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海浪远去
点燃一根烟后 我开始后悔
将上一秒钟当作了野兽
将野兽的血液输进了下一秒钟
而海浪找到了缝隙
压抑在压抑的情节里缢死
自由的声音掀得很高
此刻安静 或者此刻喧嚣
我习惯的在空气里裹紧自己
之后随海浪远去——
做一个空洞的浮标
雨,冰得发亮
你总故意的 将冬天丢进火焰
将身上的僵硬丢给黑夜
每次雷鸣与电闪后
你看见火焰熄了 黑夜走了
而冬天依旧召唤寒冷
僵硬使你伫立成一截木桩
在时间里腐蚀——
仿佛那场不可避免的雨
冰得发亮 总是照出你体温的低沉
以及几道灵魂的伤口
深夜,一只蝙蝠的陈述
寂寥撕扯的深夜
我收集秋风 收集落叶
收集这个季节的每一条伤痕
然后储备成粮食
淡水与知识——
洞穴里 我储备黑暗
凄凉与寒冷 储备一对丑陋的翅膀
与一张丑陋的脸
除了这些 我还必须加工罪孽
冶炼自己的羞愧与胆怯
直至称职幽灵
我才是一真正的蝙蝠
练习呻吟的语言
我已经无能为力 从额头上
摘下一座火山和一次地震
甚至拔下一根睫毛
顶着目光 把那些压抑已久的
飘飞在遗忘的半空
不过是棉絮枕头
我的沉默被撞碎之后
床单上 一朵丝绣的花染上黑色血液
直至呻吟时分
我听见婴儿的啼哭
——离伸冤还有一段漫长的过渡
能否再爱你一次
能否再爱你一次 我的天空
不要让我新生的翼翅
垂悬成瞬间消融的冰棱
还有我的路途 能否再爱你一次
鞋底破裂双脚生茧的时候
我总是看见光点闪烁
那些足印 毕竟见证了曾经
你不可以否认一只乌鸦的成长过程
——能否再爱你一次
你看 我身上残留的是半条性命
不是被运走的垃圾
他决定不回来了
你以为悬崖不过是虚设
你以为劲松都可以在缝隙中生长
你以为一头雄鹰的路过
和嘶鸣 只为了鼓励
和催生的意图 你以为你是对的
你以为他是你的附庸
你以为为了爱情 一个男人
必须将自己加工成木偶
你以为木偶倒塌后
只能自己爬起 任何一声呻吟
都是对你和爱情的侮辱
你以为——你总是这样的以为着
甚至于他的离开
你以为他一定会在天亮前回来
是心是肺也是肝
悄悄打开我的肌肤 从一根骨骼
按到另一根 你纤弱的手指
总喜欢这样弹奏
而在血管里 我不小心
听见了你的呼吸
——宛若带刺的玫瑰盛开似的
带刺的蜜蜂亲自捅破巢穴
攻击 变成暴风中无数雨点
忽然发现被空洞吞噬后
我已经找不到我的心 肝 肺
嘴中叫嚷着
是你 是你 是你
今天只有一分钟
今天 我需要一只老鼠
偷走胸口里的大米 需要一只野猫
同时守护胸口里的大米
在暖和的今天
我看见大雾笼罩 夕阳的血液
染红了黎明前的黑暗
一切都像是寓言
可是 今天只有一分钟
我把它拆成六十秒
细细的数——
直到数清了体内的空洞以及
一分钟以外荒废的光阴
每一只霓虹都是警告
与风嬉戏后 杂草在头上
糊弄着整个夜晚
我的行走在街道的左臂
不断踩出淤血
忽然抬头 每一只霓虹都是警告
——不要用曾经的疤痕
去伤害难得的宁静
黑色的猫
我无法排斥 甚至拒绝
那只黑猫不断闪烁着的羽毛
在肌肤上 闪烁着
与夜有关的色泽
还有眼睛——也与夜有关
一片月光或许只是一片宁静
一次风吹树叶响 或许
只是宁静打出的喷嚏
可以肯定着说
灯光生病的案头
我总把自己看成它眼中的老鼠
下半夜的奔跑
我想要用身体表白什么
对着时光 和它匆匆的步履
我想要将喉咙打开
那尘封已久的冲动与怨言
可以借助一声尖叫
穿破这个下半夜——
凝结的寂静与集结的冷
这时候 我想要瞄准什么
将眸子放进一杆枪膛
将无聊批着的外套打成碎片
与月光不同
与月光不同 水泥地面
那一层僵硬的欺骗
还只是个问号
当月光归去的囊中盛满懊恼
我仍旧面对窗口
想着停伫或者行走
想着那只黑猫 是不是
一个偶然回了头
把我带到插着玻璃的墙壁上
穿梭 潜行——
更可能受伤 流血 以及呻吟
坠落时分标上感叹号
灯光阴冷的原因
这就是灯光阴冷的原因
——也许 玻璃被月光过滤后
透明已经不再饱满
我无意贴上去的神情
又无意的 过滤成另一片夜
从一开始就坚信今夜无雨
也许 在突如其来的暴雨幕后
我仍会延续过去的风度
诅咒时间的迅疾
和空间的塌陷
直到被那面镜子折回坐姿
呆滞里却包裹着一种生存的姿势
——这就是阴冷的灯光
依然闪亮的原因了
刺激之后
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战栗时分 我发现自己收购了
一些伤害 支付的是光阴
这场交易如诞生
也如死亡般的突然
将我丢在第三个陌生的洞口
对着最初的一声啼哭
和最后的一次闭眼
洞口外的世界在大脑中饱和
终于洞口坍塌了
我偶尔抬头 偶尔垂首
似乎风来过雨来过
似乎雪已经落在了发丝上
然而 一切都没有变
——除了刺激不再那么醒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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