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我爱死了低衣领的服装,天天穿。我妈总是冷眼看着我,说我太性感,丢人现眼。会出事儿。
一件衣服会出事儿?!我不屑一顾。
与刚认识两天的男友去一个不要化一分钱的公园约会,我穿的又是一件紫红的低衣领衣。
明月星稀,我与男友坐在一个圆形的喷水池边谈情说爱。男友一寸一寸挨近我坐过来,坐过来。手朝我肩头伸过来,伸过来。我将他的手拉开、拉开。他的手又摸过来,我不拉了,让他的手抚摸着。
∮正当男友的手指往我胸前丈量的瞬间,两名男子突然气势汹涌地立在我与男友的跟前。一个将我提小鸡一样提起来,另一个将男友的衬衫扣作一团。
“跟我们走一趟!”高个子男子恶狠狠地命令着。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走?”我拼命地从男子的手腕里挣扎着。
“我们是什么人由不得你管!叫你走你就得走?!”高个子男子摔出一副铁铐将我的双手背过去铐住。
我转过头望着男友,男友正被那个胖男子踢着跪下去也铐上了手铐。
旋即两辆警车开过来,我与男友分别被抓上了警车。
我在警车上又叫又闹,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还有没有国法?!
“凭什么?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有脸来问为什么?”高个子朝我呸道。
十分钟左右之后,我披带进冶安管理所,然后被高个子连拖带提提上了二楼,最后被推进了一间光线明亮得如同白天的房间。
高个子怕我逃跑,又踢过来一张靠背木椅将我按坐上去,将我的两只手反过去铐在了椅背上。
我只觉得手生疼生疼,便朝高个了喷着口水骂道;“强盗!土匪!我变成鬼一定把你活活掐死!!”
“b*子!妓女!进了这里看你还嘴硬?!”高个子火星四射“啪”的一声掴了一巴掌。
“你妈是妓女你姐是妓女你是妓女生的!”我咬牙切齿。
进来一个问审的老头,是管事的。他威严地说道,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所有提问?否则将你关进女子收容所去。
老头开始作笔录口供——
你男友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在哪里上班?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他摸你的ru*房还是你要他摸你的ru*房?
他叫王飞云家住西湖路2号在钢管厂上班我们在舞厅里认识是他摸我的ru*房。
在二楼的尽头我的男友被另一个问审员问着同样几个问题。
我估计大约是我与男友的口供一致,因为进来一个人对问审的老头耳语着什么之后,问审员再也没问我与男友之间的任何问题。
男友被带到我房门口不远处,我背过脸从泪光里望着他,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那副白闪闪的铐子还在铐着他。
“看她有没有吸毒?”问审的老头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四五个男子惟命是从地各打着手电筒在我手腕上一个毛孔不漏地照着,摸着。然后他们将手电筒不约而同地射进我的纹胸里。
“地痞!”我忍无可忍地尖声骂道。
男友冲了进来,用头朝高个子撞去。“一个妓女而已,你犯得着吗?!”高个子用警棍抽了男友一棍。
几个男子也冲了进来,风一样将男友刮了出去。
“你是妓女!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招不招,认不认?!”问审员逼视着我。
你打死我我也不是我也不认我也不招。
不招不认等下就送你去收容所?
我正好没坐过牢,你送我去我巴不得呢只要你们敢?!
你以为我们一个妓女都不敢抓是不是?
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当然敢你们是地痞你们不敢还有谁敢?!
你好嚣张你敢骂我我告你只要告你防碍公务你就得拘留!
你不用告你现在就可以送我去收容所!
你这个小娼妇我快六十岁的人了你还敢骂不将你关一关你不知道厉害。
隔壁房间抓了一屋子打麻将的。
我被推进楼梯口那间只有一张木床的空房子里,我被铐在木床上。我想大声咒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拼命呼救,却只有自已才能听见的低吟。
半夜里,高个子男子进来,以嫖客的口气向我讨价还价,他打定注意要嫖我这个不用化钱的妓女。
他胸有成竹地说,你陪我睡一夜,我明天一清早就放你走。
我想着只有先出去我才能上告他们,我想着我与男友的家人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说不定过两天就会登寻人启事,我想着我不出去没人会来这里救我出去,便说,当然可以,但我要你脱得一丝不挂,并且要开着灯做。
他说为什么要开灯?我说开灯才剌激!
高个子男子捉摸着我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妓女,脑子里决不会有什么花招。欣然同意。
我一阵窃笑。
我真的做了一夜分文不收的妓女。
第二天清早我被放了出来,男友也被放了出来。男友有一个同学在法院,听了我与男友的遭遇后,深感愤慨,当夜替我们写了一份起诉书。起诉书里将高个子男人身上的特征也描写得一清二楚。
我们三个人坚信着一定会胜诉。
而起诉书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象秋天的落叶一样,不知被哪个清洁工扫到了哪里,来有踪却是去无影!∮
2006.11.23 22:52作于衡阳天马大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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