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很轻的,树就羞羞地醒了。伊人这时就一杯接一杯地饮酒,饮着听雨——杯杯都是想家。
父亲站在沙漠里,脚和泪一齐陷进沙中,沙漠的边缘依然有雪,梭梭柴和芨芨草这一系列沙漠植物,不知节气已变化,独伊人的父亲呢,于惊蛰之夜感觉到了儿子在南方的想家。父亲向着南方说:“南方呵,我的故乡,三月里该落雨了,谁送斗笠给我崽戴?”雨在温柔中有了些声音,春笋噼噼剥剥地脱着衣,桃花就流起泪笑了。忽然有蓝光自天空一个神秘处闪起,雷就嘎嘎地从天那边滚到天这边,雄雄的,威威的。
沙漠里的父亲向着南方吐一口烟吐一些情绪:“南方呀,三月该响雷了哩,我崽呀,还象小时候一样怕雷吗?”
雷就息了,雨就袅袅地这坳扬过那坳,那山飘过这山,很娇地湿了红土地青石头和伊人的黑发黑睫。
沙漠中这时有驼铃响起,如南方旧时的风,碰响起父亲童年的门环。父亲弹弹烟灰,说:“南方呀,三月就有燕子飞了。春天里头谁不想回家?”
雨中,楚风好古,短笛悠扬,春就渐渐地碧透了水,水就酥酥地泡软了田。牛在人前,人在牛后,从田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回到田这头,吆也不歇,哞也不歇。便见些清脆的声音快活地从窗栏间飞进飞出,剪得柳枝好条。
驼铃远去,父亲的烟蓝蓝的不尽地升上天空,沙漠的太阳就紫如桑椹,新化的雪水如父亲爱喝的阳关大曲,滴滴相思。父亲说:“我崽呀,在南方。南方不停的雨呀请别湿了他薄的衣裳。”
南方的雨就停了。雨停了风就软软的吹,凉而不寒;日头就融融地照,温而不烈。雾气总是聚聚散散,淡时如吟,浓时如唱。伊人就站在家乡的门外,边晒衣裳边想念沙漠中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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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恋上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