系的，具体哪天，也不清楚了，大概是八月吧。他把自己的一篇散文诗发到了我的邮箱里，一个很新鲜的说法：作为送我的毕业礼物。之后，留下了他在北京的号码，他的博客地址，透彻地解读过我的三首诗，从此他在我心里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留下号码的下一周他回到北京。又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开始每天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确切地说是驻留在我的意识里。

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不敢相信人间真的有这份纯粹和感应，我没有在日记里留下和李然交往的一丝痕迹，不是不想，是不敢！我怕有一天我会伤心，哪怕是最震撼心灵的一天也不敢留下历史记录。

(二)震撼

虽然我们未曾谋面，但真切地要命地伤过几次心，因为一条短信，因为一篇文章，因为一种犀利而残酷的表达方式。我记得我总是失眠，会头疼几天，生疼生疼的，接连几个早晨我的额头都是荒凉而苍白的，心脏会加速跳动，指尖冰冷，大脑发麻。为他，我抽过烟，用烟草划过鼻腔的味道折磨过自己，也豁出去命地喝过酒！

在同事家蹭饭的一个下午，我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手机屏幕显示他号码的刹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之前所有我的电话骚扰都被他拒绝．那是我们的第一次通话，他的声音和他的年龄完全不吻合，有些沙哑，后来知道那是咽炎。要命的是他的普通话，有几句我真的没听懂，只能根据时间判断他刚下班，周围有嘈杂声，他应该是在公司大楼外，马上要赶公交或去吃饭。

(三)激动

临近放假的一个月我准备订机票了。电话里开玩笑地问他能否接我，他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意外：他答应了！然而更意外的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同意我在北京逗留的那三天住在他那里．这个“协议”达成后我们的通话就更普遍了，起初接连几晚都通话．是的，因为他,我换了三次机票．我忙得措手不及，他也措手不及．登机的前一晚，我关机，次日开机发现他多次拨打过我的电话，说帮订转东北的火车票的事情，还嘱咐我北京晚上很冷，记得多穿点，明天办好登机牌后告诉他，还透露他给我买的洋娃娃摔破了，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只是一天夜里梦见了小时侯玩的布娃娃，或许是那个不倒翁！呵呵，自己都搞不清楚，梦总是很模糊，他竟然记住了，这条短信让我心里想了很多:不安，还有幸福感！当然，这件事情还有之后发生的，也许象我的朋友对别人评价起我时说的那样：她很容易满足。

在候机厅,他嘱咐我吃点东西垫垫底，飞机上吃不饱的。

我马上要登机了。“好，我现在从公司赶往机场，你在天上，我在地上，看我们谁跑的快！”我还为飞机晚点感到抱歉呢，可他的这段表达驱散了我的顾虑，感觉，他心情还不错，甚至还有些兴奋。

在飞机上，我非常坦然，非常心安。没有想过初次见面会有多尴尬，坚定地认为我们也不可能尴尬，我和李然，我的小爸爸，怎么会尴尬呢！甚至，临下飞机的前一秒我都没想过他会么样，样子在我心里是那么的无所谓，再说，哪怕我是孙悟空也没这本事吧！

在机场大巴上我匆忙开机，已有他的几条短信：出来了吗？我拖着皮箱随着人流来到出口，是他的短信，告诉我他的位置。很多人举着牌子接人，样子傻傻的．我相信他一定没有举牌子．我按他说的地址发挥我出门问路的一贯优势：鼻子下有嘴，三下五除二，打听两个人就到了他说的准确位置。

(四)谋面。

他一步过来，象一个在暗处早已瞄准目标的枪手，简直冲我走来。我放心地跟他走了，这样的顺利接头是早已预料到的。

“我口干!”我从嗓子眼儿挤出了三个字。

“买瓶水？”

“嗯，”

可能是我的生理特征排斥北京，嗓子冒烟似地干！一个“嗯”字的发声都很吃力！很快，茉莉清茶清凉地滋润着我干渴的喉咙。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拖着我所有的东西，面部表情一直是微笑的，直接去打的，我象一个孩子屁颠屁颠地跟着爸爸，没有一点茫然与不安，只顾跟着走。

他熟练地帮我把皮箱安放在后备箱里，两个袋子拎在手上，

“后面跟我一起坐吧！”

他会意地进来了，样子象是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车上我喝完水，他帮我拿着瓶子，我双手插到小红棉袄的两个袖筒里，样子有些舒服，做睡眠状，可我兴奋的神经怎能睡得着！我用余光感觉到他经常会把脸侧过来看我，或许他对我的脸不陌生，可我对那张脸真的很陌生，以至于害羞得不敢正视他。

一个多小时，在愉快的心情下感觉也好快。我竟然没有晕车。外面是北方亲切的小杨树，夜晚的北京空气清冽，让人很是清醒。

到了那个地方，叫大兴黄村火车站。一下车他提醒我你的那个不要了，我说我忘了，谢完的哥，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比照片上看起来还小！有什么稀奇，我本来就这样，李然，以你的智商应该猜得到啊。

(五)幸福

那仄仄的楼梯脏而阴冷，真难走啊．四楼，到了。

不算小的房间，一张大床，有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味，东西凌乱得让人不忍心去扫描。一切都昭示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单身男人。

“李然，把窗户打开，放放异味。”

地上有带着标签的拖鞋，凌乱的矮桌上有没拆包装的高露洁牙膏牙刷，一个粉红色的硬塑牙缸，还有一条镶着蓝花边儿的白色加绒毛巾，很精致的一条毛巾。

“这个是给你的，”

他指着娃娃，紫色的，比巴卜，标签上写着８岁以下禁止接触。我没注意那个娃娃，从新心里对那个娃娃没感觉，甚至不喜欢，她太洋了，太成熟了，而我小时候的娃娃是清纯可爱的。

“挺漂亮的，”

我还是淡淡地夸了一句，还傻乎乎地问了价格，后悔莫及。

“我网上淘的，”

“你什么时候订的，”

“周六，昨天到的．”

后来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装娃娃的那个盒子，被我提到阳台上去了。

呵，这对话真生硬，但这样陌生而礼貌的场面注定要被打破。

他先交给了我一个任务，把床上已经拿出来的那床大棉絮塞到套子里，他强调那是自家做的,还说他塞不好，心里一定认准了这是很女人的活儿！对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工程！但最终还是两个人一起把棉絮总算平平整整地塞进了被套里。

他抱着被子出去了。

“我强调一下，我明天早晨６：３０要进来一次，你不要全裸。”他神经质似的强调了两次。我很意外，是我接收信息太慢智商有问题还是他有意图？

“你睡吧！”

多熟悉的一句话。电话里他对我说过多少次，象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睡不着，”

这样的对话我们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已是凌晨１点多。

最后我说：“如果我睡了，那只有一个理由，怕影响你明天上班，于我个人而言，我完全睡不着。”天呢，自从进了这个屋子，我终于能流畅而完整地表达一个意思了！我坐在床尾，面向电视，不敢看他。

“怎么了？萃萃怎么了？”

他开始叫我的名字，这是我最受不了的，每听到这个称呼，我心里就会热，然后疼一下，好亲切．他揉搓我的背，我穿着大衣的背，手指梳理我盖着半边脸的头发。我的心很是苦涩．我趴在床上，把头埋得很深，不知怎的，我抓住了他立在地上的双腿，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抓住的男人的两条粗壮的腿！腿在颤抖，我却安然。我最大的痛苦来自此时我想哭又哭不出来，而我似乎就是想见到李然就放开的哭个痛快,把所有的苦都向他哭出来的！我只有把头埋得更深，因为那种状态我一定难看死了。

“萃萃，来，我抱抱你，”

我当没听见。或许是缺氧，我终于抬起了头。穿着大衣仰面躺在床上·他看着我的样子。

“你露肉了,”

我腾地坐起来,冲我观察了很久的他那膨胀着的腹部使劲儿地戳了一指头!

“你的肚子更大!”咯咯地笑起来,也终于起来敢抬头正视他了。

“我去取被子，我陪你睡，好不好？”我孩子似的点头。

“那你抱我过去！”

“好嘛，”

我双腿有力地夹住了他的上身,此时很多个电影画面在我大脑闪现。搂着他的脖子，开过两道门，两个人摇摇晃晃，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来，把大衣脱了，”

就这样，那个晚上我穿着高领毛衣和秋裤和他滚了一晚。我记得我象捧着婴儿一样捧着他的头，端详他，狠狠地亲他，他的笑靥，他的每一条皱纹，他的硬硬的胡子茬。

还记得我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问:“李然,我们几辈子没见面了。”语气平静得象是在自言自语。

６：００了，“你该上班了，”

“现在６：３０起了。”

好高兴，还有半小时不离开我。

７点过几分，他来到我的床头，趴在我身上说：“煮冻饺子，要是不喜欢就出去吃，知道吗？”“我知道。”我在他的脸上认真地亲了五点，两个脸颊，额头，鼻子和嘴。匆忙还是紧张？他模仿我的做法在我脸上潦草地回了五个吻，离开了！

半年了，我第一次如此心安，甜美而幸福地躺在大床上。至少此刻我的心漾满了甜！感觉自己成了梦里那个骄傲的公主，我也有了自己的王子么？

我糊涂地睡去了。十点多，他的短信来了，“中午还要去看一下火车票。”我乖乖地起床，去了他指的那家火车票代购点，很快搞定。接下来的一个下午我都为实现我的美妙计划而奔波着。跑了两个超市，为他准备晚餐。我的想法再单纯不过：让他一打开门，就能闻到饭香，就能看到屋子敞亮干净了！我忙乱地打扫卫生，洗澡，看会电视，时间差不多了，做饭。

“还有四十分钟到家。”

这是认识以来我们互发短信最少的一天．李然一直强调这不是家，只是临时住处。这意外的“家”的称谓让我心里很温暖，小爸爸，我就是在极力为你营造一个家的氛围。

手摸什么都是脏的，我只好蒸鸡蛋糕，切火腿，一锅出来！心里还在策划着我的小把戏：约莫差不多时间，就悄悄地在门里堵着，听到脚步声不让你进来！呵呵！可就在我发现自己的鸡蛋糕都还没加水，绝望地往已经凝固了的鸡蛋里加水失败又去倒水之时，门开了！措手不及，慌乱地把蛋糕放回锅里，装出安然无恙的表情，直奔男人。

“等会儿，等会儿，我把鞋放好！”

我发觉自己真的像一块儿狗皮膏药往男人身上贴。

“呀，做饭了，打扫卫生了？我一进来就发现变了！我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

男人脸上全是感激。他用勺子喂我一口，自己吃一口，我吃不下，没胃口，东西也太难吃！可他还是喂我。

他也吃不下了，太累了，说歇会儿接着吃，可就那样睡了！李然的样子很可怜．那一夜我们完全忘了给电饭锅拔电源，第二天中午起来，“你看，它都成了木乃伊了！”

那一夜，我们生气了。我不给他被子，从１１点到凌晨４点他都睡在对面的小屋子里．我一夜未眠。

四点了，我穿着大衣去敲门。

“进来！”

“你出来，出来睡!”我知道自己输了，可输了又能怎么？我不是一直在输吗，我来这本身就是一场输！

他重新把被子放在柜子里。我有天大的委屈，我的眼角湿了。

“你太狠心了，从１１点到４点让我一个人睡！”我想借助语言来抚慰自己。

“也没睡好，”他翻了个身，表情痛苦地。我暗喜。

“为什么？”我在期待那个答案。

“屋子太冷了。”

我无语。可还是被他搂着睡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

“李然，今天我们是这样安排的，先出去把明天火车上该买的东西买了，明天就不出去了。”

“好，听你的。”我把这句话当成他的口头禅,我喜欢他的这句口头禅。

下午三点我们出去吃了大餐，烤鱼，他早就计划好的。那天下午北京的阳光好好。在北京的街上，我从后面跑上来，抱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不敢相信这样的幸福感觉。

“就知道你从后面跑过来要干吗！等你长高了再和我勾肩搭背！”

我们去了最近的家乐福。我记得在公交车上我也总是揪起嘴来做出要亲他的样子，我注意到卖票的阿姨表情都很不自然,自己在偷着乐。我拖着他的头，他的重重的头。他流了口水，第一次流在自己的棉外套上，第二次流到我的手上，他害羞的抿嘴笑了．开玩笑地说“李然我想写篇文章，名字就叫‘我在北京的公交车上’！你也写篇文章，就叫‘我的这三天’呵呵！”

在超市里帮他挑了套白色内衣和一件青色毛衣，嘱咐他内衣穿前要洗一下。“李然，你长得白，以后穿淡颜色的衣服。”

超市回来，我想喝粥。我们点了三样粥，我专点名字和功能都有点儿性感的粥，呵呵。他会喂我，我抠出了鼻屎，他说了句“哎呀，真恶心！”然后掏出卫生纸帮我把黑糊糊的右手食指擦干净。他坚持拎重的东西，把轻的袋子给我提，我担心他又累又热，便把手伸进他的脖子，果真全是汗！我接连把手伸进去几次，嘴里不停地嘟囔：出这么多汗，出这么多汗！心里很疼。

回来的时候我很冷，他要打的。

终于回来了。他很快把新买的内衣洗了。试新毛衣的时候他让我给穿上，样子乖乖的。那一刻，我觉得李然太需要一个女人照顾了。

准备让他听我录制过的一个配音光碟,就打开了电脑。桌面亮起的刹那,一个记录触动了我的心:何萃萃的生日还有xx天。

我趴在他带着胸毛却不性感而是亲切的胸前，平静地问：“你是男人还是李然啊？”我知道我不需要答案。

那一夜，李然说：“萃萃，我现在觉得承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萃萃，我会珍惜的！我真的很矛盾！”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非常的痛苦。男人都会说这些，但我相信李然说的和其他男人说的不一样。我能记住的只有这些。

第三天，我们下午三点起床。

“抓紧，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我腾地起来，已是下午３点。烧好热水给我洗了头。我记得洗头发的时候，他的手轻轻的，当我够不着脸盆翘起脚跟的时候他立即把脸盆举高，此刻，我根本不想走，我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他。

他先忙我，一双一双帮我把袜子穿好，把阳台上他前一天帮我洗的内衣和昨天帮我擦身子的毛巾收回来，然后帮我清洗了水果，帮我打包．还有那个娃娃，此刻我要带走她了。“李然，把娃娃用围裙裹起来！”我记得他象用小被子包一个孩子一样缠裹得严严的，紧紧的，用围裙的下角兜住娃娃的腿，用带子紧紧缠住娃娃的头，太感动太可爱了！

“外面留３００吧，补卧铺！”我照办了。

我匆忙抓住那个镶着兰色花边儿的白毛巾，还有娃娃，娃娃横躺在皮箱里象个孩子。

李然装好皮箱，我们匆忙出去。

(六)离别

离开的那一刻，我很留恋那间屋子。后来，我大脑里反复出现的都是那间屋子，粉色的地板，大床，五面的衣柜，还有那盆刺槐！我浇过水的刺槐！

他想请我吃香菜，可那家还没营业，我们就近吃了牛肉面．我说我想吃牛筋儿，他就把盘子里仅有的一块儿牛筋夹给了我。

下午5点多,第二次和李然一起坐公交,也是最后一次,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们直奔北京站。起初没座位,后来空了一个,我让他坐,他拿的东西太多了,他又示意我坐在他腿上,呵呵,那双结实的腿·很快又空了一个,可能是要告别了吧,他象哄孩子一样温柔地问:“你坐哪边儿?”“里边儿!”他一闪身,我进取了。好冷,我哆嗦了一下,他把窗子关严,说了句:“这不就不冷了吗?”我躺在小爸爸结实的双腿上,把他的一只胳膊挪到我的身上。他也坐着睡着了,而我根本睡不着!

我希望我们能在车上坐得久点,再久点,我甚至希望这列车永远不到达!可一个多小时以后还是正常地到了终点。他拖着所有的东西,还是闲出一只胳膊来让我抱着。在这离别的车站,我突然哼唱起了一句歌词:让我们再爱一次。很悲凉,想留住这一切。他看了我一眼,想说些什么,还是也想哼上一句?他掏出零钱让我去买站台票,我们进了二楼候车室。

春运高峰,拥挤程度不可想象。他在令人窒息的队伍里帮我看行李排队。

我左手拿着他的手机,右手拿着我的手机,人群中搜寻着久未谋面的大学好友·目标终于出现了。好友一见到我就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没错,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写在脸上,也从来瞒不住我的好友和家人。可我只是摇头,我不敢确定,回答她的只有加倍复杂的表情和久久的拥抱。

检票了,前呼后拥,高大的李然随着人流终于挤了出去,我紧随着他。是啊,有个男人,我会很轻松。

我们在13号车厢上车。上车前他问人打听补卧铺的车厢。车上太挤了,他把行李安顿好,我担心他出汗太多回去会感冒,就说:“你下去吧!”我心里是何等的不舍!虽然站也站不稳,可我还记得忙乱地抓住了他的一根指头,又狠狠狠狠地拍了他几下,咬着嘴唇。李然抓住了我的手,也在我身上拍了几下。

“我也下去！”他不让。几分钟过去了,不经意地一抬头,惊喜地发现他立在正对我的车窗外,微笑地看着我。我怕他感冒使劲儿挥手让他离开站台,同时开机,发现已经有他的三条短信了。小爸爸微笑着和我告别,过了一会儿才离开。

列车准时起动了,那一刻我收到了他的短信:“开车了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发短信。”

(七)尾声

这就是李然,我的小爸爸。

半个月后的2月11号,他在女友家里。2月14号,他订婚了。我送上了祝福。

后记

多美的一次人生之旅！然而，叔本华说过，悲剧是一种崇高的美！

本文已被编辑[饥渴的骆驼]于2008-3-16 16:47:37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