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所有儿童一样,儿时需要大量葡萄糖和维生素补充。我和弟妹们那时对水果的渴求,往往只有在梦中才能得到满足。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武陵山区,自产的水果品种不多,主要的果子就是桃子和李子,我们对水果的最初认识就是从这两种开始的。
小学时候,一个乡下同学,每到李子出来时,都隔三叉五地给我摘李子来。他家有好几棵李树,那李子是酸酸的,脆脆的,颜色特别好看,有血红的,有粉红的,有绯红的,也有纯青的,色彩的美在我记忆中似乎味道的美印象更深刻。儿时那段李子情谊,使我和那位同学相好了几十年,直到今天,我们仍然是要好的朋友。
最好的桃是鲜桃,那时没听说过有什么水蜜桃。鲜桃很贵,比鸡蛋还贵,只有父亲舍得买。买回来,我们往往不能一人一个,好多时候都是几兄妹一人半个,弟弟和母亲可以享受一整个,而外婆,只是尝一口就给了我们。
其它的一些山果还有枇杷、橙子、柿子,偶尔也有枣。以色彩撩动童心的最数橘子和柑子。小镇当地由于海拔高,不出产这两种水果,由于它俩是那时水果中最甜的,所以,几十公里外的濯水镇的农民赶集来卖,价钱自然就特别贵。那时,这两种水果一上市,我们就在街面上,远远地瞧它那漂亮的颜色。橘是红的,红得特别鲜艳,柑是嫩黄的,黄得半透明的一般,看着看着,小嘴里的唾液自然就流下来了,于是,跑到妈妈那儿,小心翼翼地说“街上有橘子卖了?”母亲看懂了我的心思,苦笑一下,“找你爸爸去,看他舍得买不?”买了橘子柑子,我们往往舍不得马上吃,而是在手上把玩,弟弟见不得,自己的吃完了,见我们还有,就哭着要,于是我和妹妹就跑一边去,三下屋除二囫囵吞枣样吃掉,完了,还把那壳捂在鼻子上,作深呼吸,闻那特有的橘香味儿,最后还得把皮交给外婆,那是以后做菜的佐料。
山区野果子也不少,只是含糖量不高,但价格便宜。春天有野樱桃,有马奶子,有山茶泡,它们的颜色和味道,尤其是马奶子的酸,都会带给你春的气息。秋天有野生的猕猴桃、刺梨子。特别是刺梨子,小镇那条叫甘溪沟的小溪两旁盛产,也不用花钱,成了我和妹妹们最佳的水果补充。成年后才知道刺梨的维生素c含量是普通水果的几十倍,是猕猴桃的八倍。母亲也特爱吃,常叫我去采。我采刺梨有整套经验,因为那果子小,且浑身是刺,你只能顺着刺摘,时间长了,一双小手的十个指头,都被刺锥得变成褐黑色。好看的刺梨并不甜,要长得屁股歪歪的,肚子一边大一边小的,甚至有一种黑色的刺梨最好吃。采回来后,用一个大脸盆洗了,母亲和我们围着慢慢地吃。那是儿时唯一能满足我们食欲的水果,不仅因为它酸甜得舒服,更因为它是我们自己劳作的,不需要花钱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儿时,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补充人体发育所必须的营养。
那时候,什么雪梨、苹果、香蕉、葡萄和柚子这些今人的大宗水果,我们儿时是闻所未闻。
也见过芒果,那是几千人在公路上等了一天一夜看到一眼的阿尔巴尼亚送给毛主[xi]毛主[xi]又转赠给我们的呈献在吉普车前的一个硕大模拟芒果!
还听说过有一种含糖量极高的东西叫甘蔗,但没吃过,我想,它应该比包谷杆甜得多。
童年的水果之梦,更多的是色彩和关于味觉的想象,其实也美!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3-3 9:37:39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致龄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