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就听到叮叮咚咚雨打窗棂,仅一日之隔春天的的脚步就嫣然而来,透过雾蒙蒙的玻璃窗仍可看到防护栏上晶莹圆润缓缓坠落的水滴,婉若婴儿澄澈的眼睛,不沾染一丝污浊地开放在早春微寒的风里……
轻轻的带上卧室的门,大力地拉开客厅的窗子,防护栏内还残留些冬日佐餐的大葱,表皮早已枯黄,根须处的泥土经了雨水的滋养,又开始向受了近五个月冰冻的茎输送养料,枯黄的表皮下已开始有嫩绿的新生半遮半掩的妩媚着,季节的变化总是在极细微处向我招摇,牵惹得我满心的欢喜,三下两下地爬上窗台(暗自佩服自己还如年少般轻盈),在几十棵粗粗细细的葱堆里选出了两棵根须处泥土较多,茎干直挺的放在一旁,又去杂物间找了个红泥的花盆,颠颠地跑下楼在花坛处挖了些泥土,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一边嗅着泥土的芬芳,一边任码字和拿笔的手在泥土中变得不再洁净,反倒有说不出的惬意,想起小时候在自家的菜畦旁背书,常常被露珠和小虫儿吸引,玩耍到朝霞满天,母亲唤吃饭时才记得该背的书没有背成,什么规矩什么方圆的全拋在了脑后。泥土对于我更是有一种特别的亲切,一锹挖下去总会有惊奇出现,有些是没有婵变的蛹虫、有些是肉粉色的蚯蚓,把它们翻捡出来,再看着它们用特有的方式再次将身体埋回泥土中,那种过程像是突然偶遇了对位的朋友,又瞬即分离,不知会在未来什么地点、什么时间转寰了一副成熟稳重的面孔微笑地突然拉起我,去一家街边的小馆叙一些陈年旧事,而这个过程却是独属于我的,不是书中写过的,不是母亲叮咛的,不是伙伴赠予的,是完全属于我的记忆和拥有……
两棵葱已稳稳地栽在了花盆里,空余的地方还栽下了五瓣大蒜,这样的雨水和春日,用不了几日,就会有新芽破土而出,鼠年的早春它们就会伴着我的希望成长,我的开怀仿佛也感染到了这份春日的寄愿,阳光下仿佛已有发自它们体内骨节疯长的声响敲击着渐渐苏醒的大地和不再蒙尘的心灵,多么美好的开始,多么美妙的春日……
女儿不知何时已转到我的身后,咯咯地笑着手里晃着一封信,“妈妈,快来看,这是你去年冬天写给我的,最后一段太好玩了,你还记得不?”去年冬天?最后一段?我真的记不得了,女儿成长的岁月究竟写给她多少文字,早已模糊了,只是在当时的情境唯有书信最能让我与女儿很好的沟通,细节到哪一封,哪一段只凭回忆是不行的了,女儿像是料定了我的反应,径直把信展开,指着她认为极有趣的结尾部分绘声绘色地念了出来“今年的冬天受厄尔尼诺气候影响,是暖冬呃,我还长了一斤肉,小北风想把我吹走--那要看看谁狠!哼!就凭我是七大马力八大神力的无敌妈妈,还怕它小北风不成!!谢谢宝贝的惦念,你长大了,妈妈很温暖,很欣慰!!”读到最后,才想起这段文字的起因是女儿给我写了个小纸条,心疼我在北风呼啸中奔忙,梦见单薄的我被风刮跑了,她有些担心--事隔一年多,再看到这段文字不仅感动女儿的细心和关怀,更让我对人事的交错有了更深的体验——
珍惜爱我的人,珍重我爱的人,让因缘际会的种种巧合都在宽广的胸襟中升华为春日里无法按捺的成长与快乐……
待得回首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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