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42年7月的一个清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前几天,苏军和德军在顿河的大河湾处对峙·熹微的晨光倾泻在这片白桦林,树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斑斓的蝴蝶在灌木丛间翩翩起舞,只听见鸟儿清脆的歌声和顿河潺潺的流水声,一切是那么安详……出大战将至的迹象·

一个人走进这片白桦林,他穿着德国军官的制服,军帽遮不住那一头灿烂的金发·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机警地环顾四周,仔细扫瞄着每一处他认为危险的地方·突然,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虽然还没还得及看清楚,他已经迅速而小心地隐蔽在了身旁的灌木丛中·他一边透过树叶的缝隙观察对方,一边掏出一把德国m式9毫米手枪，打开保险……　

那是一个身穿苏军制服的士兵,士兵正急匆匆地向他隐蔽的地方跑来,神色慌张但似乎很兴奋,他不停回头张望,仿佛刚逃过一次追杀·士兵发现身后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现象,脸上紧张的表情惭惭转化为喜悦,嘴角微微上翘,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站在那里,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走·但没走几步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定在那里,可以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后脑开始散布全身,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神色凝滞,瞳孔放大,脸上写满了惊恐,脑中一片空白·然后他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德国m式９毫米手枪顶住了他的后脑……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他们两个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有鸟儿的歌声和顿河的流水声·士兵呆呆地站在那里,也许在默默地等候死神将他带走·……

他听到一个男性的声音用地道的俄语对他说:“你太不小心了,我的士兵·但幸运的是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叫米哈伊诺维奇,是5团3营19连的上士·半个月前潜入德军营地搜集情报·已完成任务,准备归队,为了避免误会我才这么做,实在不好意思·”士兵这才缓缓转过身,而额头上的汗珠还清晰可见,脸色仍旧煞白·米哈伊诺维奇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将手枪交给了士兵,说:“好了,快带我去见指挥官吧,有个重要的情报·”于是转身向营地方向走去·

可是米哈伊诺维奇第一步还没迈出，就楞在了那里，那把枪现在顶住了他的脑袋。米哈伊诺维奇故作镇定地说：“噢！得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刚才真的不好意思，但那也是迫不得已，你不会记仇吧，即使……”“闭上嘴巴！”士兵打断了他，得意洋洋地说：“没想到吧，我的上士，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我真的很幸运，竟碰到了你，看来我将要得铁十字勋章了，不仅带回重要的情报，还顺手干掉一个敌军间谍，防止了本军的情报泄露。这是我间谍生涯最有趣的一次。但说真的，到你们内部当间谍，可真不好受，你们的衣服烂极了。去见上帝吧。”接着抠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打破了树林中原有的宁静。鸟儿惊慌地飞逃，鲜血洒在碧绿的草地上，只见一个人躺在了血泊中，但不是米哈伊诺维奇，而是那个德国间谍。他的眼中充满了惊疑,手里还紧握着那把德国m式9mm手枪,轻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他说:“没想到的人是你……这行早,一个苏军士兵惊慌地各德军营地跑,而且只看后面,作为一个苏军士兵,应该对自己营地的所在方向很放心,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敌军方向,而你,你的举动很值得怀疑·但只是怀疑,要经过验证,验证结果____我的怀疑是正确的·你的这次经历是不是更有趣了,可惜这是最后一次了·”那个德军间谍脸上的惊疑变成了微笑,静静地等待着……米哈伊诺维奇虽然有些不解,但他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的,于是转身向苏军营地走去·他转身时脸上充满了喜悦,因为他获悉的情报足以让苏军在这次战争中取胜,他便可以回到家乡和他的那个美丽的姑娘相见在家乡的折桦林里,那时的白桦林将变得真正的安详和美丽……

然而,就在他憧憬美丽的未来的时候,和颗子弹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从黑洞洞的枪管中飞了出来,飞过草丛,撕裂空气,最后,穿过了米哈伊诺维奇的颅骨和灿烂的金发……他倒下了,在他倒下的一瞬间,脑海中来不及有一丝惊恐,而是那个姑娘,那个他深爱着的姑娘在故乡的白桦里望眼欲穿地等着他。碧蓝的眼睛映衬着碧蓝的天空，嘴角还挂着迷人的微笑，一阵微风拂过树林，拂过了带血的头发……

他倒在了那个德国间谍的身旁。德国间谍依然微笑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他的尸体说：“你很聪明，给我设了一个圈套，然而你太大意了，同时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陷阱——这里离苏军营地太近了，你还穿着德军的制服……”

远处草丛中，一个年轻的苏军狙击手，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然后洋洋得意地吹着口哨，并取下刺刀，再枪托上刻下了第五个标记，对于刚参军没几天的他来说，战果喜人。

那个年轻的狙击手本来在附近巡逻，休息的时候，正在看姐姐写来的信，突然听到了枪声，还吓了他一跳，定了定神就跑了过来，然后就有了以上的结果。他又重新拿出了姐姐的信接着往下看……

“……亲爱的弟弟，别忘了帮我寻找我的爱人，他在5团3营19连，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他叫米哈伊诺维奇……”

与此同时，苏军的3营长刚刚起床，对他的参谋长说：“有间谍回来吗？”参谋长无精打采地摇摇头。营长有些生气地说：“这些家伙怎么搞的，都半个月了，五个人一个也没回来……”

几天之后，白桦林失去了往日的宁静，鸟儿在惊慌地飞逃。整个森林都被枪炮声所笼罩，子弹在树木和草丛间穿行。清澈的河水渐渐被鲜血染红，但仍然默默地流向远方，河的下游是米哈伊诺维奇的故乡，故乡的河岸上也有一片白桦林，一只蝴蝶落在了林中刻着两个名字的白桦树上，树下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她久久地凝视着远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