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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是害怕看到问号的,一个小小的问号,仿佛就是一个大大的钩,能够迅猛的冲过来,把我钩住,然后猛地掷进那段与问号有关的往事。
也许问号是没有错误的,罪魁祸首在自己的心。同样的一个问号,在别人眼中可以拉出与幸福与快乐相关的帷幕,而在我眼中,却只能拉出一段记忆,在那片记忆的天空中,到处飘飞着乌色云朵,很多都显出一副狰狞的样子,连偶尔路过的风,都禁不住打起喷嚏来。
那个问号正是从记忆里窜出的,我不想隐瞒什么,毕竟这样的惩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哪怕是一块石头,在经过长久的雨水击撞后,也不会在去顾虑另外一滴。当然,我这么说,未免小瞧了那个问号的威力,其实与雨水作比,那个问号不知要强悍多少倍,要不然每次被它伤害的时候,我也不会独自的蜷缩了,还将愧疚挤压的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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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还真像边临一面湖水似的,至于那个问号,只不过是率先跳出来的一条鱼,紧接着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画面与情节,从湖中相继跳出来,将整个湖面搅乱,浪头一个比一个高出几分。
这时候,我想到人生的无奈了,还有离别的无奈。
离别是不一定在秋天的,除秋天之外,其他季节同样可以预示着离别的悲哀。秋天也是无奈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背起了离别的包袱,之后就一直放不下,直到今天。
我的离别是不在秋天的,但离秋天很近,是在秋天后的一个季节。本来是有一场大雪要下的,后来不知为什么,那场大雪淤积在了半空中,等到我悄悄上了火车,然后急速驶出那个城市的时候,才从车厢里看见零零散散纷飞的雪片。但下了总比不下要好,至少在我看来,那天的天空没有那么的灰暗,老天或许是感动了几分,纷飞的雪片可以看作是它同情的泪水,不过只是凝结了而已。
如今诉说着这事,总希望能轻松一些,但在轻盈的文字下,我还是无法隐藏那些存在的沉重。我握笔的手,会情不自禁的打颤,情不自禁的把笔暂时搁置,托着下颚,辅助短暂而又忧伤的冥想。但冥想始终是冥想,过去了的已经沦为过去,而注定消失了的,就不会再回来。这些道理我是能看到的,却仿佛又看不清楚,于是我更加肯定的告诉自己,你是想回去的,想把一根意外的断弦接起来,想给一朵凋残已久的花浇灌抚育,使它重新充满生机,盛放出格外单纯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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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追究起来,残酷的生存是有责任的,要不是如此,我也就不会想到分手与离别了。
有时我也会想,为什么偏偏是问号呢?为什么不是句号,或者逗号?等到我遂着模糊中的影像去寻觅的时候,总会自觉不自觉的感到,句号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就猛地逃遁了,至于逗号,虽然没有逃遁,可在面对我的时候,总是瑟缩着,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也许,这样的矛盾是我所注定承受的,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以前,我已经多次在矛盾中挣扎与抗衡,只不过这一次,那矛盾格外的醒目与强烈。
感觉上,有一座监狱,是专门针对我而修建的。空间比一般的监狱要狭小,而墙壁比一般的监狱要坚硬很多,空气更潮湿,光线更阴暗,蟑螂爬行得更多,老鼠嘶鸣得更响,蜘蛛的网结得更大更牢固。我就在这样的一座监狱里囚着,偶尔东望望,偶尔西望望,偶尔低头思索着自己的罪行。可是,有时候我是觉得自己无罪的,一定是谁故意冤枉了我,在我没有知觉的前提下,忽然将我捆绑了进来。
说到这里,我又看见了一个问号,虽然与之前的不同,却一样会惩罚人,会迅猛的冲过来,把我钩住,然后掷进与矛盾有关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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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她现在的身影究竟飘荡在哪一片土地上呢?
那时候,我听说当我走了之后,不久,她也离开了那个城市,跟我一样,背着简单的行李,去往一个自己所陌生的地方。
好了,现在又有一个问号来了,不知不觉的来了,而且愤怒的将我钩在半空中。凛冽的风不停从四周吹来,我凌乱的发丝在风中艰难的摇摆着,固定在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反反复复摇摆着。走?还是不走?留?还是不留?这些很久前囚禁我的问题,倏地从远方逼近,然后再次回归到我的身上,和当时一样,我发现自己痛苦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倾吐完这些,我忽然想要纠正一个说法,原来问号与雨水是有很大差距的,原来我也并非一块石头,这一次,当在面对那段记忆之后,竟然半晌看不见自己的存在了,宛如一片消失的空白,同当时的她一模一样。
终于找到自己后,才恍然顿悟到,被问号惩罚是应该的,我眼角涌动的泪水,以及泛出来的光芒,也一定会这么认为。
谁让我曾经是一个不称职的男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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