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广州的环城高速通向东莞,佛山等欣欣向荣的城市。立交桥上的车灯象雨中的灯笼。我把脸贴在公交车的玻璃窗上。城市的灯火是不灭的,我也不需要星光和月亮的照耀。我已把婴儿的啼哭丢弃在梦外。
在杨其村车站,上来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坐到我旁座,她穿一件连衣裙,酱红色的,有一个年轻女人陪伴我近一个小时的旅程也是一种幸福。
我感觉到年轻女人的存在,能够带给我快乐和宁静,我只是用心去感觉,我怕她看出我有自私肮脏的举动,我把目光对准窗外那些即逝的大街风景,广州的靓女其实很多,不过是看到的少。靓女的上班时间和我的工作时间不同步,就是有,她们也是坐在那些奔驰,宝马,凌志和奥迪车里。她们偶尔晚一些上班或者不直接上班。公司老板们允许的,靓女大部分是夜生活工作者,而我的身旁偶尔的一个靓女就象一盏灯在身边暖烘烘的。然而,可能是她喜欢上我了,还是妓女或小偷什么的,我的右肩感受到越来越被依偎得紧,好象被她抱住了似的,我感觉到她的头侧弯着,把沉甸甸的脸搁到我的肩膀上,我看见她满脸的疲态和睡眼惺松,我没法推开她靠向我的身体,或许她真的太累了,我把身子更加挺直些把手臂微微弯曲,成为她的床框,而我的右肩成了她的枕头。我不忍心打扰靓女的美梦,正是下午5:30,打工仔归家的时候,她应该是归巢的小鸟,唧唧叫唤,她怎么地进了睡眠?她不愿看窗外的景色,她也许对广州的所有一切习以为常了,她没带拎袋和坤包什么的。手里只一个空瘪的塑料袋,晚霞正在四散开来,一束极细的浮光拂在她脸上,窗外的风吹在她的黑发上,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受着她沉甸甸的呼吸,她的眼皮浮肿,她也一定头昏脑胀,因为这公交车有颤抖的轰鸡,有时而间隔的刹车声,还有广播里播送着“车上拥挤,请保管好你的物品,严防小偷。”她不是物品却有我暂时保管着,她怎么的就看中了我还算厚实的肩头?把我的肩头当作了她睡眠的芳草地,上下车的一茬茬打工者骚动着,∮有的朝里挤着,找着最踏实的安全处,有的抢占着座位,我身旁不时更换着旅客,车里空气混乱,我额上映出了汗珠。嘈杂和拥挤并没有影响到她,目光越过无数的后脑勺和广州人特有的肥厚下巴,我数着一站又一站,她靠着我那样的妥贴,没有勉强的不自然,许多的人一定以为是我的情侣或是同坐一辆车回家的夫妻,可我没有对她任何谋划,没有对她的温柔举动作出太充分的准备。
我知道每个人生命中或许会有这么一刻,她也许不是象蜷缩在被窝里蒙头大睡。她打着呼噜也不是那么冷漠,很有节奏。
车到广州大桥客村站,外地人几乎一半在那里转车的车站,她醒了。
我以为她要下车,她的出租屋或许就在不远处的那一个街巷或者涌边,是一处只有10平方左右的小屋。然而,她睁开双眼看看车上的四周,用目光扫视一下窗外,最后对我微微一笑又枕着我的肩睡着了。
她对我是极大的信任,在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时时刻刻预防别人的广州,她居然把我当作了最亲近的人。
假如她允许,假如她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比如靠在我怀里,我也是乐意接受的,事实上,我真的如此做了,我用左手托住她的头,腾出自己的右手,我可以不直着腰挺立身子,我可以很舒适地靠着椅背,然后把手绕过狭窄的椅子,轻轻搂住了她,她把头靠在我脖子上,半个身子偎在我怀里,是的,这样,两个人都舒服了,她是没有多少份量的,我的部份力给了椅子,她一定把我这个大哥的臂膀当作了船,把温软的怀抱当作了小时候妈妈的怀抱,总之,她咂了两下嘴巴,睡得很甜。
我不是纯粹的为人民服务,也不是对她非份之想,我暂时的想到,我也常有在公交车上打瞌睡的时候,只是运气没她这么好,我没碰上过让我躺在怀抱里的年轻女人,我想到的自己首先是一个男人,有这样疲惫的靓女需要租赁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是在石榴岗路下车的,下车时她很快站立起来,然后又对我笑笑,我其实并不傻,在公交车上睡眠,只是半睡眠状态,就象喝醉了酒似醉非醉。
我对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她象鸟儿一样奔下车时,我想,下次我再也看不到这位靓女了,广州人海茫茫,那有如此的艳遇。忽然,我不相信地又一次在窗外看见了她,她对着我笑,从窗外塞进来一张卡片,“过几天,等我忙完了,请你喝茶,请给我打电话,再见。”
她给我的名片上印着某广告公司设计部美术设计师。我没有受宠若惊的从车底下拾起名片放进包里或衣袋里,我的工作不稳定,我的经济收入很不稳定,我怎么可以去找她喝茶呢,再说,她临时租赁我的肩我的怀抱,合约已经解除,我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还要去求得她的报答吗?我没有拾起那张名片,不是我不尊重她,我认为确实不需要,她以后在任何一路广州公交车上,遇到我这样的男人。广州打工都有这样的经历,又为什么心理要不平衡呢?
朴素而平静的生命美学行为,没有必要搞成一场豪华的商业演出,也就失去了艳遇自然义,我把肩头作为她枕头,把怀抱作为港湾,我把她当作自己的情人自己的妹妹已经足够,同样的,我已经获得了一种心灵上的满足。广州峥嵘岁月不只是被感动的歌唱,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象花朵绽放,我是在耕作一片初耕地,陌路人相逢相交,不是靠滴落的毒计粘合,是用热情真诚的火焰去点燃。不论我们年老或年轻,月光就会健康起来,城市和乡村便会绿草如茵。
月亮浮在广州东郊黄埔港梦的江面,我的灵魂如桅樯竖起,不论暗夜里有多少浮光掠影,我有自己的承诺,不让人欺侮我,我不会去欺侮别人。
“伟华,你在那呢?”手机上的号码显示着是汤晓清。
“我在37路车上,已到石榴岗站中段。”
“快,快下车,晚上不要做饭了,不要回去吃了,有急事,下一站马上下车。”
“行,行啊,你在加油站对面,我已经看见你了。”我正接电话时,公交车已从汤晓清面前驶过。
“你发工资了,也说一下,该庆贺庆贺。”
“东莞的三名律师只有一名签下单,钱还没到帐上,我有钱还能忘记你,到时候请你在客村东江海鲜城好好大吃大喝一次,那里有优惠价大闸蟹每只5元,有竹节虾每斤18元。”
“好,这些事以后再说,今天我请你,在允许的80块范围内。”
“你说什么?我又问了一句”。
“别说话,没看见那美发店门口的女人,我给你讲好了价钱,80块打一炮。”
“怎么不早说,今天不行,你给我找的是高个子年龄大些的红衣服女人,还是穿吊带裙的小女孩?”
“那个穿红衣服的吧,那个女孩我搞了,我付了百元。”
“你反正请我80元客,我自己作主好不好?”
“我叫你来,已经到这儿了,当然你自己作主,还用我把你那玩艺儿塞进去啊。”
“我对这两个女人都没有兴趣,你请我80块客,打折,给我40块。”
“我已经给你讲好价钱了,看见你没有女人,我心里难受,来广州半年了,你怎么能忍得住?”
“我肚子里饿得很,你掏40,我请你客,真要和女人干,也要等到天黑么,现在6:00钟还不到。”
“就现在这辰光,最安全,没有公安,女人么最饥饿状态。”
“可我没力气,肚子饿着干,能行?”不想和女人干总有一百个理由。“走,先吃饱肚子再说。”我和他到了旁边的小酒馆,要了一只烤乳鸽,一只汤煲,2只小炒蔬,两瓶啤酒。
女服务员拿来一包餐巾纸时,汤晓清说:“我们自己有。”
我和汤晓清在小酒馆里坐了二小时。
“晓清,我这些菜才40元吧,多舒服。”
“老兄,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吗?搞女人的钱我帮你出,这是真哥儿们。”
赚钱真不容易,那些女人既享受又拿钱,你真要我去搞,去和她们讲价钱50块,我自己出钱。
老兄,你不是为难我吗?我下午就去洗头了,那小女孩很少对外营业的,她有男朋友在广州厂里打工,那个年龄大些的女人配你正合适。
“好啦,晓清老弟,不要你太破费了,有了这顿饱饭,我就万分高兴千谢万谢了,这也是生理需要啊,下回,等陈理论把工钱发到我手上,我请你。”
“你老兄真那么挑精减肥的,我也没有办法,吃、吃、吃!”
“今天下午你一早去洗头,你不去“汇文报”办事处上班啦,怎么和小叶小姐吵翻了,还是对那个湖南小白脸吃醋,没办法征服?”
原因有两条,第一,真如你所说,我吃醋,为那个湖南小子,自以为是,狗眼看人,我在年龄上和他比没有优势,对小叶的情感上退出,再也不去攻击。第二,我觉得在那里根本无前途。干的一些都是鸡皮疙塔的小事,而我喜欢干惊天动地的大事,第三,你知道,顾大卫在背后坏我大事,小顾给联络过的每一位企业老总打电话,说我是骗子,是冒牌记者,叫大家不要上我当,昨天晚上我接到阮总的电话,感到十分被动,你说老兄,我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我是骗子吗?我骗过谁,除了那些女人,她们是愿意给我骗,小顾是罪魁祸手,是我不可能饶怨的阶级敌人,我和他势不两立。”
“这个小顾,他是你表弟,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这个世界上谁没有一点隐私,谁不在戴着假面具生活,谁暴露自己的隐私,撕下伪装都是一样的丑陋。都会一分钱不值,小顾真是个孩子,他是要抄你后路,你好不容易在广州省市报纸电视台建立的那些新闻界网络,将会被他这一遭砸个稀巴烂。”
所以,这小子千万不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我还是人吗?你想想,小顾是认识小叶枝红的,为了也把小顾拉进去,我还推荐他去见叶小姐,谁知道小叶问他几个问题一个都没能回答上来,他现在又背后捣乱,打电话给汇文报办事处,说我在新闻社当记者,所谓的高级记者全是假的,就是交给小叶的那两篇新闻稿也是请人代写的,还说我根本不认识海子北岛他们,我的全国十佳诗人也是自己评的,你说是不是疯话,我怎么在广州待下去。老方,你赶紧给我想办法,把小顾赶离广州让他回家去。
“他现在亚太经济时报跑广告,你认识亚太经济时报王主编,你有办法。”
“我马上给老王打电话,让王总彻底开除他。”
“你们表兄弟俩,按道理讲,不该如此,在广州好好地合作,各吃各的钣,怎么用得上自相残杀呢,这不是内战吗?你们究竟为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就是为孔芳草?广州女人多得是,犯不上这个样子,他应该有自己的心目中的女人,才20岁的年纪,怎么的和我快40岁的老兄抢起女人来了。
“听说,小顾又有一位装潢公司当总经理的女朋友,28岁的女老板,已拜了干姐姐。”
“这小子素质太差,有了钱瞎搞,没有钱象只狗,再多女人也不会和他长期交往下去,几天就分手。汤晓清说,走,回家去,一说起他我心里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
“进出租屋门槛,小红象只小狐狸猛蹿到汤晓清脖子上,吻脖子吻脸。
“注意些影响,好不好,笑也是你,哭也是你,争争吵吵要把汤晓清砸死的也是你。”
“老方,我要实施新的计划,向过去的朋友,向表弟向这小女人彻底地决裂,抛弃从前的所有,重新开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等着我胜利的好消息吧。”他的话象黄继光猛扑朝鲜战场的雕堡一样豪迈。
我沏了一杯茉莉花茶,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小说月报来。
老兄,我们知道你讨厌我们,我们去唱卡拉ok,你给你那个田莉打电话,约她玩吧,你也可以给家里的女儿丹丹打电话。
没事我不给任何男友女友打电话,每星期六给妻女打电许,怕过多的浪费电话费,我就给家里写信,我有时在信封里夹寄10块钱给读二年级的女儿做零化钱。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想一定又是汤晓清,没事的话,他常开玩笑,我拿起手机,见是一条短信息,明天开始在7:00按时看日出,这是田莉的话,我记得这是知名散文家王天岭常说的话,可现在夕阳正下山,正在把城市燃烧着一锅热汽腾腾的粥。我拿着手机揣摩着田莉的含义。
是的,田莉是个懂得生命和生活的人,黑夜意味着“偃息”,夕阳下坠意味孕育。而日出,象征着新生命的诞生和生活的更新。日出不只是一种常态,富有动感,青春性意味着生命的画册又翻过一页,身体又得到了充电,有了新的热力,我到广州,就是来迎接生命的第二个黎明的。黎明是那么的纯澈,那么的鲜活,日出,是热血奔涌最受鼓舞的时刻,也是最能青春荡漾,幻想勃发的时刻。
按时看日出,是田莉提醒我,从40岁开始,是生命健康和生存姿态的开始。
“广州有秋天广州没有冬天,我们去郊外踏河流,草地,去金黄色绿叶的果园,明天,好吗?”
“我愿意和你去从化,那儿有温泉,虽然没有日本北海道的雪国,有可以沐浴鸳鸯的温泉,但那里另有一番感觉,……这是我给田莉发的短信息。
“行,照你的话做!”这是田莉的答复。
我们住在出租屋里,没有电脑可以去上网,我们用这种最简单最省钱的联络方法。
我们是坐大巴车去从化温泉的,我们没有找到大作家秦牧去沐浴的那处温泉。
我俩散步荔枝林,荔枝林浓密的枝叶间跳跃着黄莺,这是早初,果园主人在施肥剪枝,沿沟坎撒尿素,果农拿着大剪刀。
“方大哥,我们要是春天来荔子园就好了,满园开出白色的点点花蕊,左看柔美右看妩媚,这荔子林上头的山坡上说不定还有木耳,野蒜苗和蘑菇。
你喜欢春天的荔枝林。我却喜欢夏天的荔子园,那一串串一束束艳美的果,照亮你们这些馋嘴女孩,娇嫩的小嘴舔含白玉般的荔枝肉,化掉了体内的躁热,装满了箩筐的荔枝可以喂饱多少广州城里的杨贵妃。
“我可不要做杨贵妃,我要嫁的男人千万不可变心,要甜美一生。”
我们在温泉的旅馆里,坐在栅栏的冒热汽的泉边,喝着一种由北流行南方的宫廷三泡茶,龙眼、红枣,枸杞,这些养身的补品怎么也成了茶了。
广州喝茶,喝的是背景,更是内容,广州有许许多多的茶,云雾,毛尖,铁观音,滇江,普耳,眉珍。你是江南人,长得那么眉清目秀,肯定不喜欢这些南方茶,只喜欢太湖边上的龙井,碧螺春,因为这些茶也如你在家乡初恋时的女孩一样气质高雅,漂亮而不张扬,生性沉静。而我,老兄,表面温和宁静,内心却是一团火。
广州有太多的靓女,却少了些隽永之质,早已没有了淡淡的清香,我喜欢村姑那样,我太传统,看不惯那些红眉毛绿眼睛现代派中不中洋不洋的玩具似的女孩,我知道,我们的田莉在不久也会变的。
“老兄,沧桑云雨,一生的红袖脂香,就在此时,30岁后的我就是明日黄花,落寞的秋后荔枝园。”
“田莉,面对你,我不知如何是好,就是给我10年的时间我也努力不到百万,成为富翁也许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不,对于女人,你已经不会再有太多变故,虽然有人说男人40一枝花,男人40第二期青春。我看得出来,你太稳重太小心翼翼,来不得一丝儿风险,我其实不该如此对你说。老兄,我如今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她是英语专业的,现在广州一家公司当文员,她爱上了公司一位老总,她也对自己缺乏信心,我们常常谈起男人,为什么象我们这些年轻女孩对自己的同龄男友不感兴趣,却热烈地喜欢比自己年龄大一倍的男人。说实话,老兄,你有什么值得我回味的地方?可心里偏偏……
“是现在的生活富裕了,身体的发育提前了,儿童时代过得太快,需要一位既可做爸爸又可作丈夫的玩伴吧。我就不明白,现在的初中生已经把生活和所谓爱情彻底看破,前几回,扬子晚报上刊登两位初中男女生,才十五十六岁就跑水库长堤为爱情殉情你说他们懂得什么叫爱情。居然的,在葬礼上,双方家长把他俩的照片放在一起。千般情丝一把灰,不该如此冲动。
“方老兄,你的观念可真该变变了,乱世出英雄,贫穷出爱情,坎坷出英才,我们在广州可以发生任何事,遇见任何同志。天河北还有两家不挂牌的同性恋俱乐部,有没有兴趣去体验一下?”
田莉,说实话,我真喜欢和你们年轻的同志在一起,我的言语加快,我的心跳加快。
好了,方兄,在你身上榨不出几点油来,你身上只有真水平。不过,我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目前最好的合作伙伴,到明年春天最好是夏天,我约你去肇庆西江漂流,那位刘律师邀请我去,他为我按排。
“你,去漂流,去小小竹排江中游。”
“可不要怀疑我喔,我想做的事可是绝对能做出来。”
“从田莉你大学毕业湖北下广州,我已经有此眉目了。”
“还有,方大哥,我现在住的出租屋在罗冲围,那房子有耗子和蟑螂,你那个姓汤的家乡朋友对你写作不是有妨碍吗?可以搬到我们一起,合租二室一厅,当然房租费每人二百块,亲兄妹明算帐。
“是为我好,还是不怀好意?”
“呵护一下我们两位小妹妹,我同学有电脑,可教会你打字,不怀好意吗?帮我们买菜,二个月换一瓶液化气,给我们两位女生策划一下未来。当然,你的衣服我给你洗了,你吃的晚饭我给你煮了。”
“这可真象三人小家庭,一夫两妻型的。
咱俩是同事,没有家就搭个鸟窝。
我回去和汤晓清讲讲,到广州就应该有自己的什么……啊,___新生活。
老大哥,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偿到了恋爱的滋味,那些同龄小伙子,除了纯情,他们一无所有,你除了有才气,还这么多的幽默,这么多的关心别人。
“可不要讲出来,你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吗?”
恋爱就像坐公交汽车,一辆接辆过来,我等待的那趟车却是别人坐的。
丫头片子,你这个不叫恋爱,恋爱就象看电视,手握遥控器,望眼欲穿等待的节目,最后筋疲力竭倒头睡去,然而,第二天你还忍不住要看。
“有意思,真如此,如今的恋爱,不管年老的年轻的男女,以十分庄重的口气说谎,好象已经成为职业,即使谎言当面被揭穿,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方大哥,你可从来没对我说过谎。你常常在我面前提起女儿丹丹是多么可爱,妻子又是多么温柔,就不怕伤害了其他人?”
“真因为如此,你不象有些人口口声声要扶植新人,要寻找一个新人与旧情人抗衡。
在回广州的路上,我提议:田莉,今晚我请你吃饭,然后在珠江边散步。
“我请你,方老兄,珠江广场有船一夜游,我请你,我和你绝对没有恋爱的意思,恋爱不是革命,那些喜欢标榜自己多么高贵多么洁白无暇的人,到头来还不是请客吃饭。”
“国庆节就要到了,外出旅游又到旺季。”我说。
“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又不去昆明去九赛沟,我身在广州把全广州玩遍。”
田莉的想法完全准确,旅游何必舍近求远,从我们故乡出来不就是到广州一次浪漫旅游吗?
我俩沿着珠江广场外的沿江路漫步,我们已经购买了晚上7:00钟的珠江夜游船票。
“我又渴了,老兄,你要不要珍珠奶茶?”
你喝吧,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容易使人发胖,咱俩是同事我才提醒你,你这身材体态够丰满的了,虽然现在又到了第二个唐朝,以胖为美的时代,太胖,我总认为女人象个秤铊不是一件好事。
“行,以后改喝矿泉水,减肥。”
坐广州珠江的夜航船,夜游珠江两岸。广州的繁华热闹和精彩处并不在江岸两边所以显得有些清冷,站在船边,要是在春夏江水里会飘出腥臭和渴浊氨水味。夏天已经过去,已近8月中秋,江水清亮,在豪宅和大桥路灯的映照下,江水象柔软的丝绸,大船在丝绸上滑动,江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没有在南京秦淮河畔那样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温馨,浮光掠影而已,没有在上海外滩那种被灯光包围,融身夜景一体的感觉,我没有去过蓝色多瑙河,没有去过密西西比河,没有去过湄公河。在我老家长江边江阴军港游泳过。
方大哥,我有些冷,我忍了许久才说出来,怕你骂我是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经不住珠江的夜风。
我没有任何为你温暖的衣服,我不能光身子,我只能拥抱你,用我的胸膛,要是没有意见。
田莉把双目移向我时,我看见她双目晶亮,冰凉的双臂在我怀里颤抖。
后来,我俩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冰凉的脸贴在一起时,心便窜起了火苗,浑身有了暖意。
“千万不能放弃朝霞,那样你会觉得年轻,一天的工作有精神,你要珍惜晚上,柔情点燃幸福的火矩,那样你会以永远进取。在离开游船跨上码时,田莉说。
我会记住你发给我的短信息。
我现在真的好想死,死在你一起,你知道这珠江每年有多少情侣跳江吗?
别瞎说,珠江里死的大部分是困顿中无奈的打工仔打工妹。
我现在特别的脆弱,象一只二千年前景德镇的瓷器一碰就碎,假如我那个女同学正在出租屋的睡梦中,我真想把你带到我那儿。
我早就想好了,明年春夏,我们去郊游,带一顶帐篷,我给你采蘑菇,煮蘑菇鱼汤。
真的,你没骗我?
你不是要我每天清晨看日出吗?每年我要和你出去旅游,只要我在广州。
不管你以后在别的单位,在很远的地方。
我从不对任何人许诺。我知道女孩子的希望就在等待中。我至今没有背叛童年,背叛童年的苦难,进入了中午,我怎么还可以去背贩对女孩的承诺。
第二章
我是在江南大道婚纱一条街遇见顾大卫的。
欧,方老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看一位朋友,浪云,你认识的。”我说。
“我刚从半岛花园出来,我认识了一位装潢公司女老总,她住那里,她要我给她接些单子。小顾面孔上的青春美丽疙瘩豆还是那么长势良好。
“你还在亚太南华经济时报拉广告吗?”我问。
不知啥原因,王总不要我了,我现在去白云山高尔夫球俱乐部,我在推销高尔夫球票,每张卡8千块,很有必要认识一些企业老总。
生意如何?
刚上班一星期,还没有眉目。他说。
你年龄还小,独闯江湖,五湖四海男男女女汇集一起,广州人员复杂。要自己把握住,不要出什么乱子。我对小顾已经养成了这种教导式的讲话。
感谢老兄,有一件事,关于我和装潢公司女老总关系,如何协调,想请教你一下。只是我答应你吃海鲜,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一定了。
这种事你放在心上?你还没赚钱呢!我说。
女老总,28岁,广州本地人,钱也不是很多,大概有三五百万。
“首先,你要明确,你和她交往的目的,首先是为了和她睡觉,解决暂时的性饥饿,还是看中了她手中的钱,或说你要凭借她的舞台,搞一些可以合作的项目。
我什么都想,啥都有目的。啥都没有目的。小顾说是啊,20岁的中专毕业生,出身于那样的家庭背景,从小就是“拖油瓶”的角色,如今的继父又有儿子两个,他该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然后,凭我对他的感觉却丝毫不是那种有事业性的男子汉,他是一个颓废的散漫浪荡小子,最大的喜好就是用手机向曾经认识的各方朋友,不论男和女,专发那些下流黄色的语文。
“老兄,我能把汪总叫出来,真的让她出来请我们喝早茶,然后送我们上班。”
“我见她,没有什么必要吧。”
“你眼力凶,可以对她有个判断,有个评价,让我和她交往,有的放矢,对准下药。”
“顾大卫用那双大头鲢鱼眼看着我?”
“什么,你要给她下药,毒死她?”
“和女人交往,二十岁的男人和三十岁的女老板交往,就是你顾大卫掌握她喜好和性格特点,也不能彻底掌握她,除非你能成为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俘虏了她的心。”
“和这些大姐大怎么可能谈情说爱,和她在一起,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力壮,一米八零的身架,所以其他,我远远敌不住她。”
“走,去茶楼,汪总不来,我请客。”
我们是在珠江边烟雨路边的绿梦楼等她。
“既然你已经和汪总睡过觉,以后就不要称呼她汪总,两人在一起时以姐姐或称呼小名为好,当然,在外面有其他人在场除外,这样就拉近了你与她的距离。”
“我相信,这些以后会懂的。”
“另外,你应该对她的背景和社会关系有所了解,假如有与她长期交往的想法,假如你在广州发展自己事业的话。”
“我和她的关系,结婚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种飘……懂吗?象没有线牵着的风筝,在天空自由自在的。”
“你年纪轻轻,怎么在对待男女关系感情上也这么无知呢,你总该有个自己的主见。”
“我知道,汪总20岁时就被一个香港老板包了二奶,五年后有了自己的鞋业手袋厂。一年前有了装潢设计公司。我真的和她结婚,她也不可能把财产分给我,封我一个总经理,和她恋爱,根本没有共同的语言可以沟通。”
“那么,你已经有了对她的态度,你就不要让她再来茶馆了,你打电话给她,说我们有事先走了。”
“你这个老兄,怕她付不起茶钱,怕她对你有兴趣吗?”
“那好,在广州,我对汪总这样年龄层次的人还缺乏了解,也让我认识认识小顾的女朋友。”
“你老兄也开开眼,我小顾可是大开眼界,随便那个女人,不管她年龄大小,只要上我的钩,跳进了我的渔网,见面第一次我和她上床,没床抱住她也弄,女人主动与我们男人交往,都是无所谓的。”
“小顾真有胆量,”我面上夸奖他。
小顾在傻笑。“老兄,对女人,你千万别把她当成人,你越尊敬她,她反而神气活现,象只白天鹅,你把她当作一只蚂蚁,一只蟑螂捏在手里,她啥都会服从。”
“小顾,你才20岁,可老辣的很。”
“谁象你们这些假冒文化人,还真象孔老夫子,还真的那么斯文,谈什么情说什么爱,没功夫。我表哥汤晓清和孔芳草,商量来商量去有什么用,我到孔芳草出租屋吃了一碗麻辣面,趁着热烘烘,抱住她就干了,脱光衣服,女人就不反抗了。”
小顾,真因为你这样,汤晓清才和你彻底地分道扬镳,表哥的女人不能弄。
孔芳草还不是表哥的女人,再说,表哥有老婆在家守株待兔,我和所有女人睡觉可算是名正言顺。
“你就不怕女人们告状,她们可都是大学生。”
“大学生就怕她们,她们就懂法律,英国的法律怎么样?可是全英国有400万男的和女同胞在偷情,有1/5的男女有婚外私情,我这算什么。”
“小顾,其实,你要比我估量中的顾大卫老练得多。”我双目看着窗外流淌的珠江水。
“这是我表哥逼我的,这是广州逼我的,这是家里逼我的。”他其实是仇视这个世界。
自从5岁死去父亲,他便仇恨所有的人。尤其是江南农村存有的世俗眼光,在6岁时村上的玩童骂他“拖油瓶”的时候,他对所有的人刻下了仇恨,他母亲是受男人的欺凌的女人,所以他要做一个坚强的男人,去征服比母亲有钱比母亲有文化,比母亲更美丽容貌的女人。
“小顾,有些观点,你要改变,比如对待女人,有些观点你不可以马上改变,比如对你表哥,一开始你把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把他敬为父辈,以后是亲爱的表哥,以后啥都不是,你骂他是毛毛虫,这就不好。”
“这世界变化实在快,姐妹忽然变后妈,这有什么不好的,老兄,说实话,我这一辈子不可能象表哥那样没出息。自己印二千册诗集还留一千八百册,自吹为诗人,谁把他当作诗人都该死,海子死了,顾城死了,戈麦死了,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说,唯有我苟且偷生地活着。”
“你和表哥没有生死大仇,他也不管你了,你和他在浙江大厦去看舅舅,你们谁都没有说话,你们两个,我看了,除了对女人的看法一致外,其它的都是谋不合道不同,你千万要争口气,汤晓清说,没有你表哥,家中不给你寄钱,你三个月都活不下去。”
“我就不信这个歪,广州会逼死我这样一条一米八零的男人。”
“不是我小看你,有时一分钱逼得一个人无可奈何,这是广州不是你家里。”
“那就等着瞧,老方,我顾大卫挣到钱的一天,我要请你到广州最高档次的大酒店享受一次。如果有俄罗斯小姐,我给你买单。”
“你不请汤晓清吗?让你表哥让你所有认识的朋友看看顾大卫在今日广州的成功。”
“好,我要象摸了五百万彩票大奖一样,请所有认识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朋友。”他站起身,从窗口向楼下眺望,“我看见她来了,你看,就是那辆广本里出来的女人,那辆白色的广本看到了吧,37万。”
顺着小顾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一个非常性感有魅力的少妇。
“刚才我还夸你成熟了,其实是你肮脏的心在作怪,你偷得了她一时欢乐,你偷不到她的心,这是心跳加快的主要原因。”
“你好,汪总,这是我的朋友,姓方,江苏人,写小说的作家。”
“江苏到广东的打工仔,都是文化人,都想来统治我们广州文化,我们广州是文化沙漠吗?”汪总在茶座藤椅里坐下时,把她的手袋轻轻放在空着的椅子里,然后解下挂在胸前的三得牌手机,象玩具一样的手机是用白金链子串着的,她穿着纯棉的格子休闲衫和宽腿牛仔裤。
“汪总,今天休息吗?”我看着她放下茶杯说。
“我们广州人,工作时就是休闲,休闲时就是工作,手机24小时一直开着。”她对我笑笑,“我的普通话说得不标准,讲白话你们外客人又听不懂。”
“没关系,随你用什么话说,白话我也能听懂,就是不太会说而已。”其实我不会说,还听不懂。“那就可以了,她看人时,那双眼总是突然地从茶碗中扬起,给人一种很得意的样子。
“汪总,我们初次见面没打招呼,是不是引起你反感,或者影响了你?……。”
“没有,你这位老兄和我几年前的一位香港朋友一样,很注意观察人,关心人。”
“我是小顾的朋友,他一直在赞赏你,他经常说有机会约见一次,今天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昨晚写稿子,今天只要把稿交了,已完成任务,所以有空来茶馆坐坐。”
“没关系的,广州人其实很好交朋友,做生意时都很爽,只是近几年来,广州的开放速度很快,很多外地人一下子涌进那么多,对待外地人我们总是小心交往,因为各地的人素质不样么,并不是所谓老人们讲的’世风逐下’。
“只要是有共同的追求,所有一切都能改变,汪总生意怎么样?”
“建筑装潢公司也不是我的专长,我原来的一位香港朋友是房地产行业的,他在广州有产业,我呢原先是搞鞋厂和手袋厂,想把事业搞大些,又觉得香港朋友在广州有友好关系,我便想借他牌子,谁知道建筑装潢业前几年赚钱容易,单也好接,现在忽然就不太行了,一是建筑装潢业本身竞争激烈,二是越来越规范,利润越来越低。”
“那你的手袋和鞋业应该可以吧?”
“没办法,也是薄利,广州本地附近的东莞,南海到处都是同类企业,我一个人真是忙得一塌糊涂。”
“小顾,可以帮你跑跑腿,他年轻体力好。”我试探小顾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小顾太年轻,思想懒惰,有些不适应,假如真愿意帮我,也是求之不得,长时间锻炼一下也是可以的,就怕他对我这些小打小闹的行业不感兴趣。”
“小顾家中没有兄弟姐妹,能得到你的关照就会变成熟。”
“男人们的成熟速度太慢,需要一个太长的过程,有的一辈子到死还象小孩子做傻事,我们女人可是一点就通,广州的女孩子很善良温和,很仁慈的;我们女人只要经过一件事就可以明白一切。”
“对聪明的女人,象你汪总是这样,也有笨女孩吧。”
“那当然,不过象我们这些念过大学的女孩就太少了,方作家,有空到我公司里去坐坐。”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名片,“这是我的地址。”然后把几张百元大钞放在茶桌上。“我不陪你们了,又是一星期了,我要到黄埔那边的鞋厂去看看,你们慢慢喝茶,小顾一会把单结了。”
“汪总,不用那么客气。”我站起身:“就是想认识一下汪总,可不是让你来付茶钱的。”
“朋友么,就是请客吃饭,生意么,同样如此。我现在把生意和朋友一样看得重要,朋友和生意是互惠互利,相互依存的。”
“谢谢汪总。”
汪总回过头来笑了一下,她的目光很高傲不是对那一个人笑,好象是对所有绿梦茶馆的人在笑。她笑的时候很好看,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宽宽的嘴唇。我知道,这种女人也是很凶猛的,小顾肯定敌不住她。
“老兄,味道怎么样?”顾大卫睁着鲢鱼眼问我。
“什么味道怎么样,我和她上床过吗?”
“不是,凭你对她的印象和感觉。”
“你自己慢慢品味吧,女人就象这杯中茶,她们有各种各样的味,有茉莉花、也有苦丁茶、有碧螺春也有滇红茶,有的清淡雅致,有的浓酽。我是喜欢清淡的那种,解渴。而你看来是需要苦丁茶。”
“老兄,陪我半天怎么样?”
“我也要走了,要交稿,你自己休闲吧。”
“老兄,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你不是正在采访广州那些有名望的律师吗?能否给我推销高尔夫球票,汪总答应先给我推销5张,已经给她了。”
“我采访的那些名律师一年虽然赚几十万,但不会要买你们高尔夫球票,他们从不自己出钱消费,都是别人请他们客。”我心里想我怎么可能为他去推销球票呢。
“老兄,你真自私,资源共享么?”
“这是汤晓清那儿学到的,你有了汪总做汪大姐,红艳知已,好好地珍惜,依着一棵大榕树好好享受。”
和顾大卫交往。虽然是同乡,根本无法建立朋友关系,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我掌握了他的性格,知道他的脾气,我对他保持面上那种老乡关系,在经济上没有任何往来。
“田莉,去东莞,去不去?”我上班就对田莉说。
“老兄,你不是约好和陈主任一起去么,我再去合适么”田莉是想和我一起再去东莞,东莞的大律师汤瑞可是一块肥肉,对我们来说,是喜欢和他这样的大律师打交道,他也是需要我们新闻舆论作支撑。
“你和陈主任去,怕没有我的份。”田莉又补充说。
“你真傻,陈主任去,他是领导,我和你去,那是为了工作,当然采访汤律师能够成功,利润是我们俩分成,上次我们在东莞,汤律师已经答应给一万块钱了,你不去,我可是要独吞了。”
“钱当然谁见谁爱,晚上没电视看时借着月光哗啦啦数着纸币很有音乐感的,也是一种最美妙的享受,我是怕自己被你扔下不管了。”
“你说得太可怜了,傻妹妹,我们一起去,是我借用陈主任的名义,享用我们没有的待遇,陈主任不是说过么,有重大采访活动,在广州附近的城市出差,可以申请用车吗?张总住在医院里,患的是脑溢血,要住很长时间,陈主任可以用张总锁在仓库里的车,我们就省了去东莞来回的路费,还提高了自己的档次、身份,取得东莞律师们的注意和重视,我们虽然是临时被陈理论张总们雇用的采编人员,我们假冒得还是非常像,对我们工作的开展十分有利,再说,陈理论主任和汤律师都是安徽老乡,有共同语言,对我们工作是一种无声中最有力的支持。”
“你老兄,真不愧是老姜,我越来越敬佩你了。”
“不用这么讲,我们刚来广州不久,首先是自己要生存下去,才能很好地得到发展,要生存发展当然需要适宜的良好环境,你田莉还真的自以为是傻瓜?”
“有你老方的存在,在我身旁,我好象啥事也不用耽心,天塌下来也同我无关。”
“田莉,你不可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同事,你是正正规规的中文系本科生,你要在文化人圈子里混一定要学会快速地写文章,除非你以后离开这个圈子。”
“我会的,我会选择自己生存的状态。这个社会,尤其是经济建设试验场的广州,在中国即将加入世贸组织时刻,每个人已不能做固体的人,象机关部门事业单位里那样固步自封,应该有液体的脑袋,做液体的人,掌握二门三门以上技艺,大学生算什么,社会才是炼炉……”
“老方,田莉,快下楼到楼下门口坐车,今天是星期六,好不容易请到司机加班。”
上车时,我看见陈主任塞给小车司机一个信封,大概是二百块钱加班费。
我对田莉笑笑。田莉和我坐在后排,田莉轻声说:“老兄,本单位的人也要这样吗?”我举起两个指头:“嘘的一声。”
陈主任其实并不是主任级的中层干部,他不过是一个编制内职工而已,他申请到小车,也是为了表明一下他在新闻社工作8年的存在还是受到领导重视的。其实,他心里有一肚子苦水。他自己多次委屈地在我们面前说过,他一事无成,离了婚,重新在广州找了一位贵州女大学生做妻子,却买不起房子。
他不喜欢溜须拍马,也没有钱结交广州豪门和上级权贵。他喜欢钱,但不喜欢用不正手段。他承包编辑出版《光明与梦想》报告文学集子,他终于可以做成一桩既得名又获利的事了。
坐在东莞东城路汤律师的千余平米办公楼里。和汤律师交谈,知道在东莞,有名望的二级律师,年收入都在百万左右,普遍中坚律师在三十万左右,而刚刚从事律师职业的在十万人民币左右。
“汤律师,你们都是贵族,是在诞生中的红色资产阶级。”
“这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客观的历史,现实的生活造成的。”汤律师笑的时候递给我们一本他自己编写的书《公司法律与管理》。
在广州及附近几个城市,有名望或资深律师都参与了本地有关法律法规的编写,他们的经济收入和个人的努力,奋斗追求的能量是成正比的。
汤律师从自己书柜里拿出一本安徽同乡会名录,递给陈理论。“看看安徽师大里面有没有你的名字。”
陈理论在中文系硕士生序列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很尴尬地对汤律师笑着说:“老弟,你干一年,我可要拿一辈子的工资。”
“这也是中国目前的现状,在有关法律法规没有健全之前,在某种行业成为特殊行业之时,这种差距一时无法难以解决。”
“我们也是在淘第一桶金子。”
“为了你一万块钱订书费,我们三人一早就起床奔东莞来……”
“当记者和我们当律师的,你们披着合法的外衣,我们律师只是生意中间的中介,你们凭法律和治国政策吃饭,我们凭道义吃饭,记者们日子过得轻松踏实,我们怕良心存在遣责,心底里永远不得安宁。我阿汤想当年从老家来广东时,也是光杆一条枪,我和一位大学同学共同翻译的《贸易手册》一书就因为出版社怕销路不好要我自己掏一千块钱,我掏不起一千块钱,书被著了别人的名字出版了,这好比是自己生的儿子给了别人做儿子一样心痛,我今天有在东莞律师界的地位,也是付出了十倍的努力。”
“怎么样,田莉,对汤大律师可以大吹特吹了。”
“我不谦虚地说,我作为安徽人在广东,没有给安徽人丢脸。”
我们知道2000年春节前,安徽卫视台专门为汤律师拍摄了一个专题片《安徽人在广东》,具有儒将风范的汤律师已经成了一个地道的东莞人。他所讲的一口流利粤语已经如同酒溶化了醉人的风景里。
“老方。”在陈主任面前,田莉十分得体地称呼我,“我觉得汤律师的文章还是你写吧,我没有如此曲折的人生经历,我怕不容易动感情,怕文章写出来只有骨头没有血肉。”
“行,田莉的指示我遵照着办,我拿出初稿,你给整修。这文章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写出来的,没有几年磨练,文章不容易打动人,我首先把田莉感动了。”
“老方写,我放心,老方写小说很高雅,写报告文学有骨有肉有血,汤律师的文章就老方写吧。”
我对陈主任递了个眼神,到东莞之前,他说过要让汤律师赞助二万块钱在报告文学集子前做一个彩页广告。他却没有说话。
“陈主任,你们新闻社和省律协编书,我当然要支持,以后常到东莞跑跑,
“东莞有安徽同乡会,一会儿我让东莞日报一位摄影记者来陪你喝酒,他画得一手好油画,一幅也能卖几千块,他在广东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他到场,下酒菜可少点两个。”
“行啊,安徽人在广东有出息了,大家脸上都有光彩。”陈主任瘦高身材钻进汽车门时,象一只大虾。
我们坐在东莞最豪华地海鲜城里,真正在酒店用餐的却都是外地客。
“今天在酒桌上对垒的是安徽人,田莉有了一位湖北老乡,是汤律师一位好友,而我只是江苏人。”
“大家可不能欺侮我一个江苏人,我喝酒可不行。”
“怎么会呢,安徽人喝酒也不行,真正能喝酒的应该是四川人和贵州人,那里的人从小就在酒的氛围里浸泡着。”
“你们江苏也有名酒,洋河什么的。”
“那是苏北,我们苏南地区没有名酒,我缺少酒的锻炼。”
“别怕,我也是江苏人,江苏淮阴的,我帮你喝。”在我身后说话的竟然是一个漂亮的酒店女服务员。
“女孩子能喝酒,那可不得了,小丫头,我们都怕你。”汤律师说。
“有你撑腰,我放大胆喝。”我意气风发,看了一眼田莉,田莉被暂时隔离我,坐在汤律师和她湖北老乡旁边。我心里说不清有一种受辱和自卑心理,不是我霸道,真因为我喜欢田莉,便渴望田莉象哈蜜瓜一样任我啃,象花朵一样开放在我身旁,用芬芳拥抱我。假如我是有几百万的老板,我就不喜欢田莉在别人身旁虚情假意地,象歌女或按摩女一样被人搞笑。
“今天汤大律师对我们支持很大,田莉和老方,一个是网虫,一个是江南作家,能够采访到汤律师,而且如此成功顺利,这报告文学一定会写好的,陈主任请放心。田莉先敬一个,然后由老方,我不能喝,但是,汤大律师是我老乡,我会喝的。”
田莉站起来时,酒还没喝,脸上已有红云,年轻女孩脸上有红云,不仅是指一种健康的美,而是一种充满朝气活力的性感状态,会让人想入非非。
然后田莉没有坐下,象拔蚌之类的海鲜她没有吃,她一个个向桌上的同志敬酒。
“田莉,你不行了吧,我们自己人,下回再碰杯也行。”
“不,今天是今天,今天桌上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我老师,我谢谢各位。”
她喝的是剑南春酒。这小女孩,真豁出命了。
“现在的女大学生还真没办法,走上社会就要适应各种情况。“
“田莉能喝,没事。”陈主任对他老乡汤律师说。陈主任当然非常高兴,我和田莉推销出去50套书,每套报告文学集200元,陈主任可以尽赚五千元。
回广州的路上,汽车在山林边,满目葱郁,田莉睡在汽车后座,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映在她脸上,我侧眼看她,见她双目眼角有泪盈着,她大概喝了有半斤白酒,见她一副瘫痪的模样,我十分可怜她,她就这样出了校门,离开了家门和初恋情人到广州来,从此要踏进滚滚红尘了。
田莉痴迷地睡着,如果立马有人把车停进公路旁的山林土道把她强j*了,她也是稀里糊涂,我看着她的醉态,很想拥抱她。
近几天,广州天气好得有些横蛮,阳光灿烂钻进每个人的汗毛孔里,干燥空气中的大街小巷每个行走或乘车的人都沉浸在幸福的生活里。看过《午夜殉情》那样的电影遥想人生,有理由更好地爱惜自己的生命。广州城市很美丽,世界也越来越美丽,值得为这个城市和世界奋斗。元旦临近,距离春节已迫在眉睫,广州城里的打工仔已陆陆续续往家赶,广州东西两大火车站每日有10多万人排队购票。正因为春节临近,许多打工兄弟姐妹心便浮动起来,许多上班的人大多数还是沉默着并不张扬。有一些在广州四处奔波没挣到钱的人一时性起,暴露出男人女人动物式的本性,有些人偷盗有些人劫财劫色,各种刑事案件也迅速增加,其实,整个世界是由暴食、贪婪、懒惰、愤怒、骄傲、淫欲和嫉妒构成,这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产物,何况是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我推开办公室窗门,眼见东风路上汽车里和自行车后座上的人带回单位和家去一棵棵桔树,就感受到了节日来临的气氛。桔树是广州人祈求发财和生机蓬勃的好运树。只有冬天,广州才有半月可以见到蓝天,见到珠江上空的白云,看见大街上来回巡逻的警察叔叔,戴着各种帽子穿着各种款式服装的保安,觉着他们也亲密了许多,举手投足间也有了些和蔼。看看身旁笑吟吟的男女同事,我心里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广州人安居乐业,勤勤恳恳养家糊口,他们在体面家具的包围中,他们有几十件体面漂亮的衬衣,而我却是心烦意乱地想着家乡的女儿和妻,我对自己奋斗中的生命产生怀疑,我觉得世界对我是冷漠的,经常作些怀念旧日生活和相识女人的性梦。
我不打算在办公室坐下去,在办公室里写不出稿子,更感受到无奈,在食堂吃过中午饭我便准备回家去,排队拿快餐盒时我竟然忘了给菜票售货员,她也忘了向我要菜票,省下5元钱也让我顿然窃喜了几分钟,我发现自己到了广州逐渐在改变自己。女编辑鱼贯而入。我期盼着田莉姑娘的出现,有她坐在身边的桌边,没有食欲的胃口便也大开,忽然我双眼一亮,是她,田莉进门时,我已看见她双目扫遍了食堂,我目光和她相遇时,看见了微笑的脸。她因为年轻因为皮肤的白净在食堂里属于鹤立鸡群的靓女。
没等她双手端快餐盒坐上桌子时,我已经从大保温桶里勺了一碗靓汤放在我桌上。
“老兄,你好早哦。”
“没有,刚下来,你去哪儿了,半天没见着你面。”
“我差点儿找不着回来的路了,坐车坐的是反方向,前几日喝的酒太多,我头糊涂着呢,我只是去逛了上下九路。”
“还生我气啊?那是陈主任对你关照么。”
“你是我老兄,咋不替我抵挡一下呢。”
“那种场合,我能替你抵挡吗?要真是和你太亲密无间了,人家还以为我们有书上常写的那种关系呢。”
“好啦,老兄,文章你写着,我今天去买了两张票,想请你去星海音乐厅,有意大利大提琴家马里奥•布鲁内诺的个人音乐会,作为补尝。”
“太好了,我写过很多带音乐质感的诗歌,却从没有参加过如此高档次音乐会,只是价太高了吧。”
“我请你,就不用问票价了,这不太礼貌吧。”
“是的,可我们是打工仔打工妹,挣几个钱不容易。”
“暂时我还没计划把自己嫁出去,过完春节我才23虚岁。”
“嘘”,我竖起了一个指头示意她停住,我怕她的话和我的交流会引起同事和旁人的误会。
“田莉,我只会手写稿,到时你在电脑打印时再修改,稿件早已写完毕。”
“老兄,写文章我真的不如你,我当你秘书吧。”
“没钱的秘书你干不干?”
“行,怎么不行,你只要养活我一辈子。”
“我只是打工仔,不过我会好好努力的,我知道这是理想中的境界,可我们目前最需要请客吃饭。”
我和她各自吃着饭和菜,她把炒鸡蛋挑出送进我饭盆,“还有五花肉我也是不吃的。”我心中想,不吃荤菜,她也长得很丰美,来新闻社上班时只有50公斤,现在看上去有60公斤。
“啥时候,我想吃上田莉做的饭菜做好了。”我在泡妞,泡田莉吗?
“我早有这个思想准备了,我已经决定春节不回家,不凑这个热闹,你呢,老兄?”
“我还没计划是不是回家过春节,我口袋里不多,回家一次没有几千块钱不行。再说,我来广州快一年了,什么名堂也没干出,正在采访的文章,要到年底才出书。”
“当记者和编辑只是暂时度日,在广州要淘金,否则发不了财,你老兄见识了不少世面,脑袋反映也快,以后可以通过当记者结交广州本地的一些大老板,走经商的路,说心里话,其实我喜欢儒商。”整整一个下午,我陪着田莉在电脑房打印文章。下班时,田莉先去了14路车站,我晚10分钟再走,我俩都怕被同事们知道了说闲话。
我们每人吃了一份西餐,和扬州炒饭一样,另有两棵菜心和一小碗汤,很舒坦。在五羊新村吃完晚饭,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
“老兄,我们散步去,从广州大桥下去,我想看看金亚花园,二沙岛上有一条烟雨路,是外国佬和中国老头泡小妞的地方,我想看看那些风景。”
“田莉,你真会浪漫,我可不是有钱的老头。”
“我是富婆,我泡你还不行吗?有时候可以角色转换。不要死脑筋。”
我们徜洋在二沙岛去星海音乐厅的烟雨路上,身旁有田莉这样的女大学生靓女陪伴,我好象又回到了青年时代,天气虽然有些凉意,心却暖融融的,甚至有一种油然而升的渴望,想把她按在烟雨路边金亚花园外那一片草坪上干她。
“田莉,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是黄金还是白金,还是宝石,现在可是流行白金项链和钻石戒指唷。”
“胃口还真不小,我可不是有钱的主,我给妻子的也不过是一块碧玉,让妻子做个小家碧玉,你可是大家闰秀,但我也无法送你一头水晶绵羊,我知道你是属羊的。不过,我对你可只是友谊的纪念品,在我心里你永远那么洁白透明、没有丝毫污点。”说着,我拉开了手上的苹果牌小公文包。
“老兄,你对我是有预谋的,今天不是我请你听音乐会,你也会找机会给我,对不对?”田莉一下子挽住了我的左手。
“说实话,这头水晶羊放在我包里真有些日子了,我真有些担心,怕被公交车上小偷们偷了,这可是吉祥物。广州是美丽无比丰收在望的羊城,田莉到广州可算是走对了庙门。”
我把透亮的水晶羊递给她,她把水晶羊在夕阳下映照着,天真无暇地笑着,在草坪上奔跑起来。
她此时穿着一件白衬衣和一条休闲牛仔裤,我跟在她身后装作散步的样子,她在草坪上转了几圈忽地坐住:“老兄,快来呀。”
“怎么啦,还没到朝露落下,少女之心如沸腾珠江水浪花飞溅时,看你激动的,我们可不能迟到。”
“书呆子,去听音乐会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让我们心灵靠近些,感情融洽些,来吧,坐着歇歇,享受一下金亚花园里那些主人们的生活。
我走近田莉时,田莉就象一只展着翅膀的白鸽子伸开了身子躺在草坪上。
“老兄,这金亚花园的豪宅别墅该有几百万一幢吧。“
“一万多块一平方米,一般一幢小洋楼千万左右吧。“
“价值连城,我可想也不敢想,要是象我们现在打工,每月拿二三千块钱,一辈子也住不上这样的房子。”
“田莉,你过完春节才有二十三岁,你有的是机会,许多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值第二第三青春期,你有选择的,广州的老板们喜欢的可是东南飞的孔雀。”
“老兄,再取笑我,我可要叫你方叔叔了。”
我坐在她身旁时,她用细细的月光打量我:“老兄,假如,今晚上我就可以做你的妻子。”
“怎么啦你,田莉,我可是有妻小的老大哥。”
“放下你的臭架子,不要戴虚伪的假面具,你难道不想?”
“田莉,我们走吧。”
“老兄,你不知道,今晚,我那个大学里的女同学,在公司做文员的室友,今天晚上就可以躺在她老板的别墅里了,她下午把常用的物品全部搬走了,我那儿只有她留下的一张铁架子床,你知道,女孩的心是脆弱的,早晨我出来上班时抱在一直哭了很久,我知道她是明白人做荒唐事,她和老板的协议书签了三年,每年10万块。”
“出卖自己的青春,到广州来淘金,方法有许多种,她是采用的最原始又现代的一种,她自己不可惜,你又如何为她哀声叹气。”
“老兄,你要是象那位老板,我也愿意做你的金丝鸟。”
音乐会演出很成功,马里奥和钢琴师出来谢了三次幕,还额外献了两首外国小曲飨热情的观众,在每一次谢幕间隙,我便觉得田莉的手紧握我一次,最后干脆我把左手搂住她的腰,把右手伸进她的白衬衣。田莉不动声色,我知道爱情和商业在某些特征方面其实很象音乐,有低迷有高[chao],有承转还有琴瑟共鸣,在无数个空间里伸展细若游丝毫触须,看起来柔和激荡,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和谐的奔流向前。是音乐就要如珠江水,由西江东江和北江汇合成浩荡,是商业便有交易,是爱情便孕育生长。田莉和我原本是天和地,风和雨,阳光和麦苗,彼此在打工的纠缠中共同壮大,田莉是个贤良的女孩,我只是抱着一个宗旨,切不可伤害她,如果她象禾苗需要阳光和雨露我也会贡献出强壮的身体和付出汗水去浇灌和耕耘。她是渴望已久的旱土吗?
从音乐厅出来,我们谁也没有看对方,只是把热乎乎还有汗迷的手紧握在一起,我俩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射向了珠江。两人的心情如珠江小波动。
第三章
珠江两岸是灯火辉煌的夜景,细叶榕和芒果树就在二沙岛的风情万种中歌舞着,二沙岛东北岸是双子座碧海湾楼盘,南岸是海琴湾和下渡路的珠江广场,西边是半岛花园和正在打造的广州外滩。
“我今夜不想回到出租屋。”田莉说。
“我知道,你怕回到孤独的出租屋,怕想起家,怕想起不可磨灭的初恋……”
“我想和你在一起,老兄,你能搬到我那里去住吗?”
“傻丫头,现在不行,今晚不行,以后有机会。”
“你不是和你姓汤的朋友说不到一起,合不到一起,难道你们是同性恋?”
“不,我怕我们这么快在一起,把对方所有的美好燃烧干净。”
“你另住一室,可以有安静的环境写你的文章,小说散文爱情诗。”
“不是这样的,田莉,一脚踏进去我怕跨不出门槛,我怕到最后离不开你,你知道我这个人太容易动感情,我占有欲强,我有男权主义,到时候你就没法和别的小伙子交朋友。”
“老兄,你想得太远了。”田莉叹了口气。珠江边上有仨仨俩俩的男女在江风的拂动中轻柔地谈笑着。
“田莉,其实,我需要你,我渴望拥有你。但现在,作为40岁的男人,我一无所有,我无脸面对你。”
“这是什么话,真是大男人主义,凡是到广州来的男女当打工仔的多,当老板的少,难道他们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交朋友了,说得现实些,有时找个性伴也可以呀。”田莉把她娇嫩的脸躲进我怀里。
“你做我的性玩伴,行吗?”
“有一种女人,只要相中了自己的男人,她会毫不犹豫地献身于他,我在大学时期谈过恋爱,你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我懂了,田莉,我会把你当作小妹妹一样,始终保持与你亲密的关系,不过,下个星期我可能就要离开新闻社了。以后我俩之间有了一定的距离,更加可以产生美和柔情。”
“你去哪里?还在广州吗?经济待遇如何?”
“去abc百货总公司当总经办秘书兼任文化宣传部长,主要负责对外宣传和企业员工文化,还要办一份内部刊物。每月可以拿到4000块左右。”
“我就知道你有更加宏伟的理想,你是个干事业的人。”
“不,我觉得和你们大学生相比,你们刚走出校门朝气蓬勃、年轻力壮,我已是衰败的人,我想在企业中间学一点生意经,将来说不定我要经商,我其实不喜欢东奔西跑,喜欢比较平静的生活环境写些东西。”
“如果可能的话,以后让我去你那里当编辑,我只要有一台电脑,我愿意做一条网虫。”
“田莉,你素质高,在大学里一直是学生会干部,所以我怕做对不住你的事。”
“只要你不离开广州,老兄永远是我的老兄,以后到我那儿去玩,我给你做好吃的,老鸭煲。”
“谢谢你,田莉,你对我老兄太好了,我兄弟仨就是没有妹妹的福气。”
她忽地抱住我,先是把脸贴紧我的脖子,然后把嘴唇移到我的嘴唇,我全身腾地燃烧起来,一下子拥住了她。
珠江水在夜里有轻轻的浪,击拍着两岸,临近岸边的水在灯光下象铺满了银子闪亮亮的。我拥住她时,我看见了那些摩天高楼象天空硕大的宫殿。
“田莉,田莉。”我们两人的脸颊热辣辣的,一对干柴已被烈火点燃,晚风是最好的风扇。“老兄,我真的想那样,已经许久没有那样了。”
手机忽地在包里响起来,我腾开右手接通手机,是汤晓清的声音:“怕你在城里被人暗杀,我不放心。”
“行了,我马上就回来。”我关上手机,肥厚的唇在田莉脸上亲吻,我想吻遍她全身。
“田莉,下回我一定去你出租屋,喝你煲的老鸭汤。”
田莉没吭气也不动身子,她已醉在珠江岸边的晚风里,她痴痴地抬起头:“就这样完了!”
“我送你,你一个女孩子,打的吧,公交车不安全。”
“没关系,才10点多,到罗冲围就半个小时,我可告诉你,我先买一只活鸭养着等着你。”
“田莉,你老家带来的bp机,不适合了,快换成手机吧。”
“这个月我有两张单可以拿三千块钱,我拿了钱就去买,到时候我给你发短信息。”
“我知道你对电脑就是喜欢,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买一台电脑,奔腾三只要四千块了。”
“我已经在网上刊登30篇散文了,你要真买了电脑,你写的所有文章我给你包打印。”
“行啊,勒紧裤腰带也就三四个月伙食费。”
“广州的报纸稿费很高,千字二三百块,我写了稿,田莉,你去给我投,两人合作也行。”
“老兄,你回去吧,汤先生为你担心着呢。”
“田莉,等我去了abc公司当秘书,我就搬出来彻底离开汤晓清,我对广州还不是很熟,要进入广州新闻界没有他不行。他认识南方电视台王玲,广州电视台杭薇,认识广州日报李燕燕,南方都市报龙珍珍,我到公司去负责宣传,一定要有新闻界朋友帮忙的。暂时离不开汤晓清,他会为我牵线搭桥。”
“我不会强迫你,你自己有个计划。”田莉和我到了海珠广场,等她坐上了公交车,我才坐上14路车去赤岗。
车上空荡荡的,许多的是年轻男女,看他们都是打工仔打工妹的模样。白天的公交车有一大半人都是外地人,广州本地人都是老弱病残者。车窗外忽然就下起了雨。坐在雨中的公交车上,我特别的忧伤,孤独。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回到赤沙时,汤晓清还没有回住地,我看见小红在看电视,我没有和她打招呼,她那种女孩,我是瞧不起的。
“方叔叔,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不过,可要给我买一件纪念品喔。”
“你自己活得已经很平淡了,还有什么好事轮到我。”我在房间里换衣服,湿漉漉的衣服不洗不行,广州的天气每天要换洗三二次衣服才行的。
“真的,香香爸,不!汤晓清说,你就要去一家大公司当秘书了,你不当记者了。”
我想一定是汤晓清在《经济月报》社广东站的朋友帮忙成功了。是的,我很喜欢搞企业文化或者对企业形象的宣传推广,这是我的老本行,主要的是可以实现自己在商海浪涛中的滚爬。
“只要我去大公司当成秘书,以后你回家,我会给你买一件纪念品的,不过,衣服我不会给你买,有汤晓清给你买。”
“恐怕我在这里待不了多长了,汤晓清说要去珠海去澳门,澳门有朋友要他去办杂志。方叔叔,真的吗?”
汤晓清这小子,我在心里骂他,他肯定有了下线,发展了新的女朋友,他几次对我说过,来广州不玩女人就太亏了,至于事业谁能说自己的追求一定能够达到目标,重在参与。
“小红,你看你的样子,换洗的一件衣服都没有,别人的内衣穿在你身上都裂开了,你就不能跟汤晓清说说,买几件。广州的普通衣服很便宜的,二三十块钱一件。”
“想得倒美,他气量小得很,每天只给我10元钱伙食费,我只吃5块钱,已经省下100多块钱了。”
“那你可以自己到街上去买衣服,你看你,方叔叔要是流氓,非把你强j*了不可。”
“这有什么办法,汤晓清赶我跑时,看他咋说。”
“那你就等着吧。”我心中想,汤晓清对付女人,特别是对付没有真正成年的小女孩是有一套功夫,可是,对待年龄大些,那些30几岁成熟有事业性的女人,他的办法便欠缺得多,成熟女人和他三次接触以后,会感到跟他的交往是一杯白开水,他是一个空芯枕头。他有一本自费出版的诗集《流浪》,其实,他没有读过几本有份量的中外文学名著。《恶之花》、《爱的荒漠》、《歌德诗选》这些诗根本就没有读过,他白洁的钢丝眼镜只是套着一副满腹经纶所谓江南才子的面具。
他几次说过什么话:“老兄,写小说我不如你,写诗歌你不如我。”在老家有一个姓杨的战友曾经也这样说过。我却实什么都写,诗歌散文小说和报告文学、新闻什么的,我写的诗歌也在省级市级发表了百余首,我看了自己的诗歌比较有意蕴,词也美丽,许多人喜欢读我的诗歌,而不是他汤晓清那种钻牛角尖的诗歌。
“老方,老方,快起床,有好事告诉你。”
我已进入睡眠状态,汤晓清在大半夜敲响了我的房门。
“有什么紧要的事,明天早晨再讲么,我累死了,每天回住地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真不容易,等我有了较稳定的工作,我就搬的越远越好,离开你这丧心病狂的魔鬼。”
“我就是要你睡不安稳,让你陪我一起喜怒哀乐,你看看我,又是两下子了,对付年轻女人,我们男人就是钱和高超的性交技艺才能征服她们,让她们不想离开我。现在大城市那些年轻女人们为啥喜欢嫁给象我这个年轻的中年男子,你想想。“
“把我半夜叫醒,就为让我听你一大堆废话,灌输我男男女女性交常识吗?”
“不,不是,老兄,我不是用我和小红的性交让你眼馋心渴,真有好事,严平,不,就是严超仪,我原来《新星投资咨询公司》的总经理在abc公司当副总了。abc公司现正在和一家农产品公司联合兼并,争取借农产品公司的壳上市,企业超级大国林总要提升企业形象,要办一家自己的刊物,所以你去最合适,就看你有没有运气。”
“晓清,严超仪不是《新星投资咨询公司》总经理吗,你不是说在那里严超仪亏帐100多万块么,怎么的说走就走,没有一点责任了呢。”
“严超仪滑蛋,他身后的投资方董事长拿他有啥办法,这种人在广州多得很,也是一种淘金本事。”
“严超仪也是一个乡巴佬,从江西一个山村里走出来淘世界,他从湖南一所大学毕业说是当首长秘书,28岁就是正处级。他说他当过胡首长秘书,常打电话和胡首长家里联系。说什么等事业兴旺发达了再去北京,这严水平改了一个名字就如此神秘,好象是个骗子。”
“我听他自己说过,前几年辉煌过,手里有千把万人民币,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落魄了,到了广州来打工了,听说他对股市证券很内行,abc公司是广州正在上升中的百货集团公司,一下子并吞了旺民城7家门市店,他认为在abc可以发挥才干。”
“还不是想趁机捞一把,不过听说abc副总周星风是个厉害角色,能容忍他?再说,abc公司是林氏兄弟创办的,公司中层干部以上角色都是土生土长的潮州人,潮州人是抱成团的,一时恐怕不欢迎外来的强盗进行所谓改革企业。”
“严水平是一粒耗子屎,到哪里就害到哪里,他在abc公司也是干不长的。”
“这些,老兄,跟你都没关系,你要发挥自己特长,主要是在广州各大报刊要对abc公司进行形象宣传,编好企业内刊,每月有3000多块固定收入就可以了。”
“汤晓清,严超仪这个人,从你平日里和我交谈的口气中,长得如瘦猴一样的严超仪好象脾气固执,没有什么朋友,和妻子关系也不怎么好?”
“他有妻子在佛山一家银行工作,严超仪在半岛花园租房住,有几个女孩子交往,这是个人隐私,和你老兄没关系。”
“当然,我们只是打工仔么。”
“要搞好与公司领导间的关系,假如自认为严超仪这小子不行,合不来,你可以搞好与老总林氏兄弟关系。老总林小明是从潮州打天下进入广州的,从17岁搞百货公司批发部开始到现在有8个亿销售规模,通过iso认证,不容易,他兄弟没有太高的文化,当企业到一定规模时是需要各类人才的,你去,要直接和林总接触,对你会有好处。”
“随便在哪一个单位,我安分守己,这你是清楚的,先站稳脚步,以后再说。”
“明天严超仪可能打电话给我,让你去面试,到时我转告你,哦,老兄,啥时让我见见你那田莉,你对田莉可是已经刻骨铭心,露出一种百年之深情,不象我一见漂亮女人便深仇大恨,要把美女当毒蛇灭掉。”
“我和田莉只是同事关系,工作上的帮助和配合,没有出格的行为。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对女人不负责任的男人。”
“你小子,还这么老封建,保持光荣传统,这天底下的女人就是为我们男人准备的,何况我们是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跟田莉快睡吧,只有睡在了一起,她才会感激你,这时代不需要柏拉图。”
“我只是从心里羡慕她,她让我工作时有力,让我进入睡眠时脸上露出笑意,目前有这些就足够了,你不要忘了,我是800块钱到广州的,在广州一个半月没有工作,我现在和她在一起连一杯咖啡都要计划几天才敢喝,经常吃四块钱的快餐,连早饭都舍不得吃,和女人谈情说爱能不花钱吗?”
“老兄家庭的责任感就是比我强,不过,要是有不花钱的女人你干不干?我每天只花15元钱。”
“你是说小红,你真要亏对小红?”
-全文完-
▷ 进入方芳88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