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长上任文化局没有一月,就告了病假住进县医院干部病房。刘局长原是某乡的乡长,费了不少劲,总算双腿拔出稀泥,挤身于县局级干部行列。
刘局长满面春风起皱儿,走马上任。但没有一星期,他就觉得工作棘手,人事关系紧张困难。他说过的话,明里全局上下一片声附和,但背地里,屁打地下,不听响儿。
文化局原有一正局长和三位副局长。正局长退休了,三位副局长四十初头,年富力强,都有雄心壮志,都想坐第一把交椅。各跑各的路,各钻营各的门。劳“民”伤财,最终雨里挑灯笼----全泡了汤。
组织部反而任命一小小穷乡的乡长出任文化局一把。三位副局长觉得理不直气不顺,便处处设置陷阱,障壁,让你一把手有天大的本事,也叫你床底下劈木柴--阁钵
刘局长被压得喘不上气,只得以退为进,住进了医院。第二天,三位副局长礼节性地到医院看望刘局长。
刘局长病态十足,气喘微微地安排三位副局长,多加操心,抓好全局工作.且说自己不知什么病,医院尚未确诊。过几天,市医院的专家来会诊.我觉得这次不是多好,恐怕难逃一劫了。
三位副局长面苦心甜,虚心假意地安慰局长:凡事看开些,什么也不要想,好好养病,吃点药,打几针,就把病除了。局里的事,你放心好了。
刘局长嘴角掠过一丝不意觉察的诡笑。
过了没几天,整个局便传开了刘局长患了癌症,没多少日子了。市院的专家确的诊,肺癌晚期。
原来那些想糊个一官半职的各科室科员,一颗颗鼓涨的心又憋下去。但没几天,一个空穴来风又把他们的野心鼓满了。
有人说:这位副局长可能接替一把手;
有人说:那位副局长可能性最大:
有人说:第三位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各科员走马灯似的,蚂蚁搬家似的拎着大包小包各种内涵丰富的礼品,或早或晚鱼贯走进三位副局长家。
三位副局长弥勒佛似的脸上堆满笑容,假客气真收礼,虚应承。
刘局长在医院里冷冷清清,再没有来看他。他多想局里能有人来看他,这个前脚走,那个后脚跟,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凡当官为宦的哪一位不希望如此。就连进局时带来的两位办公室副主任也望而却步,小鬼不见面。怎不叫他内心如冰,凉透了。客走茶凉,这客还没走,茶就凉了。
一天晚上,刘局长夫人坐在病床上休息。刘局长出去了。一会儿,一个人在门外探头探险脑地向屋里看。刘夫人看见了,便走过去,问找谁。
一位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脸红脖粗,嗫嚅着说:“阿姨,您还认识我吗?”
“你是······”刘夫人一脸迷惑。
“我是某乡政府的小孙呀!”小伙子提醒道。
“噢!我想起来了。小孙,您妈妈的病好利索了吧?”
“全好了。多亏刘乡长那年给俺开了介绍信,到市医院找了专家。不仅看好了病,还少花了不少钱。可如今,听人说,刘乡长他得······哎!好人难,难做好人哪!俺娘听说了一个偏方,非得让我带着她跑到三十里外的地方,求了方子,又亲自到处寻找药材。又催着我给刘乡长送来。那大夫说需喝二十付才能除根。过几天,我再给您送来。”
青年说着话就向外走。刘夫人拉也拉不住。
过了几天,小伙子又来送药。每次送药,刘局长都正巧出去了,都是刘夫人接待的他,并把刘局长吃药的效果一一告诉他。小伙子听后啡常高兴,一个劲地念老天爷爷保佑。
小伙子隔三差五地共来了二十多趟,始终没有见着刘局长。
一天,刘局长突然出现在文化局大院内,精神饱满,气宇轩昂。大家互相转告,都跑来和局长打招呼,一个个笑容可掬。
刘局长也满面笑容,和大家挥手颔首致意。唯独三位副局长没有露面。
刘局长召集办公室和各科室召开会议。办公室主任在会上宣布上级来文,是关于三位副局长的调离通知,又宣布文化局人事调整文件。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许多人惊愣在那儿,像被响雷震懵了。刘局长又猛地一咳嗽。许多人一哆嗦,有几个人滑到地上。
孙玉国就任文化局唯一一位副局长。
孙玉国是某乡政府人员,也是给刘局长送药的小孙。
春节,孙玉国去刘局长家,无意中在一间小屋里发现了自己送的堆成小山似的偏方药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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