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杜甫《绝句》里的意境，你想不想？

日历已经走进了阳春三月，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温和，不知道梅园的春天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其实，去冬以来，我和妻子女儿曾经五次探访梅园，虽然也有些惊喜，但毕竟没有见过那花开花飞花漫天的景象，终归是不过瘾，尤其是和妻子记忆里的花涛漫卷、花香横飞的样子相距太远，心底还隐隐有些失望的情绪。

3月1日，恰好是星期六，一如前几天的风和日丽，我提议再去梅园看看。反正也不远，况且还办了个“园林一卡通”，走遍无锡不要钱的，她们也就同意了，只有女儿依稀有些向往太湖边飞扬的风筝。

因为奔驰做了别的用途，不在身边，只好开着那辆国产手动的前往。虽然技术有些生疏，还有些坐拖拉机的感觉，倒也不致于影响了赏梅的兴致。不消几分钟，就到了梅园外。停车场里密密挤挤的都是车辆，可见来赏梅的人是非常多的。

下车，阳光灿烂而温暖，柔柔的风里飘着细细的香，应该就是那园子里飞出来的吧。向园里的横山望去，塔峰隐隐，绿树苍苍，还没有葱翠流碧的意思；山坡的梅树参差，梅花淡淡，也看不出缤纷斑斓的样子。

来到门口，一树红梅嫣然，虽然只有一棵，却并不孤单。笑意盈盈的模样，如同热情的女子，给人温馨和温情。我站在她的身边，背倚绿山，头顶蓝天，让妻子照了一张像片，果然是好景致。

进门，不看古梅奇石馆，径直走向山坡的情人梅林——那片最大的梅林。所谓情人梅林，不过是一些情人们在树上系一根红色的飘带或者中国结，以示“罗带结同心”的意思，其实还是商家赚钱的噱头而已。

走进梅林，是看不到梅林的全貌的，只觉得好像溶进了一片花和香的海洋。一路走去，流连婉转。其实，很多树的花基本还是没有全部开放，如同杜甫《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里说的那样，“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好像是细水长流要节约的意思。这情形，用李山甫的“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的后半句来形容，还合适一些。

这片梅林也不知有多少株，更不知有多少花，倒是色彩缤纷斑斓，姿态优雅迷人。白梅如雪，摇曳生姿；红梅如酒，如痴如醉；粉梅如霞，似笑还羞；黄梅如衣，欲露还收；只有绿梅，晶莹如碧，春意盈盈。有的一枝独秀，有的繁花满身，有的并蒂齐开，还有的一棵树两种花色，可谓叹为观止。

梅林里人来人往，有的如我一样，专注着拍摄着花的特写，各种“长枪短炮”应有尽有；有的在树下铺一张草席或者毛毯，坐着，手里一杯茶，是等着花香漏下来，还是花瓣飘下来？有的情侣背靠背，享受着阳光缠绵着花香；有的小孩如我的女儿一样，在树林间绕来跑去，想必也是兴奋的吧。

说到梅花的花香，以前没注意，还以为就是那一种清香的味道，其实不然。“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是白梅，“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是墨梅，它们和黄梅的味道差不多，都是以清雅为主的；而红梅有点干红的浓醇，绿梅有点杏花的绵润，粉梅带些桃花的粉嫩，这些是不仔细品味不可能知道的。

站在山腰，向下望去，满坡的梅花，层层迭迭，漫延到山下，不是花海是什么呢？我想不出再合适的词语了。

“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这是从梅林出来走到花溪边想到的唐朝刘昚虚《阙题》里的句子。花溪里碧水淙淙，正如晋乐府古辞《盂珠》里所说的，“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溪边有几树嫣红的茶花，倒映入水，又是另一种情致。

过花溪，来到一泓清池。对面的小山，花事纷繁；池上的小亭，水里的风车，曲折的回廊，池水碧绿清澈，特别是嫩嫩的杨柳，构成了一幅精彩的水软山温画面，正是“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的意境。

出门，问女儿，还去太湖边放风筝么？女儿嘻嘻一笑，表示已经满意，不必再去。

春风贺喜无言语，阳春白日风在香。

2008年3月5日上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