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唯一的公园经过重新翻修,周末正式开放,惹来了许多闲情的人。春是新鲜的,阳光是温暖的,河水刚醒过来……
这样的光阴,最欢喜的要数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公园亭子不多,每处都聚满了人。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他们吹拉弹唱的声音。走近一看,发现拉二胡和京胡的老人最多。我想他们是不是在为什么演出在排练什么节目。
选了其中一个亭子停留。那个个子稍高,皮肤保养极好的女子看不出实际年龄,但身边跟着个小女孩,直叫“奶奶、奶奶”。她的嗓音仿佛要穿过云宵,回荡在公园的上空。老人拉的是京剧《潘玉良》中的一个对唱的选段,轮到男声,那老人清理好几次喉咙声音都爬不上去,强烈要求二胡手按原调伴奏。“你这样折腾会将人的喉咙撕破的!快,快,快,赶紧恢复原调!”在一旁观望的几个老人有随意附和的,也有不出声表现出同意神情的。女高音却轻易将声音就扬了上去,二胡手毫不理会男歌手的请求,眯着眼睛,时而斜瞟一眼发出请求的老人,时而又给女高音一个赞美的微笑。我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若他们是一伙年轻人,我真要说:“呵,真是重色轻友哈!”二胡手完全可以将调子降下来,按原调拉。果真如此的话,男声可能轻松地驾驭,女高音的特色就不一定能突出表现了。真是老来心也俏啊!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来一个女声独唱,一男一女,拉琴唱歌多惬意呀。但围观的上了年岁的男人那么多,可怎么办的好?看着那群可爱的老人,再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发现春天的天空真是格外的悠远、干净,风拂在脸上痒痒的,真是舒服啊。
拆了围墙的公园虽然地积有限,但因为设计者的独具匠心,倒也显得小巧别致,真是欢喜极了。小的们是闲不住的,不停的奔跑,不停的爬高又爬低,没有了学习的束缚,玩耍就是尽兴。拍拖的青年男女这个时候好象不多,因为公园才开放,花呀草呀,树呀,都是新植的,还没睡醒的样子,稀疏的效果还不能发挥出来,当然就少了浪漫的氛围。我想到了仲夏,绿荫浓郁之后,那些享受爱情的人会想起这样的去处。
最喜欢的当然还是那些用来歇息、聚会的亭子。重新换了一个亭子停留。这个亭子的女人也少,白了发戴了眼睛的老者有好几个。其中一个老头聚精会神的样子吸引了我的眼球。定睛,原来他自个在练习韩红的《天路》,一会试谱,一会儿唱词。我凑近,问老人“先生会拉这首歌?若会的话,您拉,我给您伴唱吧!”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说:“我今天的录音机没拿上,若是带上了,我将你的歌声录下来,我可喜欢这首歌了。”那老头显然是相信我真是会唱那歌了。“我还不会拉这歌呢,喽,那位老先生会拉,他拉你唱吧。”他说的那老人戴着一副很厚的眼镜,显然不是老花眼,近视得特别厉害。他看谱子几乎是闻着看的,鼻子都嗅到纸张了。眼镜老人拉完了过门,我说,我好象找不到感觉,要不您再重新来一次。重复的时候老人暗示了我一下,于是我跟上了节拍。我也不知道他拉的是什么调,反正我很轻松地跟着唱下去了。显然周围的老人们对我的参与有点兴趣,都过来围观。一遍唱完,老人又开始新一轮的重复,这一次的过门找到了感觉,不用老人的提示就和了去。刚唱完第一段,儿子硬拉着我要离开,他说我和一帮男人唱什么歌。这孩子,只知道是男人,就没看看他们是他爷爷的年龄。离开的时候心里有些遗憾,那试唱的老人还问我是不是每天都会去公园,若是去的话,下次还在那个亭子找他,他要带了录音机录我唱的《天路》。我说好啊,但没说什么时间。我想,若是去的话,应该能找到那帮天真的老人。
以前的公园树木很多,杂草丛生,缺乏管理,休闲的空间很少,现在有了这么好的空间,那些老人的脸上也荡漾着孩子一样的红波。
津市后湖也常有一群吹拉弹唱扭秧歌的老人,他们表现出来的姿态比年轻人还要带劲。我也曾参与过他们的秧歌队伍,不过是排在最不显眼的位置,因为我缺乏训练,也没有他们统一的服装。
近黄昏的时候,公园将会更热闹,跳扇子舞的、排练腰鼓的、武剑的等等,以老人为主,其间也杂交着年轻的女子,还有跳兔子舞的老人群体呢,音乐居然是最流行的周杰伦的《双节棍》,那些跳舞的老人们,摇摆着丰满过剩的身体,真逗,却又是那样投入,俨然这个世界只属于他们,而他们之外的人群,此刻又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在他们逐渐消闲的光阴里,以自己欢喜的方式享受着夕阳的美好、纪念着远去的青春,真是一种幸福。他们也一定怀念过青葱岁月,也曾羡慕过他们延续的年轻的新一代,但他们或许不知道我在心里对他们有着真切的羡慕和真诚的祝福。
公园设有读书亭、泼墨亭、对棋亭……下周再来的时候,公园又将多了些描绘春色、赞美夕阳晚景的老人,那时候,公园的花草该彻底苏醒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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