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到啤酒味了。”年老的挖桥者幽默地对旁人说。
“在哪?”
“真的又挖到蛇蛋了吗?”
我和一个男工友不约而同赶紧放下工具走过去看,却没有发现一个蛇蛋。
“一定还有蛇蛋的,就在这一块地方。”捉蛇佬半蹲着身子,在我们干活处这里瞄瞄那里瞄瞄,又直起身用手、脚比划着对我们说。
“我说话算数,挖到蛇蛋,每人一瓶啤酒!我要的就是蛇蛋!”
捉蛇佬在我们挖了两天桥后就来了,他一来就问我们有没有挖到花手巾(银环蛇)蛋。年老的工友把昨天挖到七八个蛇蛋的事告诉了他,并问捉蛇佬那是不是花手巾的。
“那些蛋像什么样子?”捉蛇佬问道。“有没有粘在一起?”
“有点黄,鸡蛋形,是一个一个的。”工友说。
“不是不是,花手巾的蛋又白又长,还是粘在一起的。”捉蛇佬说。
“我敢保证,这座桥若全部挖完,一定可以挖出三四只花手巾。挖不到任凭你们怎么说我都可以。我是特意来找蛇蛋的,挖到蛇蛋给你们提一件啤酒都没关系,我要的就是蛇蛋。”
这座桥(东西走向)是我们村的,有两个桥拱。其一(西拱)建于一九七七年,桥拱由水泥石快构成,桥的两边也是石块砌起来的,中间填的是沙土。该桥一边早已出现裂缝,去年桥面上的水泥块边又被满载重货的汽车压坏了,为了安全,村里已集资并通过上级决定对其修建。我们挖桥的活是:挖掉桥上的沙土和边墙,留下这个桥拱。
七月的天气,烈日下挥锄,几下子就要人出一身汗,此时若沙土里忽然挖出瓶“啤酒”来是很受男人们欢迎的。年长的工友对这就特别感兴趣,他启示我们注意蛇蛋,说他“已闻到啤酒的气息了。”
捉蛇佬这两天都陪着我们挖,他似乎很有信心,可惜还没有挖到蛇蛋。
隔了一天,上午他又来了,在我们干活的地方用羊角锄这里挖几下,那里挖几下;他叮嘱工友们说挖到蛇蛋保管好,就会有啤酒喝,下午他还会来。捉蛇佬走了。
我和两个工友在这边挖着,用铁棍撬着石头。
“来了!来了!啤酒来了!”忽然,那边挖桥的工友喊了起来。
我们都放下手里的工具,先后跑了过去。
在沙土与石块交接的缝里,果然有五六个又白又长的蛇蛋,是粘在一起的!
“不要动手拿它们!里面可能有花手巾!”年老的工友叫道。
“用沙土掩住,不要让别人发现,那捉蛇佬说他下午还会来,换个地方挖。”
……
下午,捉蛇佬来了。他用挖蛇的工具钩出了蛇蛋,断言确实是花手巾的。他用镜子利用反光首先看到了躲在石缝里的一条银环蛇,我们也看到了——那条蛇在里面挪动,舌芯伸得长长的。
捉蛇佬提来了五瓶啤酒,他们都迫不及待地喝了,我的那瓶还给了主人。喝完酒,捉蛇佬指着那堆有蛇的石块,说:“好,今天下午大家就主攻这里!”
收工之前,那堆石块被撬挖开了,捉蛇佬从中捉到了两条长长的花手巾。
“是恩恩爱爱的一对,住在这里安全又保险,大水冲不到,人也捉不到,若不是修桥,谁也奈何不了它们。”捉蛇佬说道。
另外,我们在挖这座桥的10多天里,还挖到了七八条赤练蛇和数量可观的蜈蚣。
这一年我十七岁,干活并不比那个跟我同年的男工友差,我三弟的下学期大部分学费就是我这个做大姐的通过修桥挣来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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