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虔诚,却并非信徒。
难得有假期,急装出发,一路风尘,终于到达来过n次的南岳衡山。
来这没有什么缘由,只是喜欢。每一次接近她的距离之中,总觉得有无形的力量在牵引自己的脚步。情人节的衡山脚下,大小笨鸟被乌拉着衡山话的客运司机丢在路边。“就这下,有免费车送你们到南岳大庙。”免费大餐?嘿嘿,哂然一笑。这年头不再相信。
倒也随路立着,且待人邀进小店,凭其一通卖瓜似的推销后,多了一大包进山奉供的香烛和祈保香包。随后单骑摩托一路风直至大庙门前。光景没了去年时的热闹,阳光灿烂里游人寥寥。
站立半饷,信步而回,欲小巷穿行而过。一道姑伸手作揖,灰袍长袖,眉目清秀,瞧红纱般的模样,许是20岁出头年纪。“信士留步,即临殿,为何而不入之?”笨鸟惶口然,“且又为何非入之?”遂咧嘴,将一包虔敬之物掂掂,换了手继续前行。
记得第一次来时,许是小道姑的芳华之际,双双相携登临峰颠,在红艳艳的阳光下,拥抱最初的佛教圣地。一双翅膀,快意展飞。那时刻的“大悲咒”不过是一段笨鸟半分不识的曲音,卷在青山间,为朝霞万点托出一个砰然心动的瞬间。
再次聆听,终于明白“为何而不入之?”只是这句话终是迟到了多年。
2、松间风轻,细语为谁歌。
“山高我为峰”多是爱山者一种不解的情结。然,捧一把山涧的溪水,品一叶飘落之悠然是笨鸟的心缘。山路蜿蜒,多有积雪罕有游者。于山门前迟疑半分钟,因了小鸟与深蓝的牌子“山路陡滑,行人警行”放弃了往日择后山小径而上的路,随车道前进。
满目松林层叠,一路从山脚的苍翠到逐渐白雪轻盖,偶尔有几枝微欠着身子,宛然好客的主人恭身相迎。吁吁然间,突见一鸟清鸣而旋,落在几米远处,将几朵梅花爪印在洁净的白雪地里。小女一声欢呼,急将纸张包了的鸡翅骨头散在脚边,拉笨鸟藏在山石之后。那只精灵般的小鸟,在娘俩偷窥里,呼啦啦扑了几下亲近而来。林中轻风拂面,听见一种细碎的脚步声音,踩出一串美妙的音符。
“我欲踏风归去,琼楼处,烟花依栏。”年前深寒留下的一句,就这样随意而来,带着些许的熏然醉意,轻易间将我拉入一个心宁如水,飘然的世界。
山涧处,谁为歌者,且为谁歌。深寒,别离他乡,可否依旧将彼此日夜呼唤,呼唤成翦翦一缕,绕指不断。
3、清斋茶一两盏,山颠何惧天险。
瞧见过衡山太多张不同色彩的脸,却哪一张也比不过今天晶莹剔透,静如处子。
忠烈祀前,那口硕大的古钟,不知道沉默了多少日子。我把温暖与笑容紧紧贴着她冰冷的身体,留下冰火相依,生命相融那一瞬间的定格。
石阶旁有位老叟偎着木篮火炉,红铀紫砂壶微微斜在火上,热腾腾的水雾从圆滑的小孔里钻了出来,三两只小瓷碗精巧地摆成一线。斗大的“斋茶”两字在黄幡布上飘摇。历来不饮茶,也不会品茶,只是这样的时间里,她勾动我的心弦。
茶,说不出颜色,淡绿里夹着几丝浅褐,以为汁该是清淡寡落,不料入口极是沁着暗香汹涌袭来,有些厌着与斋茶2字失了意味。却不想入喉时陡然沉住,涩生生象在心上揪了一把,一疼,便又直直顺了下去。
拾阶而上,初春里没有遍野花香,山间触之可及都是一片白,彻底的白。层层叠叠,滚着滔浪,将万物收入怀抱,裹出一个洁净的世界。看,狮子戏绣球,银锥穿阳,双飞燕,静态瀑布,素染镜花台······一枝挺拔争艳的小松,闯进洁白的视野,将一点绿俏生生从心尖挑开。
冰川悬崖,古道嶙峋,雾蔼群峰。
左面是翻滚了整个冬季的冰雪浪涛,此刻在阳光里安静地凝成一道凹凸有致的浮雕,承接着每一双充满惊异的眼睛。右面几尺的边缘外,万丈沟壑。一声激昂地赞美自肺腑抛将出去,顺着袅袅轻雾而远,良久,良久才回应一句绵长的轻叹。
这时,不需要语言与文字了,屏息之间,自心底处升腾起一股斋茶清香,站立在金色光芒的南天门,面对巍巍山脉,张开双臂,这一切,就是想要的未来。
4、安于生命,超然云外。
解签的老尼从淡灰色的袍里抬起头,注视少许。问,祈愿,还愿?望了望檀香萦绕烛火幽幽的庙堂,听着木鱼声声敲进心坎,我沉默无语,将细长的木签放回竹筒转身离开。我想,心无所求,这样的签语是永远无法解开的。
门外,阳光很好,屋角悬挂的铜铃很安静。 2008·3·7/13:16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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