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年的体力劳动,妈妈已过早的衰老,身体已一年不如一年了。
“妈妈,您喝杯果汁吧!”我真诚的捧起一杯果汁递给妈妈,几多生疏,几多隔阂。妈妈照样是满脸皱纹的笑脸迎着我:“我的儿,妈妈谢谢你。”我抑制不住满腔激情,哭着对妈妈说:“对不起,妈,我错怪您了。”
记得儿时家里的果树特多:桃、李、杏,以桔子树为首。每到秋天,果园里硕果累累,枝头上闪耀着黄灿灿的鲜果子,摘下来一尝,水特多,也特甜。父母常年经营在果树园里:锄草、浇水、施肥、修枝,无一不亲自操作。他们视果园为生命,因为全家人的经济来源就靠这些大大小小的果子。
由于管理有方,果树年年带来的经济效益甚是可观,我们家也因此成为村里的殷实家庭。我们几兄妹年年有新衣,男孩儿有玩具,女孩子有头花、首饰品,儿时的我是在欢乐中度过的。我的妈妈把我打扮成小公主似的,我在小伙伴羡慕的目光中一天天长大。
读中学时离家在外,妈妈每次来看我总要带上家里摘的水果,她总是笑眯眯的说:“我的儿,好好读书,将来等你考上学后妈妈把最大的果子留给你。”其实她何尝不是给了我最大最甜的。这时妈妈就常常把果子挑到几十里外的市集卖后给我们兄妹缴学费,买学习用品,同时她也不曾忘了捎一些丝巾、棉鞋给我们。
由于政策命令,实行村村通公路,我家的果园正是在规划的线路上。全村许多作物都有可能遭到损毁,当时村里许多人群起而攻之,闹得村干部一日不得安宁,大有鱼死网破之势。我们家当然更不愿意修路,全家沉浸在郁郁闷闷之中,要知道果园是我们的生活来源,断了奶小羊怎么活呢?
晚上,我被一阵吵闹吓醒,“你疯啦?毁了林子,我们怎么过?”这是爸爸焦作不安的声音。“你知道,政策如此,到处不都是在讲要致富,先修路吗?虽然果园遭毁,但造福了全民,我相信别人能过下去,我们同样能过下去。”妈妈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我忍不住叫醒了隔壁睡得正香的二哥:“妈妈好像答应要毁了园子。”睡眼惺松的二哥立马没了睡意:“你说什么,妈妈她不可能的。”我拉了二哥一起躲在门外,妈妈又在说:“如果我们不带头,别人都盯着我们,村干部的工作还怎么搞下去呢?”
“你不要跟我讲这此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孩子们也不会同意。”
二哥率先冲了进去:“对,我不同意,我看我们不动,谁敢把我怎么样?”二哥的犟脾气上来了。
“儿,不管怎样,妈妈始终是疼你们的,以后也同样让你们过得快乐。”妈妈甚至有点哀求的味道。我、二哥、爸爸都站在一个立场上与妈妈争锋相对,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妈妈说到做到,第二天她亲自带上锄头、斧子到果林里,把散发着悠悠香气、花正开得艳的果树砍得七零八落。我们谁也劝阻不了她,我和二哥抱头痛哭,爸爸也只有怨声载道的份儿。
后来,在妈妈的标榜下,村干部的工作顺利做通,一条横空村东西的公路也修了起来。也因此,我和妈妈相当疏远了,我甚至十分恨她,不给她好脸色。我常常借故几个月不回家一次,我再也感受不到家的温暖,妈妈明显的感觉到我们对她的冷淡,可她仍是“我的儿,我的儿”叫个不停。
妈妈也并没有食言,她靠双手创造财富,尽管生活拮据,她仍然不让我们受一点委屈,把我送上高等学校。远离家乡,此时才感妈妈的艰辛,一面笑迎我们的冷漠,一面疲惫不堪的为我们创造安乐窝,一股内疚之情油然而生。这么多年了,妈妈生活在仇视的眼光中她一定很累很累。
现今,我和二哥都参加工作了,对妈妈的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惭愧。每次回家坐车走在那条以果园遭损、妈妈遭恨的代价换来的公路上,我总想化解与妈妈之间的那堵墙。
这次我买了一台榨汁机,把果子榨成汁捧给妈妈:“妈妈,虽然我们的果园不见了,但这杯浓浓的果汁是代表孩子许多年来对您的感谢与道歉。”妈妈笑了,依稀可见的白发对她的年龄是种真实的写照,但她多年的心头石终于掉了,人轻松了,笑也甜美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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