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年快完了，秋天伴随着欢腾的十月如期而来，我没有华丽的语言来描写秋天的景色，也记不得文化人赞美秋天的词句。我不知道内地的秋天是什么样子，有多少美丽的景色，但我只知道，我们高原的秋天肯定和内地不同。高原的秋天已是寒气逼人，大草原已换上了秋装，淡淡的焦黄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茫茫的草原上。农家的土地恢复了它黑黑的本色，抓一把会捏出油来，闻一闻一股透着油菜味的芳香叫人陶醉。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使天更蓝，云更高。这就是“秋高气爽”吧，我不太懂这句成语的含义。秋天是我们农民收获的季节，地里的庄稼收了，变成钱了；牧民们把肥的流油的牲畜卖了，数着手中的人民币，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国家把十月一日定为国庆节，是把收获同庆典紧密的结合起来，老百姓手中有钱了，庆典才有别样的深情。你看柳大爷一家就是这样的。

“哎，老伴，甭干了，走，我们算一算，今年的收入和明年的开支。”我没在意她手中的活，脸上带着神秘的表情招呼老伴。

“走，往那里走，算什么收入和开支。”老伴满脸糊涂，不解的问。

“你成天喊者要到省城去，我看，今年我们的收入还行，可以到省城去逛一圈。我俩仔细算算，带多少钱，什么时间走。”我收拾好农具后解释说。“今天这点活干完，就全完了，你急什么急。”老伴一边干活一边说。

“你过来搭把手，把这点菜子装到袋子里，扛回家里就完工啦”老伴见我站在那里只顾说话，顺口招呼我过去帮忙。我俩把晒在院子里的两袋菜子装好，抬回了家里。老伴忙着去做饭，我找出笔和纸，坐在沙发上算了起来。

在门源县东川镇尕木龙村六社的西面，有一座不起眼的农家庄院，青砖红瓦的大门，修的高而宽，手扶拖拉机进出是很宽余的，样式有点落后，但很气派。院中北面一溜儿的五间大瓦房，是近几年流行的建造模式，叫什么雄鹰展翅，就是说以前的五间房，有六道山墙，每道山墙有柱子和大梁，而现在有所改动，房子的两边山墙和后墙是用砖砌的，中间只立了四根柱子，架了四道大梁，把两边的檩条安放在砖墙上，这样节省了两边的柱子，把大梁的一头安放后墙上，又省了后山柱等木料。木式造型恰似一只翱翔的雄鹰。所以就叫雄鹰展翅。整个建筑结构是双檩双梁，宽宽的匝扣板和雕刻的猫耳朵，装饰着房屋的门面，间隔均匀的椽子上背着做工精细的飞椽，再加上通间的玻璃大窗子，有点富有、豪放的大气派。院西面有两间放杂物的库房和一间手扶拖拉机的车房；院东面是厨房，紧挨厨房的是柴火房。院子中间是一处不大的花院，里面有牡丹，石榴，红蒿，玫瑰、菊花等各式各样的花，是典型的农村模式。从院子的布局，收拾的干净程度，就能看出主人家是一个勤快，干练，利落的人。院外紧挨大门右面新建的温棚羊圈、牛棚和放草的小院一字摆开，显示出主人家的六畜兴旺，生活水平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

“爸，你干啥者，妈呢？”儿媳妇满脸灰尘的进屋问到。

“没干啥。你妈在做饭。”我随口说。

“不是说好，我回来做饭吗，妈怎么又去做了？”儿媳妇说着急忙到厨房里去了。

儿媳妇是到邻居家帮忙的。农村里现在出门打工的人多了，到了农忙季节，留在家中的人顾不过来，就邀几家关系比较好的邻居互相帮忙，干完一家再干另一家的活。

“吃饭了，吃饭了。”我还没有算完，老伴端着饭碗吆喝着走进屋里。

“我有点事，和你们商量一下，看行不行？”我边吃饭，边认真的说。

（二）

“什么事，看你认真的？”老伴问。

“今年我们家的光阴好者，国庆节的长假也到了，乘城里人放了假，也闲了，我想准备到省城去转一圈。旅游、旅游。”我说。

“都去了，家里怎么办，牛啊，羊啊的不操心不成啊？”老伴忧虑的说。

“爸，妈，你们去吧，家里的事你们就甭管，我以后再去。”儿媳妇劝道。

“你看行不行？”我再次问老伴儿。

“行是行，可一大家子的活，你顾的上吗？”老伴进一步问媳妇。

“行，顾的上，你放心吧，要是有什么急事，我把隔壁张婶叫上帮一下吗！”媳妇满有把握的说。

“好，我们准备一下，过两天就走。”我决定说。

劳累了一年的庄稼人逐渐闲了，他们放下手中的劳动工具，悠闲的走出家门，或走亲戚串门，或外出旅游。一派轻松、自在的神态，脸上带着自信、满足、骄傲的微笑，他们或三两人结伴而行、或夫妻俩人携手同行、或一家人全部行动，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组合向不同的目的出发。有步行的、有骑马的、有的坐车，还有坐着飞机和轮船的。随着时代的变化，人们的思想在变化，生活的方式也在变化，他们在创造财富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也忙着来一点人生享受。不是吗，他们将多年的土房换成一砖到顶的大瓦房，把使用了几辈子的一米见方的牛肋耙窗子换成通间的玻璃大窗子，房内摆放上赶时髦的时尚家具，再加上勤快的主人，不停地洗呀、擦呀、扫呀，房内收拾的整洁亮堂。是啊，随着生活水平的逐年提高，他们享受生活的方式也在变化。而今，忙碌了一年的他们，真的要休息几天了，他们已不满足盖新房，买家具的那种改变生活环境的享受方式，他们要来一点新花样。

我和老伴，也想来一点新花样，出门旅游一会，说是出门旅游，更准确地说是串串亲戚，看看儿女们。年龄大了，前前后后想的多了，心里也特别烦，出去转转也许心情会好一点。我们夫妻俩人，精心打扮了一番，我上身穿了一套新买的深蓝色的西装，外面又套了一件去年买的棉包服，脚穿了一双三接头的老式皮鞋，打了半天的领带，怎么弄也不像，最后还是放弃了。就为这和老伴争论了好一阵，结果是我的整个穿着有些不协调。老伴上身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夹克衫，穿了一条浅蓝色的板裤，脚蹬了一双半高腰的皮鞋，走起路来“噔噔噔”的，尤其她在镜子前回头甜甜的一笑，显得精神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

我们感觉一切都准备好后，搭乘了去县城的小客车，住在离车站不远的一个小旅店里。买好车票。看看天气还早，两人信步来到街上。

浩门镇是我们县的政治、经济，文化和贸易发展的中心，街道比较正规，东大街有县政府、县委、公、检、法和镇政府等办公大楼，大饭店、宾馆、餐饮等集中在西大街，南北大街主要是蔬菜和各种生产用具。这里的发展是相当快的，去年只有两个市场，今年又兴建了一个商场，东关街和西关街也发展起来了，街道两边的住宅楼，商品房揭竿而起，兴建的马路宽阔而平展，马路边安装的时髦而新巧的路灯和新修的花园，呈显了街道的美观和人与自然完美的结合的。店铺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各式各样的广告牌匾，路面上空飘荡的彩条，和行走在大街上上班的、经商的、买东西的人，穿着华丽衣服,东来西往、脚步匆匆。上演了一场比赛色彩的大战，让你眼花缭乱。人与人之间的问好声、熟人在一起的说话声、买卖人之间讨价还价的嘀咕声，临街老人们玩耍时的争吵声，汽车、摩托车的引擎声、喇叭声,从店铺中传出流行歌曲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时而高昂，时而低落，将浩门镇的繁荣和门源人的精神风貌，赤luo裸的展现在你的面前。这就是坐落在青藏高原上祁连山深处一个古城的缩影。高原人在走出家门，观赏外面的景色的同时，也在装点着自己的家园。节日前的浩门镇沸腾了，开放中的门源县发展了，改革中的门源人发财了。

“哎，这里以前不是州招待所吗，啥时候拆了？”我们来到广场，老伴问。

“是前几年拆的，拆后修了这个广场。”我解释说。

“这个广场修建的确实漂亮，可有什么用途呢？”老伴指着新建的广场说。

“它的主要用途是街上人休闲，玩耍的地方，每天早上和晚上好多人在这里跳舞，练太及拳、做健身操。你看那些就是健身器材。”我指着一些铁架子、铁梯子说。

“唉，街上人还真会享受。”老伴羡慕的说。

“这几年的发展速度确实快，东西大街都修起了楼房，各种小卖部、小商店一家接一家，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和以前相比那相当方便。”我说。

我们走着、看着、说着。

“这里，比东大街和西大街要繁华一些。”来到了北大街。老伴望着脚步匆匆的行人说。

“这里的小卖部，主要经营的是我们农村用的东西，农村需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在这里能买到，现在农闲季节，农村人比较多，就显得繁华了。”我说。

(三)

我们随便走进一家经营当地产品的门市部，里面有蕨麻、奶皮、酥油、曲拉等。

“二位要点什么？”老板热情的问。

“我们随便看看，有什么当地的特色产品？”我看着柜台里的商品问。

“是送人，还是自己用？”老板进一步问。

“是送人的。”我不大情愿的回答。

“你还是买几张我们当地的奶皮吧。它新鲜，味道纯真，价格便宜，实惠。”老板介绍道。

“你的奶皮是那地方产的，是不是都一样？”我内行似的问。

“这东西的产地不多，青石嘴镇，麻莲、阴天乡等地都生产，相对来说麻莲乡的比较好。”老板说。

“哦，一个东西，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问。

“麻莲的奶皮是老产品，不说味道好，做的均匀，前几年就有点小名气，它是两皮一酸中的一种，送人美观大方。”老板介绍说。

“什么两皮一酸，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奇怪的问。

“就是前几年，麻莲人拿到街上卖的奶皮、酿皮和酸奶。现在都出名了，买的人多，像奶皮我们是提前定好的，其他店铺还没有货。不相信，你们可以到处转转。”老板以攻为守进一步介绍说。

“好，你挑几张给我们吧。”我说。

“好咧，你们稍等。”一笔买卖做成了，老板一面麻利的拿货、包装。一面进一步介绍道：“再来一点我们这里的蕨麻怎么样，外地人说是‘人参果’，营养价值高，送人最好了。”

“再不要了，谢谢啦。”我们付完款后，回到了旅店。

第二天，我们按计划搭乘了一辆去省城的客运汽车，到那里去逛一逛。一是去看看出嫁到城里的闺女，而是看一看城市的变化。

现在不一样了，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坐着各式各样的小车、大车到我们农村、牧区来欣赏大自然最原始的风貌，说是亲近大自然，回归大自然。我们农村、牧区的人，渴望大城市的生活环境，羡慕城里人的生活，纷纷到大城市去看看。

我们好多年没去省城了，那年头手头上不宽余，生活过得紧巴巴的，现在虽说还未达到小康水平，手里几个闲钱还是有的。前年把过去住了几十年的土房扒了，修了五间大瓦房，去年年景特别好，再加上搞副业挣了一部分，圈养的牲畜卖了一部分，还完了翻修房子借的外帐，两人计划了好半天，留足了化肥钱、种子款，青盐茶叶钱，过年用的人情礼节钱。单位里面工作的人的工资是按月发的，我们农村是按年计算的，周期长，事情多，稍不注意，不是得罪了张家姨娘，就是惹恼了李家婶婶，还得盘算庄园们的红白喜事，留足礼份，再算算，逛一趟省城还是绰绰有余。这才决定的。忙了一年的夫妻俩准予实现多年的许愿。你看看，我们农村人比较罗嗦吧，俗话说的好：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年年穷。大有大的计划，小有小的打算，人的一生就是这样过的吧。

汽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大门，向东一拐行走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唉，不对，怎么往东走？”我俩东张西望的显得有些紧张。

“上大板正在修路，汽车没办法走，现在从互助县绕着走哩。”坐在旁边的一位中年人热情的解释说。

“怪不得车票这样贵。”我老伴自言自语的说。

我们农村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很少出门，也很少知道外面发生的变化，难免出现一些尴尬的局面，好在没有人计较，在这个县住了一辈子的我，坐车从互助到省城这可是头一回。

“上大板修路，为啥不走中大板呢？”我好奇的问中年人。

“中大板的路不好走，危险。”中年人见问漫不经心的说。

“上大板打洞的时候，不是一直走中大板吗，现在为啥就危险了呢？”我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中大板是沙路，这几年又没人养护，成了坑坑洼洼的搓板路，有的地方还让水冲坏了，一辆汽车刚通过，如果驾驶员的技术稍差一点就过不去。从互助走，全部都是柏油马路，路好，车快，时间也不长。”中年人见问便解释说。

“需要几个小时，路上停不停？”我更为详细的问。

“大概需要四个小时左右，一路上不停车。”中年人解释说。

我仔细的大量了一下中年人，他身穿一件现在比较时髦的咖啡色的羽绒服，穿一条好像是退了色的蓝牛仔裤，戴一顶与羽绒服不配套的藏蓝色的鸭舌帽，脚穿一双火箭式的皮鞋，是现代人最基本的打扮。四方脸，高高的鼻梁，一双不大的眼睛在浓眉的陪衬下，看上去有些失调，从说话的语气中，显得老成了许多。

“看样子大爷很少出门吧”？中年人热情的问。

“是啊，有三、四年没有去省城了。”是回答中年人的问话，还是自言自语，我也没有搞清楚。

“现在省城的变化可大啦，小心丢掉啊！”中年人说。

“是吗，那就多谢你的关照。”我不相信会把我丢掉，就不高兴地说。

“师傅贵姓，在那里发财呀？”话一出口感觉不妥，便问中年人。

“大爷客气了，我免贵姓李，你就叫我小李好了。发什么财，就跑一点小买卖。现在的买卖也不好做，难啊。大爷是？”中年人见问客气的说。

“我姓柳，比你大几岁，你叫我老柳吧。”我们相互简单的介绍自己，算是认识了。

（四）

我们说着话，汽车已出了县城，行驶在宽阔平展的柏油马路上，路两边的柳树叶已经渐渐变黄，凋零飘落，还透出最后一点生命的湿润，树中间生长的小草有黄的、绿的。还有一半黄、一半绿的，仍然顽强地与高原临近的冬天在拼搏，在努力的享受着每一分光阴，是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啊。

我遥望远处，天空中充满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朦朦胧胧的景色神秘了许多，在收割完农作物的田野里，有几群绵羊在啃遗留在地里的茬桩。羊群旁边的牧羊人悠闲的摔打着手中的羊鞭，随羊群转游。看看车厢里，驾驶员用一盘录音磁带，一面刮着前挡风玻璃的厚霜，一面驾车，看到这些，再加上雾气弥漫的天气，我心中多了一点担心和忧郁，好在车速不快。再看看其他乘客，他们毫不在乎悠闲的样子，我心中的惆怅在一点一点地增加，两眼直直的盯着前面。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还很少，稀稀拉拉的行人脚步匆匆，偶尔出现几辆在一声声喇叭声中错过。这是驾驶员打开录音机，录音机播放出《青藏高原》、等一曲曲优美的现代歌曲，听着音乐，看着驾驶员熟练的驾驶技术和全神贯注的驾驶神情，我心中的不安和惆怅减少了许多。或许是动听的音乐激励了我，或许是车内乘客悠闲的精神感染了我，我对眼前的一切好像也有些满不在乎。随他们吧，我又有什么担心的呢。老伴坐在我旁边，悠然静望着车窗外黑油油的土地，脸上流露出一种满足和幸福的表情，是的一年忙这忙那，考虑东、考虑西，总是闲不住，一旦闲下来，享受一点点生活，得到一瞬间的快乐，都会感到幸福和自豪。人就是这样一种付出的多，索取的少的感情动物。

车轮在柴油机的轰鸣声中均匀的高速转动，客车在驾驶员的熟练操作下安全的向前奔驰，我的想象在音乐的旋律中张开了矫健的翅膀，在宽阔的天空中自由的翱翔。

记得我们第一次到省城，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那时，省城到各县只发一趟客车，因出门的人少，平时坐车的人也不多。那是一个冬天，知道天气冷，出门时穿戴很多，什么棉衣棉裤、棉鞋棉袜，额外还带了两条褥子。我们坐汽车行驶不到一个小时，车内冷得出奇，我们只有用褥子裹着双腿，使劲跺着双脚，用力地搓着双手。我们的思想和精力都放在取暖方面，对汽车窗外的景色和车内的气氛无暇顾及。那时驾驶员是科技技术人才，是大家的师傅，况且我们农村人也不知道汽车是怎么行走的，也不知道什么是驾驶技术，作为车和驾驶员有着太多、太多的神秘，而作为驾驶员自身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气，不是亲戚、不是特好的朋友，很难和驾驶员说话，而驾驶员在一声声“师傅”声中陶醉，不时流露出自豪的幸福的旁若无人的表情。使人感到在敬畏的同时，又有一种不可告人的鄙意。

汽车行使了约一个多小时左右开始爬山。

红红的太阳在山间露出了迷人的笑脸。它在嘲笑大客车吃力而慢腾腾爬山的样子。车内的温度有所回升，那跺脚声，搓手声渐渐小了．相继出现了乘客的叹息声和个别乘客的说话声．我号着哈气，用手捂着汽车窗子上面的厚霜，想看看窗外面的世界。我一面等待厚霜的润化，一面在胡思乱想：我能不能走过这烦人的大板山，啥时间能到大医院，我的病能不能治好．我这次回不了家怎么办呢，孩子还小，以后靠他们母亲一人，生活能顾的过来吗？她一个人忙完地里的农活，又忙家里的活，她的身体吃得消吗？一些该想的和不该想的事全涌到脑海里，头有些发涨，发昏。

（五）

汽车车窗上的厚霜渐渐润化了手掌大的一小块，我使劲擦擦玻璃，透过小孔朝汽车外面仔细瞧。

五、六米宽的沙石路面坑坑洼洼的，正是俗语所说的搓板路，车轮在搓板路上跳跃着滚动，坐在车上的人，随着车轮跳动的节奏在颤抖着，尤其是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的人，正是苦不堪言，要是遇到大一点的倒窝，便把人从座位上重重地颠起来。再看看路两边，一边是陡峭的山崖，怪石林立，望而生畏，一边是深深的峡谷，峡谷底冒着淡淡的白雾，汽车犹如行驶在漂浮的白云上面，让你浮想联翩。

这么差的路面。这么宽的路面，汽车也不可能跑的更快了。约三个小时左右，汽车在大板山顶上行驶。山下淡淡的雾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向山顶、向天空，慢慢升起，我们走过的路淹没在一片茫茫的白云深处，恰似世人切断了归路，吓的胆小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下山了，我心中平静了许多，汽车的速度比上山时的快，坐在汽车后面座位上的人，颠的更厉害了，如不留神你的头会重重的碰在汽车的顶棚，将给你留下永久的回忆。大约走了七个多小时，才到了省城。我们带着满身的灰尘和满脸的忧愁，拖着疲乏的、散了架的身体住进了一家招待所。

“吱”。驾驶员重重的一脚刹车，把我从无味的回忆中拉了回来，车上的人前俯后仰。

“阿门了（怎么啦）”？

“阿门了”？一些好奇的人在问。

“哎，师傅开慢点。”几个上年纪的人在喊叫着。

我欠身向汽车前面张望，一只小狗惊慌地向一边跑去。

我们已经到了马圈台了。在没有汽车的年代里，这里就是骑马的人或者步行的人打尖的地方，也就是赶路的人的了这里休息吃点东西的地方。到了这里，就到了仙米国家森林公园，越往东走山势越陡峭，风景越美丽，什么松树、杨树、桦树、柏树、黑刺、柳树应有尽有，特别是进入祁汗开、达隆沟、讨拉沟、梅花沟等地方，正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倘若你是一位旅游爱好者，自带炊具，和家人或朋友一起，进入这山山、沟沟，一股大草原散发出的芳香味扑鼻而来，映入你眼前的，是身边流淌着清澈见底的山泉，不远处盛开的小水晶花、马莲花、边麻花和枇杷花，争相斗艳。有白的、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粉红的。蓝蓝的天空、白白云和绿绿的草原，融合在一起，犹如一幅美丽的油画，青翠、明快、自然、洒脱。

“叮咚！叮咚！”的流水声，山涧各种小鸟欢快的鸣叫声，还有孩子们的追逐打闹的喊叫声和锅碗、瓢盆的碰击声、朋友们喝酒的猜拳声，有不时还传来几声牧民家中藏獒的狂叫声。它们融会在一起，不就又谱写成了大自然古老而原始的交响乐吗，她在人类的活动中产生，在人类的活动中发展和完善；有了她，人类的生活也就丰富多彩，丰富多彩的人类生活又在不断修饰她的音符，使她更加完美、更加动听。

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这就是大自然的神秘所在。当我们不失时机的陶醉在这大自然创造的原生态的环境中，心情是多么舒畅。

如果你来的时间恰当，赶上好的季节时，漫步在这广阔的草原上，会意外的发现蘑菇、草莓、地瓢、地软等丰富的原始美味食品，特别是黑刺颗和黄刺颗，看见它们都有酸的感觉，吃一颗酸中带甜，甜中有酸，从嘴里酸到心头，酸的够味，酸的到位。把它们压榨成汁，用白糖腌制，可以平喘治咳。还有大黄、柴胡、左拧根和冬虫夏草等名贵药材驰名中外。不是说青藏高原的牛羊“吃的是冬虫夏草，喝的是矿泉水，拉的是六味地黄丸，跳的是高原迪斯科”吗，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六）

“哎，老头子，那些是干什么的？怎么瓦房和好几顶帐篷挤在一起呀？”老伴手指着讨拉大桥附近比较集中的几顶帐篷问我。生活在牧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牧民的帐篷一般都是两顶，一顶帐篷住人，一顶放一些生活必需品，家里人多的也就是三顶，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支有四、五顶帐篷的。

“听说讨拉口有个风情圆，办的不错，是不是这里？”我还没回答，老伴接着问。

“这些帐篷就是风情圆的，你看旁边那栋瓦房，还在冒烟。就是不知道办的好不好。”我看着几顶帐篷说。

“这个风情办的不错，做的饭菜味道还可以。听说大厨师是从省城请来的，工资要拿三、四千元钱。”看我们不知道，小李接着话题和我们聊起来。

“你知道有些什么饭菜吗？”听小李的解释我仔细的问。

“有地道的农家方便菜，有城里大饭店的高级菜肴，品种多，花样新，最近又推出了全羊系列，各种面肠、肉肠、血肠都有。吸引了大批游客，生意相当不错。”小李象内行似的介绍说。

“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吃饭吗？”听了小李的一番话，我不解地又问。我们很少出门的人，对一些新事物理解的慢，喜欢追根问底。

“柳大爷，现在流行的就是这种消费方式。你看这里风景好。空气新鲜。游客吃完饭后，可以爬山，可以到河边钓鱼，可以在帐篷内玩扑克、打麻将，还可以游览附近的讨拉电站，就像文化人说的那样：是一处集旅游、娱乐、休闲的好去处。往下还有好几家哩。”小李一面说一面手舞足蹈的。好像他就是一个外地的旅游者。

“哎，小李你知道那一家比较好？”我老伴接着小李的话问。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刚才不是说这一家办的不错吗。

“几家大同小异，相比之下讨拉口的这一家要好一点，它离县城比较近，公路路面好，旅客来往方便，生意相对好，生意好了，钱多了，投入也大了，各种设施也全了，条件就更好了，买卖就更大了。现在的城里人，追求的是脸面，摆的是阔气，不像我们追的是旺实，求的是温饱。”小李很有感触的说。

“哎，啥时候我们也来品尝品尝？当一回城里人？也显摆显摆。”听完小李的介绍，我老伴提出了要求。

“好啊，今年已经不行了，明年油菜花开的时候，我们也来潇洒、潇洒。显摆，显摆。”我随合着老伴说。

“来的时候多邀几家邻居一块来玩，人少了没意思，也没那种气氛。再说菜点的少了，品尝不出味道，菜点多了。吃不了又浪费。”小李出主意。

“是吗？明年我们一起来吧，我再叫上我们的邻居，你也叫几个朋友。”我乘机邀请小李一块去玩。

“好啊，我们做买卖的人就喜欢结交新朋友，现在不是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财路。到时候我一定参加，一定参加。”小李高兴地说。

“那我们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们怎么联系。”我也高兴的问。

“电话联系，电话联系。”小李说着，从上衣的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写好他的电话号码后，恭恭敬敬地给我。

汽车过了讨拉大桥，行走在大通河南岸．公路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在峡谷中延伸，使我不由的想起了一首青海花儿：“左边是黄河（者）右边是崖，崖根里拉者马来．我这里绕手（者）你那里来，我俩人在崖根里耍来．”临机一动，把这首花儿改动一下，不就是眼前的情景吗：左边是大河（者）右边是崖，崖根里走的是汽车。我这里邀请（者）你那里来，我们在峡谷里耍来。河水，河道，公路三者在山涧描绘着神气的图画，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春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河水在山涧绕来绕去，用她坚韧不屈的顽强精神，开拓了峡谷中弯弯曲曲的河道，聪明的前人沿着河道修筑了平展的公路，在峡谷中行走是一种生活的享受，看着眼前的公路，时而盘绕在山腰，时而在山脚下铺开，突然公路没有了，河水不知流向何方，河道不知到钻到什么地方，横在眼前的是一座座陡峭的山峰。此时，你不由的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该往那里走，该往那里行，前面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一种烦躁、不安和不祥的情绪悠然而生，搅得你坐立不安，精神惶惑。而走到山脚下，环绕的山路又展现在你面前，这是才能真正体会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名言的奇妙之处。那种烦躁、不祥、坐立不安的精神恐惧感一扫而光。这种在峡谷中行走的突发奇想你产生过吗？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也许是大自然故意捉弄你的结果。想一想、说一说也就过去了，千万别放在心上。路照样在峡谷中延伸，汽车照样往前奔跑，出门的人照样胡思乱想。

（七）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已经到了梅花口，汽车在山坡的公路行走，窗外大通河的水在这里安静了许多。顺着河道朝前望，一座大坝矗立在前面，将大通河拦腰截断，河水顺着山洞流入了雪龙滩水电站。这是大通河上面修建的第一座水电站，是大通河上一棵灿烂的明珠。她的建成翻开了在大通河上修建水电站新的一页，也为今后修建更多的水电站奠定了基础，次后相继又修建了寺沟、初麻、鱼龙、达龙等十几座水电站，使大通河的水资源得以充分利用。大通河在源源不断朝东流的同时，又默默地给人类做了一点贡献。

“哎，听说在雪龙滩附近有个毛公山，有没有？”老伴望着汽车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试探的问。

“很多人说有，可真正看见的人没有几个，可能是胡说。”见我没说什么，小李说。

好多乘客望着我们，都想知道真假。在一段时间内这种传说很多，真真假假，甚至有些报纸也报道了很多类似的消息。比如乐山大佛是修凿在一座佛山上，那座山就是一座睡佛，而大佛刚好是睡佛的心脏，还有什么海南的什么县的东方红乡东方红村的“毛公山”等等。而我们这里也出现这种山，更是将信将疑。

“有，但它是山，又不是山，只有在一定的时间、一定的地点，一定的方向才能看到，错过了时间看不到，错过了地点看不到，错过了方向也看不到。”我看看老伴儿和小李，又看看其他乘客，慢腾腾的说。

“你不要卖关子，说说看，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方向能看到，像不像？”老伴有点着急的催促道。

“你别急，我说它是山，又不是山，是有道理的，它是山和太阳的光配合才能形成人的模样，缺那一样都不行。”我解释说。

“什么时间，地点在那里？”小李有点承不住气，急忙问。

“地点就是在雪龙滩水电站办公楼的周围，作为我们过路的人来说，也就是办公楼面前的公路上。”我还没说完，车内已经乱了，好多乘客朝汽车窗外仔细的观察着。

“不可能，这些山怎么能像人的模样，我怎么看不见？”有人说。

“时间是下午太阳落下山的时候，方向是西面。”听到这些，我接着说。

“这不可能，太阳落下山后，山都看不清了，还能看见人，不可能，不可能。”小李好像抓到了证据，大声的说。

住在山里的人都知道，太阳落下山别说看山上的景物，就是整个山都有些模糊，我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没有解释清楚。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太阳光和山配合才能形成的，当太阳落下山的时候，我们面朝西就和会发现，山在阳光的衬托下，变成了山影，山就失去了它的本来面貌，而这山影的形状，就像躺在那里的一个巨人，他头朝南，脚朝北，形态自然，安详。如果你们不行，不妨按我说的时间，到这里亲自观赏一下就知道了。别忘了是晴天。阴天和雨天同样看不到。这也是好多人没有看到的原因。”我进一步解释说。

“哦，是这样，柳大爷你见过吗？”小李还是不大相信。

“见过，见过。”我一边回忆一边说：

那时，还是修建雪龙滩水电站的时候，我在修建办公楼的地方干小工，时间长了，和修电站的师傅们混熟了。有一天我吃过晚饭，在大路上转悠，碰见了一位姓高的师傅，我俩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在公路边散步，太阳落下山了，高师傅站在路上对我说：“老柳啊你看，那座山影像什么？”我一时没有搞清楚高师傅的意思，按他指的方向仔细瞧，山还是山，没有什么变化呀，只是看不见山上的景物了，我看了一会儿，边说：“看不出来像什么，是那座山呀？”这是高师傅指着整个西面的群山说：“你看那个山影，像不像一个巨人躺在那里，你看那个是头，眼睛，鼻子，还有那脖子上的喉结不是全都有吗！我们叫他‘毛公山’。”根据高师傅的指点，我仔细观察。“像，太像了。”我有些激动。从那以后我注意观察，尤其是旁晚出现霞光时，人像在橘红的晚霞的陪衬下，又是一幅极为壮观的图画。你看人像上空漂浮的被太阳烧红的云彩，不时在变换这各种各样的图案，一会儿像一条巨龙在缓缓飞翔，一会儿又是一群飞奔而来的骏马，一会儿又像是一位珊珊来迟的少女，那么楚楚动人。云随着你想象的空间，在你的眼前变换着，你的想象随着云的变化而变换着。人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一时会忘记自己是人还是云。这也许是太阳留给大自然最后的晚餐，也许是晚霞描绘大自然的最后一幅彩图，她让人们去思考，让人们明白西落的太阳她用她的余光同样创造出迷人的景色。美不过夕阳红就是这个道理吧。

“好啊！有机会，我也到这里来欣赏一下大自然奇妙的景色。”小李自言自语的说话，逗的其他乘客都笑了。

（八）

山间的阳光时有时无，车窗外的景色随着阳光的变化而变化，时而明快，时而阴沉。一阵寒风吹过时，一片片掉光了叶子的杨树，似摆非弄，拨弄出沙沙的声音。那四季长青的松树依然挺拔苍劲，还有那叶子发了红的老桦树，夹杂到这不协调的山林中，点缀着山峡的色彩。黄的、绿的、红的，再加上青青的石崖和滚滚东流的大通河水，一幅难得的山水图又呈现在你的眼前。这幅精美的图画，随着汽车的行使在变化着，让我情不自禁的篡改唐代诗人李白的名句：朝辞县城白云间，千里路程一日还，两岸景色观不够，汽车已过万重山。

车内在车载暖气的作用下暖融融的丝毫感觉不到冷。车内的说话声少了，车内的录音机，仍播放着优美动听的流行歌曲。大部分乘客随着音乐的节拍声。逐渐进入了梦想。这里距县城不到一百公里，气温要比县城好了许多，和省城差不多，入冬的时间前后相差四十天。这里可以生长小麦、大豆等农作物。而县城附近只能生长小油菜和青稞。过去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以食青稞面为主，多少年来对青稞的食用方法更使花样翻新，比如做工比较简单的旗花、寸寸、破布衫等面条，馒头、油花、锅盔、捆锅儿等馍馍外，做工比较复杂的长面、搓鱼儿、老鼠尾巴等面条，可以吃水汤面、臊子面、还可以炒几盘菜拌着吃。还有搅团、油香和扁食（一种用青稞面包的饺子）等比较少见的加工方法。这对吃惯了白面、大米的城里人来说，又是一种新奇的、脍炙人口的优质食品。过去你不到农村很难吃到如此美味的食品。而今随着旅游经济的开发，生意比较繁华的郊区都相继开办了“农家庄园”或“农家茶园”，这种佳肴在这里悄然兴起。它的挖掘和开发充实了我们饮食文化，给满汉全席的食谱中又增加了一颗灿烂的小星。

“哎，柳大爷，仙米峡里有座山很像骆驼的脖子，你知道吗？”小李问我。

“知道、知道，看前面快到了，它就在初麻口。叫骆驼脖子。”我有点自豪的说。

到了初麻口，我指着一座高低不平的山说：“你看横在我眼面前的山，就是人们常说的骆驼脖子”。

是什么神气的力量造就了如此壮观的山势，站在初麻口往东看，横在我们眼前的山就是骆驼的身体，往南面那凹下的山形，就像是骆驼长长的脖子，再往南又高起来的山形，就是骆驼的头，这山形给我的感觉是：一头巨大的骆驼用身体堵住滚滚东流的大通河，伸长脖子在喝大通河里的水，那微微抬起的头，像是在赞美河水的纯洁、又像是品尝河水的甘甜。听说这座山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呢。

（九）

不知是哪个世纪，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那个年份，地球遇上了大旱年，那些生活在地球上的牛呀、马呀、羊呀的，抗旱比较差的动物，相继成了这次灾害的牺牲品。而号称沙漠之王的一大群骆驼，为保存自己便从西边，也就是现在的新疆塔克拉马干那里出发，向东寻找水源和茂盛的草原，到河西走廊一带，那些瘦小的、体弱的因没有水喝，没草吃而逐渐死亡的路途中。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它们走进祁连山脉，祁连山脉山高沟深，小河虽然流淌着细细的泉水，怎么也满足不了骆驼群的需要，为了生存骆驼中间又出现了相互搏斗、嘶杀的事件。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场灾难，让更多的骆驼的生存下来呢。骆驼王一边思考着、一边观察群山。走到初麻口附近时，发现此处山势陡峭，河床狭窄，要是用什么东西堵住河水，就可以让更多的骆驼免遭死亡的威胁。可拿什么东西堵着河水呢？用石头，怎么搬，用土，怎么运。它望着相互搏斗的骆驼群，望着慢慢流走的溪水。流着眼泪，慢慢的走向山口，用它的身躯堵住了河水，其他骆驼看见后，停止了搏斗，停止了嘶杀。有的骆驼悄悄的依偎在骆驼王的旁边，帮它一起堵水；有的奔走他乡，寻求其他水源。不知又过了多少个年代，堵水的骆驼变成了石头，形成了石山，将河水牢牢地堵在那里。逐渐成了一片大海。一天，东海龙王云游四海时，无意中发现在高高的祁连山上有一片大海，不知怎么形成的，便顺水查看发现有好几座石山堵在哪里，他顺手一掌，劈开一座山，又见另一座堵在那里，一时无法劈开连绵起伏的群山。龙王回到龙宫，便命塔龙、雪龙和渔龙三位龙子到祁连山疏通河道，把水引入东海。三位龙子到祁连山发现还有三座山堵在那里，老大塔龙去了上游计划劈开讨拉口；老二叫雪龙在中间准备劈开梅花口，老三叫渔龙到了下游想法劈开寺沟口，三弟兄齐心协力，率领它们的虾兵蟹将，千方百计的将石山劈开，河水又开始朝东流去。流入了黄河，流入了东海。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代，海水流干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后来人们发现了这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就从各地迁移到这里居住生活。为纪念三位龙弟兄创造的山川盆地，把塔龙休息过的地方就叫塔龙滩，把雪龙曾经休息的地方叫雪龙滩，把渔龙休息的地方改名叫渔龙滩。在后来塔龙和雪龙回东海复命后，回到这里化作两座山峰，安居在浩门镇的照壁山两旁，日日夜夜守护着大通河，让它为人类造福，让河水源源不断的流入东海。渔龙和老龙湾海的龙女结亲，生下一龙子起名叫多龙，父母就让多龙去管理乱海子，它们仍就居住在老龙湾海。听说龙女与渔龙结亲时美丽无比，可后来生多龙时得了一种怪病，等治好病时相貌发生了变化，变得奇丑无比，从那以后他们就不让其他生灵看见，因此人们一到老龙湾海的附近，天气就变化，不是下大雨，就是下冰雹，反正不让你到海边。

“真神了，就这么个地方，还有这么个传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小李好像有点激动、又有点不相信的说。

“你看现在人们又在这里修建了一座水电站，在骆驼的脖子上打了个洞，水穿过脖子流向电站。”我指着初麻电站对小李说。

“这是你胡编的吧，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老伴也用怀疑的口气问。

“我怎么是胡编的呢，据这一带的老人讲，这里的每条沟，每座山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动听的故事。只是我没有记住，现在讲的人少了，也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好多作家、文化人也没有兴趣去挖掘，整理，也就很少人知道，再说大家都知道了，那还叫故事吗？”我这样一说他们也就将信将疑。

“是啊，我们人类也在利用大自然，建设大自然，美化大自然，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少年，我们生存的条件将越来越美，越来越舒服，再也不需要什么骆驼呀，龙呀的来改造自然环境。”老伴是受了故事情节的影响，还是受我们这里巨大变化的影响，大有感触的说。叫我这个讲故事的人有点不自在。

（十）

我望着老伴揣摩这些想法的来历。而今人类已经基本上认识到环境的重要作用，保护环境，美化环境是当今人类社会的重要工作。尤其是对我们青藏高原保护刻不容缓。三江源被破坏了，中国的水塔就完了，水塔完了，人类生存的水源就完了，人类还能生存吗？想想正是可怕到了极点。为此，我们应该从我做起，从保护一滴水，一棵草作起，保护好中国的水塔，保护了三江源，就是保护了人类我们自己。

“听你说，这里还有个渔龙滩，它在什么地方，我们很少听说”？小李有所思考的问。

“就是现在的珠固乡政府所在那个村庄，十年动乱期间凡是有龙的地名都改为‘隆’字。现在有的已经改过来了，有的仍使用‘隆’字。”我解释说。

“当时为什么要改地名呢？”小李有些迷惑不解憨憨的问。

“十年动乱期间，大力提倡破四旧，破除迷信，横扫一切牛鬼蛇神，龙是牛鬼蛇神的一种，所以不准使用‘龙’字。如果使用‘龙’字，你就信仰的是鬼神，你信仰鬼神，就对革命不忠，对革命不忠，就不是革命者等等，就会给你戴一大筐冒子：什么右派分子，现行反革命，坏分子等等。让你去接受群众的监督，改造思想，所以好多地方都改名了，比如阴天改为向阳，寺沟改为解放，时髦的地名有永红、先锋、胜利、前进等等，随着地方的不同，叫法也不同。当时给新生的孩子起名也要体现革命的色彩，像卫东、卫军、卫民、建军、建国、永胜、文革的名字就有好多好多。这从另一个方面反映出人们的思想观念、精神生活的空虚和对那个时代的无乃奈。一个地区，一个县，甚至一个单位里都有好几组织，好几个派别，有什么‘八一八红卫兵战斗队’，‘红色赤卫队’、‘红色先锋队’等等，今天批斗这个，明天揪斗那个。领导今天被罢官，明天被撤职，是常有的是事。有的甚至抓起来送去劳改，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到处充满着阶级斗争的火药味，搞的人们人人自卫，处处防范。”我进一步解释说。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后来怎么样了？”小李仍有些不大相信的问。

“那个时候叫史无前例，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中，嘴里喊的是万岁紧跟，手里拿的是语录宝书，心里想的是篡位夺权，每天干的是斗争打倒。大会小会天天开，阶级斗争时时讲，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叫你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这就是阶级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就这样好多领导被湖里糊涂地关进牛棚，送去劳改。那时侯，我们农村也不列外，什么斗争罢官也不比城里、机关少，就一个生产队长，今天我当，明天他当，争来争去也不叫你闲。后来随着革命委员会的成立，各派之间，各组织之间的争斗相对少了，人们开始挂革命促生产了，再后来打倒了‘四人帮’。十年动乱结束。把一阶级斗争为纲的基本路线，纠正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上来，农村土地实行承包，大力提倡发展养羊、养牛。我们的生活水平才逐年提高。社会发展到现在。你们赶上了好时代。”我边回忆边说。

“赶上那个年代的人，岁数不小了吧？”小李问。

“现在六十岁以上的人都经过了那个年代，你有机会和单位里面工作的人聊起来，那才生动呢。”我说。

到九十年代末期有段顺口流说：六十年代忙开会，七十年代忙下乡，八十年代忙考学，九十年代忙下岗。这就是那个年代过来人的真实写照。

(十一)

汽车翻过一座座山，绕过一道道沟，越过了一条条河。一路上我们看到了近几年修建的水电站，还有好几座水电站正在修建。源源流淌的大通河在大批有识的开发者的努力下，勤劳的建设者们凭借他们的聪明才智把大通河打扮的漂漂亮亮。先说雪龙滩水电站，它的坝体虽然不高，但坝体比较宽，坝中的水面宽阔而平静，恰似一位丰满而幽静的母亲，用她优美的舞姿拨动着两公里以外的电站发出‘轰轰’的吼叫声。仿佛向世人展示着她的存在，在她的吼叫声中把一线光明和一份能量带入了人间。这是她的骄傲，这是建设者们的骄傲。再说一说寺沟水电站，她的坝体虽然不宽，但坝身比较高，犹如一位体格高大的劳动者，她用她高傲的身体阻挡着波涛滚滚的河水，此时此刻河水就像一双智慧的小手灵巧地转动着巨大的发电机，使巨大的设备给人类创造丰富的资源。最后再看看鱼龙滩水电站，她的坝不但高，而且坝体也比较窄，与前者相比，坝体，水库和机房混为一体，显得小巧玲珑，机房距坝体不到一百米，看他们难舍难分，挤在狭窄的河床上的情景，又好似一对出门的亲密弟兄，肩并肩度过一道道难关。为家人，为等待他们的亲人谋取财富。据当地的专业人士讲，修建在大通河上的十几座形态各异的大小水电站的基本模式就是这么三种。他们的建成，改变了当地居民的生活环境，拓宽了当地居民的眼界，发展了当地的经济建设，增加了当地财政收入，繁荣了当地的文化生活，促进了当地的精神文明建设，美化了当地的地理环境。特别是高原的夜幕降临时，那开启的一盏盏明灯，就像镶嵌在河面上的一颗颗灿烂的夜明珠。他们各显其能，把古老的大通河装扮的分外缭绕。犹如美丽的银河降落人间。如果你是那游客中的一员，和游客们边聊边欣赏人造银河的壮丽，汲取大自然散发出的带着芳香的草原味的新鲜空气，聆听着‘沙沙’的风吹着树叶的声响，将会度过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真叫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如果你是一对内地或江南的情人，选择炎热的夏日来这里避暑，深夜躺在纯洁无暇的高原上，数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寻找着银河边的牛郎和织女，不时飘来一朵朵云彩，打扰着你的视线，你犹如行走在天空，追随着银河边的群星，身体是那么轻，脚步是那么慢，动作是那么协调，你会忘记你在天空还是在人间。你切切的细语声，会使无数花鸟悄然无声，会使牛郎和织女发出友好的赞美声，更会使他们产生无端的妒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融洽，良好的社会风气的建立，展示了社会发展，时代进步的显著特征。

草原，峡谷，森林，河水，雪山，奇石，花鸟，牛羊，骏马，汽车，摩托车，还有河边的民房，民房中的你我他，他们和它们相互依偎，相互衬托，相互交替的出现在你眼前，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有什么样的感情，难道你不赞美大自然的美丽，不惊叹大自然的神奇。这时候的我，忘记了语言去叙说，忘记了用文字去描写。甚至忘记了我的存在。

（十二）

一路看着，想着，说着，笑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互助县的地界，这里的地比仙米的地平多了，石峡比仙米的石峡宽了，山势不高，也没有仙米的山势那么陡峭，我们的视野变的开阔起来。那种压抑人们性情的恐惧感也逐渐消失，睡觉的乘客也一个个慢慢醒过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相互一边又一边的问着同一句话；

“到那儿了”？

“到互助了”。

“到那儿了”？

“到互助了”。

实话实说，我对互助的地理环境不熟，与互助县的人接住不多，对互助县的人文环境不敢枉加评论。但是，公路两边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自然风光依然是那么优美，他们的秀丽和装美，使我感到目不暇接。你看嘉定水点站，甘禅水电站等，已经建成。人们用他们无限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在装扮着大通河，装扮着大自然，使大自然优美的自然环境更加美丽，更加绚丽多彩。据有关人士考定，大通和西高东低，东西落差大水大流急，是兴建阶梯电站的好地方，而今，门源、互助等沿河的县份相继开发利用大通河的水资源，使养育着两岸人民又悄然流失的河水再次发挥他特有的能量，为进一步改造自然贡献着她的一切。沿河而下，自西到东大通河上兴建的一座座水坝犹如一面面镜子，在点缀自然美丽的同时，又给一个个游客带来一处处游玩的绝妙去处，他们在水中划船，游泳，钓鱼，欣赏水中戏耍的小鱼和岸边相互追逐的小鸟，那才叫美，那才是一种真正的回归大自然的享受。

走进仙米和互助你欣赏到了什么呢，从进入仙米的那时起，汽车在大通的岸边行走，一路上离不开水啊，树啊，草啊的，还有那石头啊，石峡啊，悬崖啊的。这些都是大自然留下的，它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情感。水有水的柔情，草有草的温情，石头有石头的热情，悬崖有悬崖的豪情，峡谷有峡谷的激情。水的柔情给我们带来了生命，也给我们带来了光明和动力，使我们摆脱了黑暗和繁重的体力劳作。也使生命增添了乐趣。石头的热情陶铸了坚实的性格，他用他宽厚的身躯给我们建造了雄伟大厦，从此我们的生活温暖如春，与寒冷的冬天说一声再见。悬崖的豪情创造了奇妙峡谷，它让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激情，充满了幻想。它在不停的告诫我们，激励我们去探索，去发现，去创造，去开拓。也许只有山水，草木才能建造优美的自然景色。也许只有石峡才能构成一望无垠的险景。也许只有我们，我们人类才能欣赏到大自然的美丽。才能领略到大自然的傲气，然而，大自然的美丽无处不在，大自然的傲气无所不存，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这也许就是我们的无能，也许就是我们的悲哀。

甘冲口一个小村庄，处在互助、民乐、门源三县的交通要道。和我们县的青石嘴一样是一处交叉路口，随说地方不大，街面不宽，什么邮政所、储蓄所、百货商店、烟酒食品店、饭馆、修车的、补胎的、茶馆、冷饮等等、各种各样的商铺应有尽有。这里居住的人不多，街上行人很少，但过往的车辆很多，不能说各种车辆都有，一般常用的如东风货车、桑塔纳轿车、各种牌子的客车、手扶拖拉机、还有我们那里少见的三轮车。听声音是手扶拖拉机的机头，用起来比手扶灵活，方便。

（十三）

“这是什么地方，离十二盘还有多远”？我看着汽车窗外的情景，随便问道。

“这里是互助县的甘冲口，按现在的这个速度算，到十二盘大约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小李很内行的说。

到了这里，已经是进入互助的地界了。

坐在汽车上，又有一个比较热情、健谈的同行者，时间过的很快，十几分钟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柳大爷你看，前面就是十二盘。”小李指着前面的山说。

“十二盘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走完十二盘就到了山顶，就可以下山了吗？”我不解的问。

“不是，听人说，好像是在一座山上面盘了十二盘路，就叫十二盘，更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小李无奈的说。

从山下往上看十二盘，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好像是坡地边的塄坎，一台接一台。它的路面是水泥路面，为了防滑，还做了一道道小横够，可盘山的路太短，转弯又太急，坡度又太陡，如是新手上路，绝对不能太快，太快肯定要出事。上山还可以，因坡陡车速相对慢一些，而下山就不一样了，车速相对比较快，危险就增加了许多。

汽车慢慢的爬上了山顶，山顶的景致就不一样了，十二盘青色的、弯弯曲曲的水泥路面，由山底到山顶，好像是少女手中舞动的彩带，随着汽车的走动，彩带在轻轻的摆动，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盘踞在那里，那些行驶在路面的各种汽车，好像是爬在蟒蛇身上的屎克郎，那么渺小、那么无奈。远处茫茫群山在白云的笼罩下，只露出一座座小小的山头，站在山头，犹如站在白云漂浮的天空之中，白云随风慢慢的漂动，我们随汽车的行驶在慢慢的游动。这是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中的弼马温孙悟空，骑着天马遨游天空的情景，面对现实，这时候的我，不就是行走在天空中吗？不同的是孙悟空骑的是天马，而我坐的是汽车，再看看这十二盘一层一层的不就是踏入天空的阶梯吗？天空中有没有生灵，有没有天堂，谁也说不清。如果说《西游记》中对天堂的描写是人类想象的飞跃，是人类对改变生活环境的一种无限的梦想，是提高自己生活水平的一种渴望的话。而今我又找到了踏入天堂的阶梯，这也许是对我无限遐想的一种安慰，或者说是一种自我的解脱吧。孙悟空一个跟头（斤斗）可以飞入天堂去偷吃蟠桃会的美食，而我们只能沿着阶梯一步一步的爬入天堂，去想象哪里的一切，这也许是我的遐想中一个不可避免的悲哀吧。

“那些人在干什么？”老伴望着山顶上那些忙碌的人问。

“好像是拿着照相机在照相呢”。我含糊的说。

“他们在拍摄这里的风景啊，你们看那个大的是摄相机，小的是照相机，只要天气好，隔三差五的，就能碰上这样的人。”小李说。

“这大山顶上有什么可照的，再说也过了时间呀。”老伴问。

“他们的想法和我们不同，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景色，分什么一年四季不同的风景。”小李认真的解释道。

“听说到七、八月份，站在上大板的路上，望门源川的油菜花特别好看，是不是这样啊？”老伴儿触景生情，随口问道。

“那不是所有的路面都能看到，只有在一段路上看，相当好看，如果再加上一点微风，花在微风的吹动下，波浪滚滚。特别好看。”小李激动的说。

号称百里花海的门源川，一片金黄色的海洋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耀眼，在金黄色的海洋中，那深绿的青稞秧，一块、一块的点缀花海的美景，那一处处夹杂花海的村落，厂房犹如行驶在花海中的一艘艘帆船，在扬帆起航。那镶嵌在花海里通往各村之间的马路，土路、还有那沙石路，恰似帆船行走时留在后面的水波，在微风的作用下，时而宽大、时而狭窄。将一幅不能动的巨大油画，在你的面前缓缓的、无声的动了起来，更增加了美景在人们想象中的神秘色彩。

“现在就不需要了，政府在比较高一点的地方修建了观礼台，赏花台等设施，欣赏油菜花的美景又增添了几处好去处。”小李接着说。

“听说自从修建了观礼台，门源由发现了一个神气的景点。你们知道吗？”小李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的说的事，便问小李。

“你说的岗龙沟石佛，还是岗什卡冰川呀？”小李猜测道。

“都不是，这些景点离县城比较远，我说的是你站在县城附近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的一个景点。”我故意绕着弯说。

“哦，你说的是不是他们说的四季油画？”小李问。

“四季画？我不知道，可能就是吧，你说说看。”小李的话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们说，在油菜花节前后的日子里，你在县城附近的地方，朝北望，就会发现一幅巨大的描绘春、夏、秋、冬风景的油画，相当壮观。”小李说。

“你看见过？”一个乘客饶有兴趣的问。

“可惜我没有注意过。”小李有点遗憾的说。

“你说的是浩门镇北面的大山，就是北山的风光。”我说。

“就是，听说相当壮观，后来不知道什么人，叫她四季画，现在打听人可多了，今年油菜花节期间，慕名而来的游客特别多。他们一是来观赏油茶花节，而是寻找这幅四季画。”小李介绍说。

“我们说的是一个风景点，可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名子。惭愧、惭愧。”我说·

“这也不奇怪,我们那有时间去操这个闲心·不是我看不起街上人,他们不一定就知道,你说是不是。”小李有点骄傲的说。

（十四）

四季画在浩门镇以北的广大田野上,画之大,画面之精美,可称世界之最。你站在浩门镇附近向北了望，认真品味,就会惊奇的发现，眼前的北山就是一幅巨大的，春夏秋冬四季分明的油画。你看：蓝蓝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白白的云,白云下,高高的北山顶,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望着它,摸摸身上单单的衣衫,一股冰冷的寒气,顷刻钻入心底,使你不寒而栗。白雪下面的山腰又很自然地分为两段，上段那枯萎的、焦黄色的气息奄奄的草,不就是秋天的真实写照吗，让你瞬间联想起树叶在秋风的怒吼中,翩翩起舞的和那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一束束小草凄凉的情景吗。下段那刚刚冲破厚土嫩草，翠绿的，充满着朝气蓬勃的生计，还有几头牛或是几匹马在悠闲的觅食的情景，不就是春天的回归吗。最后再看看山脚下，金黄的油菜花在拼命绽放，微风吹过，左右摇摆，像是给远到的客人，点头致意，表述她欢迎的特别仪式。又像给准备离去的朋友招手致谢，用无声的语言，表达她独特的情意。你再看油菜花中的蜜蜂，上下飞舞，忙忙碌碌，你来我往，忘我劳作的场面，那一对对蝴蝶相互追逐，打闹戏耍的情景。漫步游览在田间地头的游客门撑着五颜六色的凉伞，更充实了画卷的寓意。这不就是美丽的夏季吗？这神气的图画展现在你面前时，你会什么样的感觉，有什么心得。倘若你是一位诗人，用什么美妙的词句来赞美大自然留在人间的奇迹。倘若你是一位作家，用什么绝妙的语言去歌颂她，会用什么手法去描写眼前的景致。在百花盛开的夏季，确切的说，在一天的日子里，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能欣赏的高原一年四季的美景，正是一个奇观，也是大自然留下的一份宝贵财富。我们在欣赏的同时，要认真的思索，将如何保护她，爱护她，充分发挥她应有的经济价值，为人类描绘更加完美的油画。我们发现了岗龙沟的石佛、发现了油菜的美丽、发现了仙米林区的幽静和绚丽，创办了油菜花旅游节。而今又发现了冰、水、山、植物和温度相结合的这幅奇妙的四季油画，我们该做些什么呢，这一切的一切，又暴露出人类的无能和无奈。是啊，大自然太美了，让我们去仔细的观察、去尽心的挖掘、让大自然的美景发出更加灿烂耀眼的光环。

“门源的好多风景我们还不知道,平时要多留心才对,现在旅游的人多,有人问路的,你回答不上,会闹笑话的。”我有所感慨的说·

“就你和我,会闹笑话？我一天到处跑,你一天在家操心庄稼,还会有游客到你家来,放心吧,闹不了笑话。”小李满不在乎的说。

“还是多了解一些好，如果有一天我们有时间去旅游，还找不到地方，哪多惨。”我说。

“你说的也对，看样子大爷是去旅游的？”小李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主要是到亲戚家去。”我解释说。

“农闲了出去转转也好，开开眼界。”小李有所思考的说。

汽车跑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已经下山,这里的森林比阴山少了,那些长不大的扁麻爬满了山沟,光秃秃的山坡上的草已经黄了。

“快到互助县城了吧？”老伴看着汽车窗外的景色问。

“快了，快了。再走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我说。

十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一阵汽车喇叭响过后，我们进入了互助县城的北大门。路两边是木材市场，堆放的木头整齐有序，选购木头的人穿梭在堆放木头的空间，来来往往，市场挺活跃。进入县城中间，古老的钟楼仍然盘踞在大十字中央，显示着它的风姿。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摆放着五十色光的商品和广告牌匾，进进出出的买卖人，增添了市场的灵气，路边停放的各种各样的汽车和装饰豪华的饭店、宾馆又显示了这里的富有。一眨眼汽车出了县城，驶入城西的郊区，这里各种农家院、农家风情园，一家连一家，有的装潢的比较豪华、有的装潢的很一般，有的门前留有很宽的场子、有的比较狭窄，可宣传的广告做的相当大。从他们门前停放的车辆的豪华程度就能看出他们生意的好坏。

（十五）

风情园、农家院，在各地相继开办，风格各异，五花八门，一般情况有两种形式出现，一种将大餐厅的方式搬到农村，或者选一块比较好的地方修几间平房，摆上几张大桌子、椅子，或者摆放几套沙发、茶几，修一处小舞池，摆上电视、音箱，请几个厨师做饭，就是风情园了，休闲的客人，一边吃，一边喝，还可以一边听音乐、唱一曲卡啦ok,一边去舞池跳几圈交谊舞，蹦几下迪斯科，舒展舒展坐的发麻的筋骨。还有一种是将农村人自己住的房子腾出来，热炕上放一张比较大的炕桌，请个厨师做菜就成了农家院了。坐惯了沙发、椅子的客人，或四、五个，或七、八个人坐在热炕围着一张桌子，膝碰着膝，肩挨着肩，你挤一挤，我推一推，说说笑笑，亲亲热热，如果累了、困了、酒喝的多了，再不想喝的时候，斜靠在被子上小息，屁股下面慢慢地热起来，不一会儿烧的你左挪挪、右挪挪，那种感觉舒服极了。这也许就是北方人“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一种最古老、最原始的享受吧。

“哎小李，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我见在一个宽大的场子中央的一个铁架子问。

“它就是互助土族的轮子秋啊。你看铁架子、铁轮子、周围拴的是红绸子。”小李说。

“不像、不像。这与传说中的大不一样。”我说。

“唉、传说中的是什么样子？”小李好奇的问。

“据说轮子秋是用当年的木板车的下脚做的。”我说。

“木板车的下脚做的？它能转吗？小李问。

“听说那时候冬天农活完了，庄稼人闲了，就想办法玩一玩，聪明的土族人民利用木板车的下脚，把一个轮子埋在地里，上面泼一些水，用冰把轮子固定好，安上车轴，把另一个轮子安在上面，轮子上面系好绳子，再用绳系着玩耍的人，另外几个人转动轮子，人随着轮子一起转起来，你来一圈，他来两圈，互相争着，相互抢着，人人都想试一试，都想玩一玩，他们既是观众，又是演员，这种众人参加的娱乐形式，既惊险又刺激，又能吸引很多的人来观赏，后来一些胆子大的人们又把它作了改进，随轮子转动的人，在转动的过程中表演各种动作，它不但是大家娱乐的工具，而且是一种民间文化艺术，大家都喜欢，就流传下来。”我边回忆边说。

“这是真的，那木板车的轮子多笨，现在你看，也不用等到冬天，用铁作的轮子，用铁作的架子，转起来又轻松、又稳当，速度又快，听说好多外国人专程来互助观看轮子秋表演呢。”小李听完后兴奋的介绍道。

“现在这样有点失去了原始的风格，好像有那么一点美中不足。”我有点遗憾的说。

“哎、柳大爷，这就是你的不是，社会在发展，万物在进化。如果现在还用木板车下脚，就和现在的形式有点不协调，那才叫美中不足。”小李反驳道。

“如果，现在仍然使用木板车下脚，更能显示他的古老和民族文化的传统。”我不负输的说。

“民族文化是发展的，按照你的说法，那民族文化就不可能发展了。永远停留在初级阶段，那叫落后，叫停滞不前。”小李理直气壮的说。

“我是说，要在保持原貌的基层上发展，而不是全部更改。”我仍坚持说。

“你说当时的游戏形式和现在表演形式有什么不同呢？只有把那个笨蠢的、难看木板车下脚的原料改为铁制品。再说你还在啥地方看见用那种木板车啦东西的，你和我也只能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现在木板车都淘汰了，还保留下脚，这也不配社会发展的需要嘛，你看，这一改进比原来的更为美观，是民族文化的进步啊，柳大爷。”小李说。

“好、好、我说不过你，除了轮子秋，还有什么特色的东西，说一说，让我们开开眼界。”我承认输了，便转移话题问道。

（十六）

“还有土族的民族服饰和民族歌舞也很不错。”小李介绍说。

“他们的民族服饰和我县的华热民族服饰那个好。”我问。

“两个不同的民族服饰各有特点，至于那个好，没法比。我也说不清楚。你说那个好？”小李以攻为守，反问道。

“这个不好说。”我知道说不清楚，只好不说。

汽车左拐右转地进入了一条宽宽的柏油大道，柏油大道上行驶的车辆特别多，我好奇的问：“小李，这是到了啥地方了？”

“这是‘八一路’，东面是海东，西面是西宁，我们正朝西宁方向走啊。”小李边说边指着路两旁的店铺，“你看，这里是我们青海的汽车商城，各种各样的汽车，什么家用的、商用的、越野的、休闲的、大的、小的、价格高的、价格便宜的、新的、旧的、都能买到、只要你有钱，现在买东西不愁，方便的很啊。”

看这路两旁的各式各样的汽车店铺，我又在胡思乱想，如果我再年轻十岁，好好干两年，也买一辆家用的小汽车玩玩多好啊，一天开着汽车想到那里就到那里，多自在啊。要买就买那个红色的，电视上说是中国红，那多漂亮啊，车走到那里，那里就像来了一团火，红的自然，红的潇洒，它能给你带来激情，带来热情。这种激情会给你带来动力，叫你勇往直前，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这种热情会让你懂得生活，珍惜生活，热爱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车内的录音机不唱了，我看着驾驶员全神贯注的神情，和路面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想着自己难以实现的愿望，更确切的说是难以实现的梦想，思想怎么弄也集中不起来。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路两旁几乎没有一处是空闲的地方，店铺一个接一个，铺面一个挨着一个，尤其是那个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叫人眼花缭乱，那来来往往的、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人和穿梭在马路上的形形色色的汽车，给发展中的城市带来了生机，带来了活力。更多的是带来了商机和生机勃勃的动力。

“到啦，进站了。”不知什么人说的。

汽车缓缓地进站，稳稳地停在一个宽阔的大院中。

“柳大爷，下车吧，你们去那里，需不需要我送一送啊？”小李热情的说。

“谢谢，你挺忙的，就不打搅你了。”我也客气地对小李说。

“那好，那么慢走，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啊，再见！”小李说。

“再见！”一晃小李已经消逝在出站的人群中，在我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茫无头绪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走啊，你傻愣着干啥。”老伴催促道。

我们拿好东西，随着人群走出车站。

我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寻找着公共车的站牌，还好认识几个字，到大城市能分清东南西北，也许是中午的原因，也许是公共车多的原因，坐公共车的人不太多。根据女儿的描述和自己的记忆，我们坐上了1路车。

1路车的路线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可路两旁的建筑变化实在太大了，好多地方已经不认识了，以前三、四层的小楼不见了，换成了十几层的高楼，叫什么高层建筑·虽然说每座大楼修的相当漂亮，在近处瞧一眼晕乎乎的，有点不适应。

公共车穿梭在楼与楼之间的马路上，犹如穿梭在仙米峡的石林间，石峡与城市的情景在我的脑海中，极速变换着，也许我那无穷的遐想又在捉弄我的神经，我努力地控制着情绪，集中精力注意路边的情景。怕的是坐过了站位，找不着家了。到那时，又得无缘无故的多花钱不是。经常出门的人告诉我，到大城市只要你知道地方，知道地名，就不怕找不到。坐上出租车，他们会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的。

“是这里吗？你可别走错了。”老伴提醒说。

“是这里，走吧，错不了。”我肯定的说。

我们俩走进了女儿告诉我们的小区，小区就像是以前的单位，门口有门卫，进入院中一色的奶白黄的楼，整整齐齐的。楼与楼之间种上了小草，不宽的水泥路铺到楼梯门口，两边的人行道用彩砖铺成，还有人在打扫卫生，给我的影响是整洁，色彩协调，环境优美，阳光充足。

“那位？”我按了一下楼梯口的门铃，里面传来女儿的问声。

“我呀，柳大全。”

“哎呀，是爸爸呀，你等着。”一会儿，女婿、女儿一块下楼来接我们。

“累了吧，你们来个电话，好让我们去接你们，你看拿这么多东西。路上不好走吧？”女婿有点抱怨的说。

“还好，路上有个说话的人，我们一路喧着，也不觉得累。”我们说着话，走进女儿的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