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不姓老,姓杨。只是时间叫长了,人们忘记了老校长的真姓。才都以为老校长姓老。其实,老校长并不老,才三十挂点零。正当风华正茂时。老校长体格健壮,四肢健全,身材魁梧,五官周正。脸,圆。可惜,老天不作美,脸上长了几粒麻子。麻子浅,圆。小时候得天花落下的烙印。但这并不影响老校长并入美男子的行列。
老校长初当校长的时候,并不习惯别个汪他“校长”。还耐心地纠正。说还是叫“老师”的好。可别个那管这些,还是“校长校长”地叫的亲热哒。老校长听到,羞得满脸通红,连连制止。久了。习惯了。也自然了。别人再叫老校长“校长”,老校长满脸堆笑,且柔声作答。偶尔,有人还象以往样,叫老校长“老师”,老校长并不恼,只是假装没听见。脑壳很自然地车一边。待那人省悟过来,连忙改口叫老校长“校长”时,老校长会连忙扭转过头来,伸出双手,热情迎接。
老校长当校长五年,年年都被评为“红旗校长”。学校也被评为“红旗学校”。老校长一时红透了半边天。方圆左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好事者将老校长的作为汇报给大队书记,满以为书记有所动静。可书记听后,只淡淡一笑,说:“个老九,教个伢们,有两下。”说完,又去说别的去了。那人见书记把这不当回事,心中就有些不悦,但为了达到目的,还是忍着性子,等。那人见书记说完了,那人见缝进言:“由他?”
书记不耐烦地瞟了那人一眼,说:“反天?”又看了那人一眼,说:“你去?”
那人连连摇头,悻悻地走了。
后来,书记下台,被整,其中罪状之一,就是包庇臭老九。当然,这是后话。
后来,老校长知道了,后怕得连连直吐舌头。这事也斩断了老校长的其他欲望。安心地去做他的“教育王”。
每回公社教育组开会,老校长不到,会不能开。即便开了,老校长来了,会又要重开。
有校长气不愤,指着教育组长说:“都是你惯的!”
教育组长连连摆手:“莫瞎说莫瞎说。要团结要团结。”
那个校长恼恨地瞪了教育组长一眼,气哼哼地坐下了。嘴里仍在嘟囔:“窝囊废!”
教育组长却不恼,仍直乐。
老校长走进来了,却没了往日的和悦。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教育组长不停地圆场,那气氛却总也活跃不起来。
老校长不依不饶地说:“惯?谁?”一敲桌子,“中考期末、各科比赛,成绩!拿来。哼。”
教育组长连忙说:“是是是。我们```”
老校长忽地站起来,提起挎包,走了。
教育组长连忙住口,慌忙跟着走了。临出门,扭头剜了那个校长一眼。
其实,老校长当红靠的就是有几个得力干将;用行话说,就是有几个把关老师;用现代流行话说,就是有几个左膀右臂。
老校长讲话,老师们不敢插言;老校长说行,老师们不敢说不行。可也有例外。我哥就是个例外。
有回,老校长分课,我哥插言说:“教导主任。”老校长皱一皱眉,却没有发作,只瞪一眼我哥,继续说下去。我哥又说:“不合理。”老校长说:“关你事?”我哥站起来,说:“我是老师。”老校长瞟我哥一眼,说:“就你能。坐下。”我哥没有坐下。老校长也站起来了,说:“坐下。”我哥说:“你不改,我不坐。”老校长气恼地说:“不坐下,走。”我哥二话没说,掉头就走。连行李也搬回了家。任谁劝都劝不转。
当天晚上,老校长到了我家。还在我家困了一夜。老校长和我哥关在房里叽里咕噜一晚。说的么家,我哥没说。老校长也没说。外人也就无从知晓了。
第二天,老校长背着我哥的行李去了学校。我哥紧跟其后。
有人问老校长为什么怕我哥,老校长一笑,没有作答;又有人问我哥,说老校长为什么怕你,我哥半天都不作答。
他们不说,我说,其实,蛮简单,我哥是把关的把关老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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