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爱不单是爱

我手里拿着画笔，心却飞到兰姐身上。不高不矮的个子，不是时髦却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的，让女性凹凸曲线毕露的衣服，一头飘逸的头发，一双如黑珍珠般的瞳人，眉毛细而长，鼻挺而直，嘴角微上翘的小嘴。兰姐不单是美，且不象阿颖那样美得惊艳，而是美得雍容华贵，给人一种不容半点侵犯的感觉。我开始走神，有时候看着兰姐忘乎自己正在画室里，跟其他许多人一起作画。面前的模特，总是被我幻化成为兰姐。

兰姐对我笑了，我追上去，即将抓住兰姐温柔的手，可是，却什么也扣不着。不管我怎样地努力，我总还是与兰姐有那么一条鸿沟不可逾越。鸿沟燃着烈火，兰姐就要飘远我而去，我急了，不顾一切地跳过去。可是，我的脚却被什么东西拌到了。好象有一双手抓住我的脚，我急晕过去，等到醒来，昨晚发生的全忘了。

我真的能够忘掉吗？一个让我心跳的女人。

我终于明白上次为什么不跟阿颖干那种事的真正原因了，兰姐已经占据我全部的心，除了兰姐，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够让我心动。我真的失眠了，而不是夜游。我的眼里充斥的是兰姐的影子。以至于，有几次，我将画架前的女模特幻化成兰姐。

风明朗地吹着，太阳害羞地躲在云层后面，把云也弄脸红了。热爱祖国的人们在碌碌中又迎来了一个美丽的黄昏。吃过饭的老人们陆续汇集到树荫下，随着录音机里飘出的乐音笨拙地起舞，知道内情的人笑着说，那是一帮为了消化掉肚子里丰盛的晚餐而做的慢动作。球场上，同学们在狂奔猛跳，手里的球，脚下的球都在发出被捏或被踢欢快声。不宁愿被冷落，而宁可在被人的踢捏中磨损直至破烂掉，这就是球的哲学。而人的哲学是什么？人为什么而爱？

一位男生从11层高的宿舍楼顶跳了下来，他的身子在绯红的阳光下化了一很美丽地弧线，接着是一道笔直的直线，随后是一滩血，一滩鲜红鲜红的血。和他非常好的女友在实习回来后与他分手，跟一个和她一起实习的那个人。于是，他采用了最简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或许会以为，让他心动和他深深相爱的她会内疚一辈子。可是，他永远不知道，在他消失后，她和另一个他过得依然自在。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人，有谁会去爱惜他？要想得到别人的爱，首先要爱自己，不应自暴自弃，永保对生活的热情，如树一样地活着。如此，才会被别人爱。

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为她们伤心流泪，更不值得为她们去死。在谈论这一自杀事件时，男同胞们大部分都这么认为，唯有刚刚失恋的胖哥平静地说：“当你深深地爱上一个人，你会计较她的缺点吗？当你见你深深爱着的人弃你而去，另有新欢时，伤心绝望的你觉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除非你没有深爱过，仅玩爱情游戏？”

除非没有深爱过。深爱是什么样子的？曾经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烂都可以在瞬间变卦。这个伟哥广告漫天，避孕套随处是年代，所谓的我爱你那是在性高[chao]时说的孩子话而已。当高[chao]过后，一切利用价值也随之终止了。双方都陌生了起来。

大家想辩驳胖哥，可是却觉得没有充足的理由和十足地底气。于是，热热闹闹地饭后课余，瞬间变成墓地般地死静，连呼吸也停止了。

胖哥深爱的阿红离他而去，跟了一个比胖哥更潇洒的帅哥。胖哥从那以后总是借酒消愁，靠抽烟打发日子。

“你们别用那眼光看着我，我不会做出那种傻事的。”胖哥悠悠地说。

看着日渐消瘦的胖哥，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一个个过去拍他的肩膀。然后找女朋友的找女朋友去了，唯独剩下我手中拿着副扑克。我刚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扑克算命。我用心地叠牌，用心地洗牌，用心地分牌。

“哎，还是你最好，一个人逍遥自在。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空真心付出一场。”

“喂，你什么都不说话呀？你聋了，你哑了？”

“你需要我说什么？”

“对呀。我想让你说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失恋后的人往往都成为哲学家。这句话果真没错。”

“你在说什么？什么什么哲学家。我才不稀罕什么哲学不哲学的，我只想有个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你相信命运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阿红，可她却不爱我。假如有什么可以让阿红爱我的　，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包括杀人？”

“对。包括杀人。杀人？不，我不会杀人的。好呀！原来你在捉弄我。看我不把你揍扁。”

“你行吗，现在？”

“什么不行。”胖哥握起拳，“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世界上是没有任何事物是永远的。很多事都不是我们所想象，包括我们的生命。它们都不属于我们的。我们拥有的仅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我不知道你又在说些什么鬼话。事实胜于雄辩。”

“一二三。一二三。”

“不可能的，你什么会赢呢。你什么突然厉害起来了？”

“不是我厉害，而是你倒退了。”

“不是你厉害，而是我倒退了？我为什么倒退了？”

看胖哥那痴痴呆呆的样子，李莫愁于烈火中凄歌：“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以身相许？……”的情形在我的脑海里闪现。一个情字，真的可以让人生死相随吗？我害怕起来。

可是，我确实地逃不脱，我越是躲开兰姐，对她的思念就越甚。逃避这一无所不通的办法，在爱兰姐面前不堪一击。

我该什么办？我还能够逃避多久？我就要走了，从此永远离开这个我十分不情愿留下来却被迫呆了三年的地方，一个南方都市的阴暗角落，一个同在一城市里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地方。真好笑。笑得让我直流泪——可爱的上帝，仁慈的上帝对我真好，我想往东，结果，上帝却使用非常的手段让我往西去了。

“兰姐，你说爱一个人有没有错？”

“世界上原本没有对与错，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当你不能给对方一个可以避风雨的胸膛的时候，你不要轻易地将爱字说出口，因为，爱不单是喜欢，更是一种责任。爱不单的需要，更是付出。”

“你说大学生该不该谈恋爱？”

“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发表什么看法。我只问你，学生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本来应该是学习，但就我所知道的，当今的大学生基本上是在享受物质或发泄情感。你说呢？”

“我再问你个问题。现在你最希望的是什么？”

“我——”我看了一下兰姐，然后把目光投向窗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兰姐。”

“当然可以。只要是我可以回答的。”

“兰姐。你念大学时谈男朋友吗？”我盯桌上的鲜花。

“谈。不过我们有……”

“那你男朋友现在在哪里？”

“你什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兰姐笑着对我说。

“我没……。”我结巴地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是过来人了。自从实习回来后，你在画室里老是失魂落魄，我一看你，你就把眼睛移开。喜欢一个人是有原因的。你先说说，你喜欢我什么？我再考虑该不该回答你的问题。”

“你——，我喜欢你的高贵，雍容，脱俗，美丽，飘逸，……”

“好了好了。”兰姐阻止我，“我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吗？我可什么从没有感觉到我有这么多的优点。说真，我一看见你的画，就觉得你这个人可以交。你在艺术上有特异的天赋，你应该在艺术上有所发展才不至于浪费你的才华。准备毕业了，有什么打算？你该不会说你要在三尺讲台上站一辈子吧？”

“你说呢？”

“虽然我们不能决定我们的命运，但做什么样的一个人是由自己决定的。其实人活着就象画画，就只需一枝笔一张纸那么简单。但当画画可以换来名利和地位的时候，也就不再是画画了。”

“兰姐，你做人的信条是什么？”

“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是，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喜欢去做但由于种种原因却不得不去做的。就比如你，你喜欢画画，你并不喜欢上课。对此，你什么办？”

“很简单，尽力做好它之后，再加倍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走出兰姐的宿舍，呼吸着微风从远处带来的果实的芬芳。我的心安静得如同置于桌上的一杯开水。“尽力做好它，然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反复对自己说这句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