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12日零点,我写完一篇文章,想动动筋骨,便披衣出门。
这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冬夜,虽然寒冷,但心很热,还莫名的惊跳,在四周的静里显出生机,沿着熟悉的小路,脚步轻快,一会儿便望见月光山顶。
一鼓作气爬上去,站在山顶,正欲大吼出心里的积闷,突然,眼角的余光触到一座石屋,惊叫道:“哇!之前没有的呀?”
节假日,我常到月光山,躲在树荫下读书,累了便躺在青石板上晒日光浴,饿了塞几块面包,再捧几把泉水解渴,清爽便在体内缓缓循环,慢慢来把郁闷排挤出体外,这时,再诵几段诗词赋,真是畅快淋漓!
“可是,从没见有石屋呀!”
月更朗照了,树叶轻摇黑绿色的光,茅草抖抖灰色的尖芒,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几个冷冰冰的颤栗,牙齿也止不住上下叩响,随着寒风的呼啸,刹那间传到对峙的山的那边去了,留下几个尖啸的尾音旋转在森林里,更显阴森可怖。
“快离开这儿!”意念一闪,脚板涂油。跑不到一百米,恐惧徒然俱增,迅速占领了三万六千个毛孔,头发顿竖,背皮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冰凉飕飕的鸡皮疙瘩,双腿一软,咚的跌进灌木丛里。那一瞬间,只有出气的份,没有进气。“只怕要死在月光山里了。”我仰着苍白的脸迎着纯净的月光,睁开一双惊惧的瞳孔,无助的问遥远的玉盘:“我就要这样与森林再见了么?”恐惧的世界里只剩下颤抖。“美丽的可人儿呀,我还没吻过你!”我想起了心中的女神,她是那么的令我着迷,令我心生一股股劲去啃深奥的诗词,令我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功名,为的是要获取她的芳心。可是,我的生命就要在此时划上句号。难道玉盘就是象征我生命结束的句号?不然,今夜如此园呢?再见,心上的可人儿!再见,给我思想空间的万卷书!再见,美丽的世界!
“不能再见,因为人生很美!”一个声音从书页里凌空传进我耳鼓,于是,激愣愣的跟着说一一“不能再见!”
怎么样才能有不再见的可能呢?没有外援,没有求助的可能。“直面淋漓的鲜血!”横竖是死,何不去闯它一闯!
脚仍在软的世界里徘徊,腿仍在筛糠般的抖,心仍在无望的黑暗的冰窟窿里收缩,尽管已只有小半个拳头大了,还在往小里收紧……
走向死亡,或许还有生的可能。幸亏头脑里闪出一点残存的哲理,一个“生”字,一个生的可能的希望,还有她灿烂的桃花笑脸,抹平了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压弯了我直竖的汗毛。我爬起来,又跌倒,再爬起,再跌倒。“我不信我爬不起来!”我对自己怒吼,“爬!”又对自己下命令,“爬起来!”再对苍山明月大吼,“死也要爬起来死!”
终于爬起来了,终于站立了,虽然飘摇如汪洋里的一条小船,但还是脚踏大地,头顶明月。我抖抖擞擞的朝石屋走去,一步一挪移,如一头受伤的雄狮,在生命最后的一刻的那几声狮吼,园睁眼,咬紧牙,全神贯注,一步一挪移,朝石屋走去,朝死亡走去,时间变得如一粒浓缩的铁屎粒粒,空间变成了一条狭长的窄巷,朝石屋走去,朝死亡走去,不!是朝生的可能走去!
终于摸着了冰凉的石屋,我大吼一声:“我来了!”是恐惧给了我吼声,是吼声给了我勇气,我冲进去,里面如土窖温暖,只见一张长石桌上摆着两个如马的馒头,我一手一个,塞进嘴里,猛吞下去,根本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暖流即刻涌遍全身,如刚出窑的石灰遇到水,吸,膨胀,啪啪叭叭,气回来了,量也有了。“还有什么?尽管拿来!我正饿哩!”没有回答,只有自己的声波从东面墙折射到南面墙折射到西面墙折射到北面墙,周而复始,渐射渐弱,又恢复了死的寂寞。
恐惧又正以铺天盖地之势卷土重来,这才是漫无边际的恐惧!
我要阻止。这才是我的当务之急!
于是,我吼了又吼:“出来!什么东西!”
声音可以壮胆,证实了远古的人类在恐惧之中喊“哟嗨嗨”,“哟嗬嗬”慢慢衍化成音乐。“我要唱歌。”意念刚闪出,我随口唱起了一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要去战斗吗?我这里有一头牛。”突然,声随人到,一位姿色俏丽的女子立在石屋门口,笑嘻嘻的说,“等了你三天了。”
我后退三丈,警觉而恐慌的问:“你……你……谁……是谁?”
“我有那么可怕吗?”她向我走了三步,然后停住,看了一眼长石桌,问,“还饿吗?”
“味道好极了。”我稳了稳神,说,“连死都不怕,我还怕多吃几个馒头?”
“我漂亮吗?”她搔首弄姿的问,“性感吗?”
“越漂亮就越是妖精!”我在说话的当儿,慢慢的稳住了,没有先前强烈的恐惧,说,“你划道吧,别说我男子汉欺负女妖精!”
“划什么道?”她变幻着柔情似水的笑容,说,“男人和女人之间只存在爱。”
“你想要我成为风流之鬼?”我说,“在快活里不知不觉的死去,倒不失为一种好死法。”
“你真风趣!”她问,“我的魅力有那么大?”
“魅力四射!”我说,“来吧。”
“哎哟,说来就来,太快了。”
“早死早投胎。我怕什么!”
“总得调调情嘛。”她说,“看把你急的,急成个猴样。”
“痛快点!”我向她申请道,“别折磨我!等我蓄积足够了的力量,有可能要费一阵力,还有可能折腾你。”
“我不怕你的折腾,我喜欢你来折腾我。”她说,“你试试,刚才你吃了两匹马,你知道是什么马?”
“不过是馒头的形状而已。”
“非也。”
“难道是血汗马?”
“是种马。嘿嘿。”她说,“你现在已威猛无比。”
我运气一试,哇耶!感觉血液如奔腾的黄河,翻滚出天浪。再试,一手便托举起长石桌。问:“这是为何?”
“不告诉你。”她撒着柔情似水的娇,令我傻呆呆的望着她的美流下涎水。
“我美丽吗?”
“风骚。”
“喜欢吗?”
“淫荡。”
“爱吗?”
“爱死!”
“把你的生命浪费在我的美丽里,你舍得吗?”
“求之不得。”又补充说,“浪费在次美丽里都难得啊!”
“我来自水星。”她自我介绍说,“刚才你承受了恐惧,证明你男子汉的根底非常好!是一位优秀的男子!”
“你吓死我了。”说完,我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醒来,我赤luo着躺在月光山顶,一轮红日照得我赤红赤红。轻轻的一个鲤鱼打挺,飞身立起,穿衣,四下寻找,已无水星美女俏影。
(一气呵成,未经修饰,请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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