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龙江和我是读煤炭学校时候的好朋友·军是回民,其父是商业局领导;龙江的父亲是采煤队的书记;我的父亲是井下苦力。我们三家住的地方相隔不是太远,也不很近。军家的管教很严,即使放了假,白天也不让他乱跑;龙江家也是这样——因为那是第一次严打刚刚结束·我则不一样,父亲下井很累,顾不上我,后母连白眼也不太情愿给我!
这天下大雪,我寂寞无主,也是应了那句人闲生歹心的老话,便拿定主意出门干些勾当!
我先从军家的喂牲口的草垛上爬进他家,把他从家里偷偷叫了出来,接着,我俩就去了龙江家。龙江家不好进。他家住的也是平房,一个门进去后,先要经过他父母的住房,再从一狭小的过道拐进龙江的住房。我们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便改为擂门,结果还是不开,只好按往常经验绕到他的房后敲他的窗户。就在我们冒着大雪绕道时,我看见龙江家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有一笼鸡,屋梁上还挂着一串腌过的鱼。我见了这些美味,心里有了进一步的打算,便笑出了声。军问我你小子又有了什么坏主意?我说有了又怎么样呢?你是回民,我做的东西你又吃不成。他说吃不吃的倒没所谓的,好不好玩嘛?我说当然会刺激的啦!他说那咱就干呗。我说先别急,等我们把龙江哥们叫出来了一起乐和!
我们绕到龙江的房后,使足了劲敲他的窗户——他家的窗户外面订了塑料纸,里面也做了保温处理,窗户是不能打开的。我们不但不能从窗户爬进,现在风大,连龙江在屋里问我们的话也听不清。但是我们知道他在,便按照老习惯,把他家的菜窖的通气用的陶瓷管拔掉,菜窖的出入口在室内·下到菜窖后,我们再从菜窖出口爬出来进到龙江房里。
龙江正蜷坐在床上十分难听地吹着口琴,见了我们,又兴奋地操起一把破吉他给我们显露,他说:哥们,我会弹吉他了!我说是不是跟你的口琴一样难听?军说你也别指望你的这把破吉他讨女人欢心了,老何跟我说他有好玩的游戏了。龙江两眼发绿地问我:又有刺激的事情啦?我笑笑,不语。军和龙江都有些急了,使劲崔问我到底要去干啥?我说不能急,现在天还没黑。
我们在炉盘上烤吃了两轮土豆,天终于黑了。我们三人从菜窖里爬出,又把陶瓷管安好。至此,我还没告诉他们要去干啥,只是带着他们围着房子绕圈。龙江说你他妈的光带我们绕圈干啥呀?你都把我们绕糊涂了,这是绕到哪儿了?我说都把咱们自己都绕糊涂了就好,那丢东西的人就更别想找到我们了!其实也没绕多远,看样子雪要停了,我们不绕圈,就会留下脚印,别人就会顺着脚印找到我们。我又带他俩绕了几圈,直到自信痕迹乱了,才带着他们来到我已经看好的那扇门前。
天已经黑了,但雪光印着,我还是看清了那门的锁。我是没力气的,就让牛高马大的龙江把那锁鼻子扭下。进了门,我麻利地扭住两只鸡的脖子,让鸡在安静中快乐地毙命。我把死鸡给军和龙江,又把事先看好的那串腌鱼取下挎在自己肩上,三人走了。
我是一个人住着一间和父亲他们的住房独立的小屋。因此,自然把他们带到了我的房子里。接着,便是烧水烫鸡拔毛,期间,还兼顾烤鱼。折腾到半夜,我们吃了鸡,嚼了鱼,快乐无比。事后,三人挤在一起睡到天亮。天一亮,龙江说老何,你得跟我一起回,你也知道的,我家一般不让我在外面睡觉的,你得跟我去作证,不然,我要挨我父亲的打。
我一向好助人为乐,就送了龙江回家。
不料,我们才进龙江家门,龙江的父亲就一把揪住龙江,给了一顿暴打。龙江的妈妈在一旁怒骂他爸:你有本事你去看着点呀!打儿子有什么用?我怯怯的问道:阿姨咋啦?龙江他娘说:昨夜,也不知哪个猪狗养的,把我的鸡和鱼偷了,走的时候连门也不给关好,剩下的鸡都冻死了!
我见势不妙,拖了龙江回到他的房子里,对他说:哥们,咱可要记得刘胡兰和董存瑞这些英雄呵,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卖朋友!要不以后你咋混?再说,门也是你自己扭开的,你昨晚吃的最高兴,也吃得最多!
我是一个非常晓事通理的优秀少年,当然没忘记安慰他几句。之后,就走人了——我知道不能过多地干涉别人家的私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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