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省城看儿子，没想到省城还就也是和我们这个山沟小县有区别，走的是时候天还是那么冷，冬天的衣服我是一件也没有舍得脱掉。可是等到了省城，没想到已经是春意盎然了。尽管我把自己重新装备了一番，但是看起来还是很难尽人心意。

周日早晨，儿子说去不远的超市买点学习用品，让我陪他一起去。本来我平日子是最不喜欢逛商店的了，可是听说这个超市是刚开张的，而且规模特别的大，里边几乎囊括了我们生活的所有用品。于是我就答应和儿子一起去。

可能是周末，超市里的人还就是不少，我们开始在学习用具的地方转悠，儿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文具。不过我想，既然来了，那就顺便在里边转转，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的发现。从一楼转到三楼，商品倒是很新颖，但是就是没有我和儿子想要的。转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在卖熟食的地方我和儿子一人买了一只鸡腿。当时儿子多少就有些不乐意，说超市的门口就有肯德基，在这里买鸡腿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再说了，这里的鸡腿怎么能和人家肯德基相比呢。

儿子有儿子的理由，就和我那只有九岁的淘气外甥一样，整天除了闹着要吃肯德基，似乎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兴趣。我不赞成儿子的观点，觉得既然是中国人，那些洋玩意有什么好的呢。看来当今的中国，已经被西方的文化冲击的有些快要管不住自我了。尽管儿子嘴里在嘟囔，但是我还是买了。出来结账还算顺利，大概是新开的超市，所以给人的感觉总还是不错。交完了费，正要走出设置着红外线检测仪的那道门时，突然红灯亮了，而且那种特有的报警声也开始长鸣起来。

我看了一眼儿子，儿子好像也很茫然。就在我还没有做过多的思考，这时就从边上走过一位保安，因为如今也只有保安才穿那样让人说不上来到底是属于什么系列的服装。他用手把我一拦：“师傅请留步。”其实我也没有想着要走，既然人家装上了这么一个监视别人的玩意儿，到咱跟前叫起来了，说什么也需要把事情弄明白。

“这是怎么回事？”我自言自语，不过这时为在边上的人已经不少了。看他们的眼神和表情，我怎么突然想起来鲁迅写的《药》中的革命者被屠杀后围观的人的那些画面来。这时候不知道周围有谁在说了，“看起来好像还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也做这样的事情。”

“你放屁！”我儿子这时不干了，觉得有人这样诋毁在他心目中简直就是偶像的爸爸，心灵里怎么能够接受得了呢：“你要诬陷我爸爸，小心我揍你。”

我赶紧拉住已经跃跃欲试的儿子，告诉他事情总是会解决的，让他不要冲动。我拉住了儿子，可是刚才发表厥词的那位中年人好像又发现了什么秘密：“如今社会怎么成了这样，小偷比好人还厉害。不说别的，就看他教育的儿子，也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世界观了。”

好家伙，就是因为这警报声，竟然给我整出了世界观来。看来说这话的先生多少还是有些文化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把世界观用在这么恰当的地方呢。我朝他笑了笑，不过这样的笑脸已经不很善意，因为这时我多少感觉到了自己的人格在受到羞辱。开始我也想说两句的，可是转念一想，我要是说了，这个世界观的问题不就成了那位先生的人生成果了。想到这里，我只好又把目光送给保安：“你看这……”

“你把拿的东西拿出来，我们就不搜查了，再说这样你也可以争取到一个好态度，对我们处理你也有好处。”我没有想到站在我面前的小保安就这样给我定性了。他这麽一说不要紧，周围的人说话的就更多了。不过这个时候我是什么也听不到了，就是觉得当今的社会怎么会成了这样。

“我们来这里就是顾客，你们应该尊重顾客。”我说：“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就可以说我拿了你们超市的东西呢。我觉得你们太不负责任了，对顾客连必要的信任都没有，还怎么样做好生意呢。”

“呵呵！来这里偷东西的人开始都是这么说的。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拿出来了。那好，我们来动手。”保安说着就开始动起手来，这时我才发现在我身边的已经有好几个保安了。其实当时我觉得怪好笑的，本来就是闲转，没想到竟然和小偷联系在了一起。既然要搜那就搜吧，这个时候如果再说别的，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过我儿子不干，看来儿子还就是长大成人了，今年就要参加高考，独立的人格里多少有了一些应对社会的元素。说心里话，我对儿子的举动从心底里还是感到很高兴的。

“你们不能随便就这样搜身。”儿子说：“如果搜不到怎么办？”

看来那几个可怜的保安还没有我儿子这样的文化修养，他们根本就不去思考真的什么也搜不到怎么办。结果他们把我所有的口袋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他们商场里的东西。这时候我发现保安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不过边上的人说，应该把衣服脱了，一定就藏在身上。不过这时保安开始有些立场不坚定了。

我笑了笑问：“你们搜到什么呢？这样吧，还是把你们的领导叫来，让他来处理一下吧。这样耗下去，恐怕也不是个办法。”保安觉得事情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其中的一位开始在不停的摆弄他们的红外线防盗器。

最后看模样是个头儿来了，到底是头儿，他笑容可掬的说：“师傅，我们还是去办公室说吧，在这儿影响不好。”

“对谁影响不好呢？”看来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既然是领导来了，我自然就不能总是保持沉默了，不然边上围观的好事者说不定又会说出点别的什么来：“你们这样对待顾客恐怕不能只是说说就完结了。我来这里是消费的，而不是来做小偷的，更不是让你们的人来诋毁人格的。”

“对不起，他们都是刚来的，没有经验，再说了，现在问题还没有调查清楚，所以我也不好给你下什么样的结论。”这位看起来像个领导的人可是讲起话来和他们的保安似乎没有多大的差别。用我当时的感觉，好像我现在还是小偷嫌疑人。

“不能离开这地方，要是离开了，你们说不定会没有证据的。”我是有意把话反过来说，这时边上开始也有看不习惯的人了。

“我看这位师傅不像是个小偷，人家穿的裤子是正宗法国昆仑，上衣可是梦特娇，还有那皮鞋也是美国公牛的。还有他儿子从上到下全是杰克琼斯。说实在的，这个超市里根本就没有资格经销这些商品。”看来这位看热闹的人一定是个服装商，就凭这样的眼神，至少也是一个对品牌崇拜的发烧友。

“话也不能这样说。”没想到自称是领导的小伙子也说话了：“如今这社会，假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什么名牌，说不定就是批发市场买来的便宜货。再说了，现在的社会，不正经的人说不定比正经的人更有钱。”看来他多少还给我留了点面子，没有把小偷两个字再提出来。

“你是个什么领导呀，怎么一点档次都没有。”我儿子这时也不沉默了：“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和我老爸说话，去叫你们的主管来，今天这个事情要没有个结果，我要让你们走上法庭。现在不是说好话的问题了。”

这时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影响超市顾客进出了。就在我们相持不下的时候，来了一位看去多少还有些姿色的中年女人，看她的神情，再看保安和刚才的那位自称是领导的小伙子的表情，我就感觉到了，这回来的一定算是一条鱼了。

“师傅，这是……”

“过不了你们的鬼门关，现在已经被你们定性为小偷了。”这时我也开始有了愤怒的冲动，所以说起话来也是火药味十足。

“师傅怎会开玩笑，就凭几个保安也可以给你定罪呀。我刚才在办公室的监视器上已经看到了，就凭你的装束，我就知道是我们的人错了。对了，你的这条裤子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呢？是不是在世纪金花买的呀？在那里买的裤腰上都有一个专用的标识，如果你没有取掉，在过这样的红外线监控仪就可能出问题。”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多少还平息了一点。毕竟她能看到我的这条裤子是从世纪金花买来的。要知道，世纪金花在我们省城是一座唯一和欧洲国家商品同步的市场。不过人家那里的经营方式可是很人性化，购物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享受。

“是在世纪金花买的，你说裤腰的标识我……”这时我顺手在裤腰摸了一下，还就是有那么一个小条码，儿子给我撕了下来。这时再走过那门槛，什么都安静下来了。

“师傅，去我的办公室吧。”中年妇女几乎都快要把腰弯成了九十度：“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你受了这样的羞辱，我们是要赔偿的。咱们到里边说吧。”

“赔偿不需要，不过你们的这种方式简直就是对顾客人格的一种蹂躏。不是钱的的问题，是一个社会功德和社会信任的问题。一个这么大的市场，连起码的对顾客的尊重都没有，那还有什么理由能把生意做好呢？看看人家肯德基，难道人家卖的只是鸡块和鸡腿吗？告诉你，人家卖的是一种现代社会的人与人相结合的理念。还有沃尔玛，看看人家的经营理念吧，难道说你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赚钱？”

“师傅，是我们错了，我给你道歉。”着装也很考究的中年妇女这时突然跪在我和儿子的面前，她的这一举动可是大出我所料。

“儿子，快把阿姨扶起来。”我赶紧指挥儿子。

“不要这样，知道了就好了。”我说。

“这样吧，我总得表示一点我们的心意。”中年妇女说着让把我们买的那脸个鸡腿给钱退了，然后让保安提溜过来一大包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硬是塞到我的手里。

折腾的时间也不算少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再展览自己什么。于是我就拎着那些东西和儿子走出超市的大门，刚好门口有一个垃圾桶，我让儿子把他们送的东西丢了进去。这时我忽然发现刚才一直坚信我就是小偷的那位旁观的先生赶紧走到垃圾桶跟前，几乎都要把头伸进去了，去捞那些东西。

我看儿子想上前，被我扯住了：“不用去了，丢了也是浪费。”

“我看让他捡了更是浪费。”儿子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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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