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阵铃声把胡老师惊醒。他正要起床,老伴劝道:早哩,多睡会儿。
不,晚了怕学生……说着胡老师顿住了――今天是他退休的第一天,再不用天一麻亮就去教室蹲着检查学生到校了。他“哎”了一声,又将身子缩回了被窝。
七点起床。胡老师用过早餐,习惯地回到书房将教本、备课本装进手提包就要出门,却又被老伴喊住了:上哪儿去?
上……胡老师一句话没答完就止了步。他低下头摇了摇,无可奈何地退转来就着书桌旁的靠椅坐下了。
哎呀,看你!老伴捧着杯刚泡好的茶跟进来嗔道:早盼晚盼,好容易盼到退了,怎麽又象丢魂儿似的?你呀,生就个劳碌命!
是啊,打从二十来岁教民校起,胡老师从教四十年了。四十年间,他每天眼睛一睁忙到熄灯,整日围着学生传,虽然熬白了青丝熬花了眼,心中却充满温馨和期盼。如今冷不丁地退下来,还真像丢了什麽似的空乏、迷茫。
要不我约几个人来打打牌?老伴一边递茶一边问。
胡老师接过茶呷了两口,望着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摇摇头说:我还想多伴你几年哩,可不敢学隔壁老李。
老伴连忙用手捂住胡老师的嘴:别瞎说,我可是心疼你呀!
隔壁李老师是先一年退休的,一退下来就同麻将结了缘。仗着自己身子骨还硬朗见天去老年活动中心码“长城”,谁知就在前一周,他竟然倒在了牌场上。
据说那天老李手臭,半天和不了一把。弄得他心急火燎头上汗直冒。临近散场,只见他摸起一张牌狠狠瞪了一眼,猛地仰身大笑。不料一个“哈”字没吐清,头一歪就拽在椅子上不动弹了。原来这牌他手气好,没摸几把和清七对就差张二万,又恰好被他自摸了,结果过度兴奋引发脑溢血。人们将李老师送进医院全力抢救,他还是没醒转来。
胡老师可不愿像老李白白将生命断送在牌桌上。他要好好筹划筹划晚年生活,便对老伴说:走,去校园转转。
老两口正要出门,只见校工会主[xi]老扬提着个鼓鼓囊囊的方便袋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进门就说:老胡,我给你送“老年乐”来了。
摸瞎款!胡老师红着脸在老杨背上擂了一拳,都夕阳西下了,要那玩意儿干嘛?
哈,看你想哪儿去了!老杨嬉笑着朝胡师母挤了挤眼,从方便袋中取出一摞方格稿子纸:看,这是不是你最喜欢的“老年乐”?
胡老师眼睛一亮,双手接过稿子纸满怀激情地说:还是老伙计了解我。你这是给我晚年生活指了道哇!我该怎么谢你?
谢就免提了。要不哪天咱哥俩一快儿咪两口?
好哇!胡师母接口道,就现在,我去弄两菜,你哥俩亲热亲热。
原来老杨知道胡老师退休后一定感到空寞,又知道他爱好写作,只不过平时忙于教学很少动笔,便用送稿子纸来点醒他。
自打工会主[xi]送来稿子纸,胡老师退休后的晚年生活就一天地充实起来。那年重阳节,他还填了一首小词――《解佩令》,表达了他立志著书的决心:
重阳敬老,老当益壮。忆华年,风云激荡。记得当时,也曾把、心歌高唱。抒豪情、胸怀孟浪。 历经寒暑,痴心未泯,发苍苍、笔耕不旷。志满踌躇,寻常事,平生体量。纵荒唐,去无惆怅。
本文已被编辑[饥渴的骆驼]于2008-3-16 11:46:30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伏虎山人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