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爱而沉沦

到车站接新生的学校中巴在繁华的都市穿梭，喷着浓浓的尾气。消失于高楼间隙处被涂上一层灰黄的天空。霓虹灯渐稀，行人匿迹，中巴开始颠簸，一段漫长的，如隧道般的黑暗之后，迎来灰弱的灯光，吵闹声扑耳而来，涂着红红唇膏的文静的女生与嘴角笨拙地叼根烟的，流着长发的男生渐渐入眼。中巴在黑暗的尽头处停下来，我们被告之到校了。

激动地心在冷却，这就是我梦中的大学吗？梦中的大学全不是这样子的。梦中的大学应该是——其实，我也说不出梦中的大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它绝对不会是我眼前的样子。说它是大学，到不如说它是一所高级中学还差不多。因为它跟一所高中没两样，甚至校园比一流的高中还要小。我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整个校园给逛完了，就连厕所和堆垃圾的角落也没放过。那厕所比我念的县中的厕所还要差火，大而金蓝的苍蝇见“纳税者”一来，便以它们具有民族特色的舞姿和热烈奔放的歌声欢迎来者。但来者往往接受不了这种过份热情地场面，结果都将刚伸进的腿缩了回来，骂骂咧咧地走开。只有急需者才必不得已以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怆接受那漫天而来的热情。多年以后，回忆起母校，记忆中除了此一特景外，其余的全都模糊了，记不起来了。

我索然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盯着上铺赤luo裸的木板发呆。我后悔了。后悔不该因了一时之气而发誓。其实，人家说得没错。念中文比念数学的有前途，念中文的将来可以有机会当秘书。而念数学的就难了，以后就只能一辈子当教师。而教师们则为生活所困，过着清淡，贫穷的日子，其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穷，就象老实等于无能。一想到自己将来只能站在三尺讲台上，面对漫空飞扬的粉笔灰，我——

学费都交了，还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能一走了之吗？难道我真的忍心放弃，放弃六年的努力。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用青春作为赌注换来的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难道是我错了。可是，不屈服生命，与命运进行抗争难道也是错的？假如真的错了，那是谁的过错？本来我也不想挤这有独木桥的，可是，为什么后来我还是没有选择地走了这条路？且是毫不犹豫地走下去，难道仅是为了争一口气那么的简单吗？

错了，一切的错都是这个不伦不类的学校。假如我所考取的是一所重点院校，我不会产生这种不成熟的看法的。那么如此，倒又是自己错了。错在自己不认真，没有能耐，没有努力拼搏。

夕阳，彩霞，在晚风中挥动长长手臂的棕榈树，从头顶划过的鸟儿，……我双手托着脸坐在运动场边的台阶上，象石狮般一动不动。此刻，世界在我的眼里，是静止的，是不存在的，包括我在内。虽然我知道世界从来没有停止过，它永无休止地运动，不关心芸芸众生的生死。

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可摆脱一切痛苦和烦恼，死了就可以……总之，死了比活着好。

又一次想到死。于是，我出现在古老的桥上。桥下滔滔的江水翻起的浪花象在向我召唤，那清澈的水，那碧绿的水，那纯洁的水，那充满生命之水淹没了疲惫地我的躯体，净化了我的灵魂。

梦中，你来了，善良的死神，带着夜来香的清香，向我伸出玉手。说要把我带到天国，让我忘记烦恼，忧愁，痛苦。我的灵魂奔向你，与你一道飞升。我看见了，看见了天国。我忘记了烦恼，忧愁，痛苦。我快乐地活着，我幸福地过日子。但是，当我看到天国里的人即使看到人世间的许许多多丑恶在眼皮底下发生，也仍旧开心地笑、吟唱红唇柳腰时，——我愤怒了，我对这种麻木感到愤怒。特别是当我看到小妹无辜地被老板骂，我竟挤不出一滴泪来时，我对天国感到无比地厌恶。天国里的人比人世间的人更加地自私，那是一种极端地自私。我要离开天国。我要回到小妹身边，我要保护我的小妹，让她不受到他人的欺负、侮辱。

“死就能解决一切吗？”冤魂对我发话了。“假如死能够解决一切，我就没有必要寄附到你的身上。希望能借助你的肉体实现报仇的心愿，同时也帮助你走好你的人生路，而不应象我一样的幼稚，愚昧。别想那么多了，一切该发生的都要发生的，一切都早已注定了的。你的热血流非但能够解救祖国，反而拖累了国家。试想，假如一个人都不能救自己，而去言谈救国，那该是一个很滑稽的事，那非但害了自己，同时也耽误了国家。”

救救自己吧！“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句话是害人精，你相信吗？”冤魂淡然地对我说。我不知道的。

我只知道，我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小妹。我要让认识小妹的人知道，小妹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大哥。

阳光照在身上，我微笑地对着迎面而来的陌生人，其实，活着总还是比死去的好，只要心中有爱着的人。虽然，我们会因此要承受太多地痛苦，悲伤，但总比没有感觉的好。

我决定留下来，完成学业。了结小妹的心愿。——开始时候是这样想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