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廓苍茫问沉浮,峥嵘岁月少年游,粪土封侯檄文字,中流击水遏飞舟!这就是少年毛泽东青年时期的宏伟志向。也正是这一志向奠定了毛泽东改天换地,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的惊世华章之基。一代伟人卓越千秋,彪炳万世,只因伯乐不没斯文,栋梁方可立国也!
毛泽东少年立就鸿雁之志,主要得益于教育培育他长大成人的几位恩师:孔昭绶,杨昌济、徐特立和方维夏等教育界泰斗。如果没有当年的孔杨徐,就不一定有毛泽东横空出世,更不一定有新中国龙抬头,傲于世。久品电视连续剧《恰同学少年》,馨香沁人心脾,感慨长存心底。
我也是一名人民教师,面对九十年前的老一辈治学鸿儒,愧感交加。终观全剧,有三个方面令我终身不忘,领教于心。一是校长孔绍绶先生的“经世致用”“因材施教”的人格化教育理念的实施,二是杨昌济教授的“修身立志”、“修学储能”的文化道德熏陶,三是徐特立先生的“不动笔墨不看书”的“读书之法”的现身说法。毛泽东积他们学识之所长,发扬光大,终于成就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
人格培养和求真教育在90年前的中国终于冲破近三千年封建樊篱,开台悄悄地在中国大地上开花结果了,毛泽东就是孔绍绶校长一手浇灌出来的一颗肥沃的种子。“天生我材必有用”,人尽其才,才尽其用,这是对人材的最大尊重。有这样一组镜头:一师期末预备测验考试后,方学监发现毛泽东偏科严重,他的社会科学门门优秀,可非社会学科却有三四门不及格,在如何对待这样的学生问题上,引发了湖南一师的教师们对教育模式的一场大辩论。督学纪墨鸿以“全面发展”以育“精英”的陈旧的君臣俯耳的霸道教育理论与教授杨昌济先生的“特殊”“怪才”不可弃之的辩论至今洗耳。我常在想,如果一个学校的办学之路真的要象纪墨鸿那样坚持“特例……校规校纪不允许,部颁大纲更不允许特例”的僵硬的教育模式去硬碰,那么被杨昌济这样的权威教授认可的“特例”学生,是否还能继续留在一师学习,就是一个大问题了。一个学校的办学方向取决于一个校长的办学理念。因此,如果当时没有孔绍绶这样出类拔萃的领先时代的优秀校长,为杨教授支撑着一师培养“特殊”“怪才”的思想理念,那么,当时的毛泽东也许就不能在一师学习了。正是因为有杨校长敢于直面封建社会所谓以“国粹”培育“精英”的陈腐教育模式,而以“经世致用”的全新的教育理念来“因材施教”,才得以使一代伟人横空出世,一统乾坤。一个优秀的具有超前意识敢于冲破枷锁而注重从为社会选拔经世致用人才的角度来办学的校长,孔绍绶当之无愧了。“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90多年前他就提出学生自治,尊重学生组织兴趣小组、读书会、军事训练等,造就了一师学生的个性发展,也才会有周南女中向警予、蔡畅、陶斯咏、杨开慧等优秀女杰的亲睐。以毛泽东为首的湖南一师的学生以及周南女中的部分女生,就是在“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家天下事事事关心”的“经世致用”的教育理念中,造就了一代风流人物。用孔绍绶校长的话说,读书的目的就是:经世致用。何谓经世,致力于国家,致力于社会谓之经世。那么何谓致用?以我之所学,化我之所用谓之致用。经世致用者,就是说,我们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我们读书的目的,我们求学的动力,是为了学得知识,以求改变我们的国家,改变我们的社会。我们湖南人历来读书,只为了两个字:做事。做什么事呢?做于国于民有用之事。有如此慷慨校长,学子焉能懈怠?
如果说孔校长“经世致用”的办学理念造就了毛泽东日后的栋梁之材,那么最令我感动的是他的恩师杨昌济先生循循善诱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修身”、“立志”教育。我至今还记得影片中杨教授的绘声绘色:什么是修身的第一要务呢?两个字:立志……人无志,则没有目标,没有目标,修身就成了无源之水。所以,凡修身,必先立志。志存高远,则心自纯洁。这种教育深深地烙在毛泽东的心里。与之同时,杨教授还经常给他认定的这个“怪才”开“小灶”,以“修学储能”、“先博后渊”来教育他明确学习目的,不仅是为了学习知识,更是储备能力。并以孔子“质胜于文则野,文胜于质则史”来告诉毛泽东修身养性做人的道理。我记得杨教授给毛泽东解释这两句时说过的话:“就是说一个人,光是能力素质强,而学问修养不够,则必无法约束自己。本身的能力反而成了一种野性破坏之力。反过来,如果光注重书本学问,而缺乏实际能力的培养,那么知识也就成了死知识,学问也就成了伪学问。其人必死板呆滞,毫无实用”。于是我突然想起了后来毛泽东决定领导中国革命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时,冲破城市中心论的重重阻力,与苏联革命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夺取了中国革命的最后胜利,不正对他恩师杨昌济先生以谆谆教诲的最好注释吗?“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此乃杨教授平生之志:“愿于诸君之中,得一二良才,栽得参天之大木,为我百年积弱之中华,撑起一片自立自强的天空,则吾愿足矣”。感哉,斯言!于是我终于明白了杨教授在临终前还千方百计为毛泽东筹措去法国勤工俭学的盘缠,执手而瞢的感人情节了。世无伯乐,何以有千里马哉!
世人皆知,徐特立是毛泽东一生中最敬重的老师之一。说也奇怪,同在一师教书,杨先生主张“先博后渊”而储能,徐二教化特立先生却恰恰相反,却是以“少”字诀而“通”、“透”治学。毛泽东十分钦佩徐特立的治学态度和治学方法。他知道,徐先生少年时代只读过6年私塾,后来除在宁乡速成师范读了4个月书,到日本进行过短期考察之外,没有进过别的学校,他渊博的学问都是自学的。有一天毛泽东向徐先生请教读书之法,徐特立亲切地回答说:“润之,我认为读书要守一个‘少’字诀,不怕书看得少,但必须看通,看透。要通过自己的思想来估量书籍的价值,要用一个本子摘录书中精彩的地方。总之,我是坚持不动笔墨不看书的。这样读书,虽然进度慢一点,但读一句算一句,读一本算一本,不但能记得牢固,而且懂得透彻。”从此毛泽东把徐特立结合自己长期积累的“读书以少为主,以彻底消化为主”的经验和“不动笔墨不看书”的“读书之法”作为他自己终身学习的座佑铭。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环境,爱学习,勤于思考,始终伴随着他一生,我们从《井冈山的斗争》到《论持久战》,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到《论十大关系》,无不烙上徐老先生那种执着的痕迹。
在徐特立先生的人格中魔力中,不仅因其学识堪称一流,而且其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反绅士风度的清廉作风几乎影响了毛泽东一生。不管是枪林弹雨,还是艳阳高照,不论是雪山草地蹲窑洞,还是高楼大厦席梦思,他都加以效法,并发扬光大。后来身为党的领袖的毛泽东,睡的竟然还是硬板床,吃的是粗茶饭,穿的是补丁衣。一生一以贯之地坚持清廉作风的毛泽东,给百姓,尤其是给领导干部树立了榜样,这也正毛泽东攻不可破的比天还高的政治威望之所在。
身正为范,艺高为师,这句话还不能完全概括徐特立先生的人格魔力和渊博的学识。名师出高徒更不用来衡量毛泽东天才般的创造性和非凡的治国平天下的超人智慧与胆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至理名言却更能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上世纪二十年代前后,孔绍绶校长主持湖南一师,经亨颐校长主持浙江第一师,两校皆顺应时代的潮流,得风气之先而实施人格教育,大力倡导不为外力干扰、因材施教、因时制宜,以人格教育为核心的全面教育,一反封建伦理道德君臣父子,而使以长沙一师和浙江一师成为两省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正是由于当时全国有一批像孔绍绶、经亨颐一样得风气之先的校长和一大批像杨昌济、徐特立、方维夏与黎锦熙等“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的人民教师,实施人格教育,培养青年的独立人格和社会责任意识,才有新文化运动,才培养了一批20世纪的经世之才,才有推翻那几千年来吃人的人肉筵席的勇气与魄力。新文化思想解放运动,培养了一批学生,影响了几代人,决定了一个世纪的中国的命运。
用什么样的人格教育,就能培养一批什么样的学生,就能影响一代甚至几代人的信仰和精神支柱,决定一个世纪甚至几个世纪的历史命运。原来教育的真谛竟在人格教育间,我们今天称之为人性化教育吧。我们今天还有一个更加漂亮的口号:善于发现每一个学生的闪光点。ok!这似乎比“人格教育”更加和谐化。古人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今天未必全对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到实在。我想:实施人格教育,首先得培养老师自身的人格魄力。而老师自身的人格魄力则因之于孔绍绶的正道直行,因之于杨昌济的自闭桃源栽大木的慧眼,因之于徐特立的清廉饱学为苍生恩而惠之的善良纯朴正义刚强的仁政师范。
我于师道久矣,何时或可得一二参天大木而柱天哉!
2008年3月6日深夜草成于养心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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