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鬼子俘虏了。经过很简单,没有如关于抗战的影视片里那些抗战英雄那样惊险,于鬼子那方来形容,可说是很顺利的,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跟另外的两个人一起走,路上碰见个熟人,他正在惊慌地拖着家小,偶然间看到我们,就冲着我们喊,你们这是在干吗。我们说回家呀。回家?你们这是找死呀,鬼子来了。你们不知道?我们都说不知道。鬼子真的来了吗?我骗你们干吗,你仔细看,你到山头上去往我身后看,是不是见了。赶快跟我走吧,你们看,大家都在逃呢。举目看,坑洼的山道上,尽是提着大包小包拖儿带女的乡亲。
“鬼子来了!大家快跑呀!”山头上,出现了两个鬼子的影子。人群慌乱起来,拉行李的马儿被惊吓了,嘶叫着,拖着主人飞跑起来,然后一咕隆地翻到路边旱沟里去了。女人的尖叫声,在空中激荡。
“花姑娘的,大大地好!”
“求求你们,放过我家闺女吧,她可还是个孩子呢。”
“妈妈的干活。一边去。”
光亮的匕首,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着血色的光彩,那是美丽的光环,是要带给人幸福的光环,匕首有力地,准确地落下来了,一股冒着热气的血飞起,与刚才的红色光环相交织,最后融在一块。
撕裂衣服声,哭喊求救声,然而,一切都没有能够阻止要发生的事发生。
你们这些个禽兽,我跟你们——绝望地咒骂声突然中断,一个苍老的身子倒下,之后不久,天空中张牙舞爪地翻滚着邪恶的笑声,这种情形持续了一会儿后,鬼子满心地提着裤子,一脸的满足站起来了,地上,是嘤嘤地啜泣声。又是一滩血,红色的,刺眼,圆形的,如同东升的太阳。
出来,不然我可开枪了。鬼子叫嚣着。我乖乖地从墓地里出来,与我一同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的,还有好多人,凌乱地站在鬼子的四周。举起手来。手举起来了,一双双沾满泥土的手,无力地,高高地举着。
一整天都在惶恐中度过,终于等来了夜色。杀了一天人的鬼子,在吃饱喝足玩够之后,歪斜地躺在篝火边,睡着了,枪就在一边。我乘着夜色,踏过无数的尸体,逃掉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几年后,我长大了,我有力气了,我可以跑得飞快了。但我还是被抓了。
鬼子来了。十来个人。我们这多人,还有枪,不用怕。可是,还是有好多人跑了,跑得无影无踪。我手里握着杆枪,可是,无论我怎样地扣扳机,枪就是不响。我不知道如何开枪。不过,这有什么奇怪呢,从小就没玩过枪,从小就被灌输着要以德报怨的思想。坏人再怎样的凶神极恶,也不能够杀了他们。人活着,怎么能够杀人呢。别人杀自己,那是命,就认了吧。那些杀人的坏人,总有报应的一天。真的吗?
“开枪呀!来呀,朝你格老子这开枪。”
我提枪的手垂了下来。鬼子说的也许没错,说不定,他就是我老子。我娘被他糟蹋过,然后,就有了我这个野种。
鬼子的枪口顶着我的额头。给老子乖点,不然,老子一枪把你崩了。刚才跑得无影踪的人,现在,都在鬼子的枪口下,规矩地站着,排成长长地队列,耷拉着头。
白天,我们给鬼子搬枪子弹药等物资,晚上,我们被关在大礼堂里。好大的大礼堂,挤满了人,想蹲下来,屁股就会坐到原先已经坐在地上的人的头上。大礼堂的大门用一个锁头锁着,门口站着两个拿枪的鬼子。两个鬼子,枪堂里的子弹加上他们身上挂着的,绝对不会超过一百颗,礼堂里的人,可有几千号人呢。
“八格的,不好好干活,老子崩了你。”
枪托高举,朝我落下来,弯着的腰,被坚硬地枪托狠狠地击中,我扑通地扒下,四肢张开,如同只乌龟。手里的箱子,随之落地,散开,里面的子弹如同倒玉米般地洒开。
我挣扎。我醒了过来。我翻翻身,摸摸后腰,好象断了,还真疼呢,回想刚才的情形,好象,我还真在梦里挨了鬼子那一枪托般。
科学家说,日里有所思,夜里才有所梦。我白天根本就没想过鬼子,怎么就梦见自己被鬼子俘虏了呢。难道,我生前被鬼子俘虏过,要不然,怎么梦得这么清楚逼真,好象真的经历过一样。即便生前被鬼子俘虏过,那也应该在投胎前忘了呀。
梦里预兆着什么呢。假如,现在鬼子打来,我是不是象梦中的一样,成为鬼子的俘虏?我现在跟梦中的一样,不会打枪,所以,可能真的会同梦中一样。我从没想过鬼子会再来,对于历史,那都是过去的了,是上一辈人的事了,人,社会,要向前发展,就得不计较过去,就应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不计较,就等于要遗忘吗?
历史学家说,历史,总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以另一种形式重演着。我深信历史学家所说的话。但,跟我一样相信的人,有多少呢?
我被鬼子俘虏了,在前世,不知道有没有,但在梦里,在2008年的一个初春,下着雨的夜晚,我在临时租的小屋子里,梦见自己被鬼子俘虏了。那么将来呢?将来,也许很遥遥,也许也很近。将来,是个变数,是让人无法预知的变数。然,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在将来,我不同梦里所梦到的那样,被鬼子俘虏。当然,光希望是不够的,关键还在于强大自己。自己强大了,别人也就不敢欺负我了。这点,鬼子也不例外。鬼子鬼着呢,跟鬼子较量,可别被表面给懵了,自己赔了夫人又毁了女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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