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即使有足够的经历，也依然不会有绚丽的资本。jes已经不习惯在法国梧桐树下等遗风，熟悉的影子，猛然绝望的不再拉长。于是每当晨露铺满草丛，遗风左手指着胸膛叹息，右手轻轻展开伤感，仿佛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悠悠失落般哑然轻语：你呐，总是一个被幸福抛弃的孩子。你……随即转头背过树影，扭向天空，不再说话；无数的飞雀与鸟划着空明的波痕，过的平静而伤感。有时能望到一两瓣飞翔的樱花待在鸟尾，顺着风吮吸天的澄澈，像雪山一样的澄澈。

而我们，在澄澈下迷路。

cd里缓和的《thedayalostmylove》，天空骤明，仿佛水晶玻璃的颈部。吊兰在窗户下恍惚失存，萎缩凝聚；似乎都死了，再让尸体在水雾中一圈一圈沉沦下去。

……其实，你是个能够看透别人心思的人。

喝着奶茶，望着窗外，对着同样望着窗外的人懒懒说着。

其实那是一个坏事，看透了别人的心思。

狠狠掐着我的肩膀，然后不舍般放手，细腻依偎着。我知道这是寂寞后的发泄，肩头被掐的黑紫，几乎认不出是肉体还是灵魂。彼此不再说话，闷闷喝着奶茶，闷闷等待肩头漫过夕阳的单行线，无数飞鸟迤逦弯曲的倒影叠在上面。恍惚，仿佛是自已相咬的寂寞，首尾相接，彼此吞噬。

遗风跟我常去校外的奶茶屋，喝着浓郁的奶茶，讨论着今天多少个时尚的女孩多少个时尚的品牌，谈到伤痕的地方，污秽下流的话便开始充当咽下奶茶的介质；很恶心的窒息下去，再跑到厕所，很恶心的窒息吐出。她说天空是蔚蓝色，我总骂她肤浅。她便猛烈向下灌注半瓶威士忌，竖起柳眉，嘴角鼓鼓的瞪着。醉醺醺无条件的让步，仔细的整理着她被风吹破的头发，还有向外翻滚的胃液。

……你这家伙，自虐倾向还真是严重。

管你屁事，我就是喜欢怎么。

不怎么，就是不喜欢你颓废的样子。

呸，凯子。

愤怒的骂一句，接下来又是一阵干呕。使劲扣着喉咙里鼻息的肉，猛烈的在我臂膀的影子下战栗。吐到身心冰冷，已无可再吐的时候，遗风颓废的坐在地上，感受着蔓延的冰冷。如此强烈几乎穿透骨髓。街旁行走的车辆，仿佛恍惚中浅眠崩溃。

其实她的心，该早已全盘崩溃了吧。

白痴？

滚。

别喝了。

你懂什么？滚！

浓烈的喘息，其实更为浓烈的苟延。我们终究不是上帝的左右手，无法一边创造一边毁灭。因此不平衡的天平开始稀稀拉拉的左右摇摆。遗风贵在地上绝望的抽泣，一浅一深的脚印印满了恨意，犹如池中沾满风暴的残荷。街灯瘦骨嶙峋的等着双眼，人行稀少，风变得凄凉，一直不停的撩动发丝，撩动眼角尾痕下的坠泪痣。

诶，算了啦、算了啦，jes那死胖子又矮又丑，干嘛那么爱他。

那我爱你怎么样？

责问般，没有说话。暴躁的一手推开，一首灌注。浅浅的放声笑起。

我他妈就是爱他！你他妈懂个屁，滚！都给老娘滚！

书包被扔向街道外的废墟，街灯昏暗的光环照黄了jes送给她的书包挂件。废墟的前些日是勇猛英俊的大厦，只是如今它需要做的更好。因此要破碎、重塑、破碎、重塑。其实我们也一样，不断的破碎、重塑。

只可惜像遗风这样激烈的女子，他不明白什么叫重塑。

夜里，星辰辉映早晨那家奶茶屋，袅袅如云，寂静冰冷。当一切安静后，我们回头质疑是否曾发生过的一切，才发现在梦里的花开花落不过是现实的妥协。听着她绝望的喃喃低哼着《gread》，一首同样绝望的英文曲。无意间轻轻拍着她早已麻木的脊梁，形同鬼魅的回转，手指是一阵疼痛，如饮了烈毒，面部扭曲异常，疼到晕眩，火气频叠。

我靠你有点人品好不好，我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街道陪你，你还咬我！

疼么？

望着。她疯一般的笑着。

你还是能够看透人心吧？

苦苦一惊。

那怎么可能，谁也看不透人心的。

为什么jes他不爱我了？不是说好要一起么？

也许是因为累了吧？

累了？

也许是吧。

瞬间。好像一切都有了其时终止。我也一样，从一开始就能看穿结局，任何的恋爱到最后不过是昙花后的瞬息，明知道长久不了的事情，硬要去强求。对于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清楚，泼出去的东西也没有真假。只是那个守候或邪恶或善良的谎言而已。

事后，疏陌前程，仿佛不曾有过，仿佛从来就没有过。寂寞不过是自然欲，我们是自然欲望的奴隶。社会的存在与贡献离现实太远。

遗风，这一切你从来就不会明白。乔木，那个有着明媚的猖狂和晶莹的心的女孩，她的谎言写不入语言，但是可以写入行为。只是我们倨傲的窥伺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窥伺着属于我们或不属于我们的岁月与星光，坠落了许许多多变幻莫测的夜晚。戴着礼品镀银的戒指，在寂寞的时候转动它，比烟花还要寂寞。

平静而激烈，痴缠而颓废。

大概割破我们的情感后，只剩下这些了罢。

遗风仿佛失去方向的风筝，怔怔挽着我的手，瘫倒在废墟的旁边。面前早些时日的《b•o•y》服装店已经被彻底摧毁，我想过不了一个月，奶茶店也会被彻底铲除。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回忆也就在婴儿的呼吸里终止了。

她很恐惧无助的抱着我，挣脱不开。灰黑色的指甲油涂满指甲的中心，涂满她不甘失败的阴霾心空。肉深深包围了指甲的三分之二，又是一阵呲牙咧嘴。但我乖了不少，任凭她这样久久的向下凸凹，泪痕的水迹猛然释放了释然，在对视的瞬间，轻叹一气，明白了彼此的位置。继而懂得放开，许久才懂得放开。

可惜了……以后买不到《b•o•y》的品牌了。

你可以去别的地方买。

啪！

一向挥舞的拳头朝向麻木的后背袭来，瞬时一阵疼痛灼热的麻木感。

是你真白痴还是你想考验我是不思白痴？

没、没那个意思……

放屁，你他妈的不知道这里卖的是打折的？这样老娘我会省下多少钱？你去中心区那穷人与狗不得入内的bt连锁店，老娘下学期还吃不吃饭，你他妈的成心想让老娘吃观音土……

对虚空的虚构比对现实的临摹更加诡秘，仰视着夜空，任凭她喋喋不休的骂来骂去。或者说有一句没一句的东南西扯，大熊星座与狮子座的流星传说在明日会返航地球，那时可能漫天璀璨，交绕冥迷，无边繁华。

二

kisstherain。

看天河若爱你。这些字是用搜狗输入法键入，然后直接空格、回车。惊奇的看到真实的含义，竟然与不经意间的含义如此相近。它本叫《心的吻痕》，曾是我最喜欢听得钢琴曲之一，那时不懂什么是爱，也曾听到幸福，听到憧憬；而如今的我，兴许只能听到恐惧，听到颓废了罢。

乔木。生命的高峰里一个混乱出世的孩子。在星轨的交集中，无心相踩，无心邂逅，却忽而融入。

总在幻像里把疼痛弄的逼真。自己反困在自己编织的鸟笼，手里拿着钥匙，却极其埋怨的憧憬蔚蓝天空。这就是生命，在矛盾里不断猜测与臆测，在现实与虚幻里彼此交织与痴缠，认为一切的开始与结束，在一格字间，行驶了所有。

总觉得如此慵懒。来不及感觉幸福的滋味，既要与幸福别离。只是因为我能看透别人的心意，可我不曾后悔。在后悔的瀑布里最不后悔的就是瀑布本身，其余一切都可能是后悔的策源地，如同解析的数码，到最后只剩三维的框架。

乔木长发飘逸，犹如乌金，身材婀娜。

谁有治疗腿伤的药啊……今天踢足球，一不小心踢住了地球……

你好笨。

放屁。

你真是白痴。

放屁！

你是天才。

放屁……啊？对，我是天才。

黑暗的胶卷下有一卷黑暗的胶带，我们在黑暗的胶卷里，上演着把黑暗的胶带包扎在我黑暗的右脚上。于是很自然的就在了一起，很自然的就叫着不属于我们年代的称谓。

她叫我小崽。我叫她小猪。同样不知如何的一个开始，我想最后的结束也是一样不知如何的罢。或许在若干个星球轨道跨过经纬，我会迷惑的忆起在那个春天，也一样是风声呼呼的日子，有那么一个场景，飘瞒着阳光的笑容。

其实，我只会在寂寞时想起。任何人都是。

这世界怎么跟琼瑶连续剧的剧本一样傻逼啊？

因为我们都是行走在剧本的人物。

剧本，thescript。

我想不出琼瑶的剧本是怎么写的，或许是因为看管了世界的变态，油然而发？莫名其妙的就会数着黄豆，数着红豆，数着一盆子里花花绿绿的豆子。那些豆子是多少克，我不知道。我数完后是9的一个倍数。也是我如今的年龄。记得有人说9是一个神奇的数字，是数字中的极数，因此它具有转变任何事情的魔力。

或许是正确的。

白色情人节。午夜十二点。抽着雪茄，浓烈阴郁的口感夺满口腔。手机一闪一亮，红色如血的指示灯开始夺目绚丽，霓彩非凡。有很多的时候，我祈望在现实的世界里，爱着同样可以在需要时候出现的人。只是既然给予了承诺，便不可以再反悔。

诶，其实我就过过一个情人节。

呃？

就是高一的时候，和他在一起。

于是你还是忘不了他。

不是的。

当埋怨开始步入前尘回忆，许多的红绿灯接口在雨季显得忙碌不止，忽然觉得劳累之感充满太阳穴，嗡嗡的鸣叫。闪烁着躲过了她的目光，闪烁着熬过了又一个阴沉的下午。雨泼墨般倾盆而下，披着淡紫色的雨衣，骑着没有泥瓦的捷安特，淤泥从后轮飞到前处，看到附着在水滴上的尘土狠狠的摔下，抬头，墨色之夜。

嚓嚓、嚓嚓。

一个人小心行驶在路途上，公路如蛇皮蜕变留下弯弯曲曲的蛇皮一样，毫无生气。两旁雨伞哗哗的齐齐裹紧，风仿佛是大了些，而我在前处停车。她没有陪我一起行走，从一开始就只有拒绝而已，当一个人的生活如荒野一样开放时，他便对岁月淡薄，无法再相信。

乔木等待着李寒，继而为他遮伞，一路上的脚印成为了笔直的规律抛物线。在右手余温的岁月里，左手炽热的生疼。但人总需腾出一只手来写字记录，那鱼与熊掌同时得兼的生活，谁都知道，是长久不了的。

昨晚你去哪里了？那么大的雨你还好么？

呃……我做出租车回家了。不要担心。诶，明天你不用带早餐了。

恩？没关系的。

不要就是不要，扭过去！

上课零零作响，在刹那繁华的指尖遗留有相互紧握的回忆，于是仔细回忆，料得泪流满面，不知所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思念，在思念了衍生的许多情绪，许多年后当它烧为木炭，你会发现那曾经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讽刺。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你不是能够看清楚人的内心么？

是的。

那我就不必开口了罢。

不错。

分手罢。

好的。

浓重的雾气在头顶上翻涌，白寥寥的光弥漫着白寥寥的岁月。抬头看向日光，很浓烈的刺眼光芒透彻心底，在黑色制服的背影里洒脱的奔向家门。眼泪掉入厨房里烧热的油锅，刹那间四处飞溅。仿佛奔驰在无边旷野的大地上，在《kisstherain》的音乐下，觉得头昏，如大嘴初醒后的虚脱，在另一张镜面上刻上从天到地的一时间。

宛如剧本，那孤寂的thescript。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