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走在南方的清晨。母亲,这是南国的冬天,昨夜里刚下了一场雨,寒气逼人,街边的梧桐它冷冷地注视我,在风中它的枝桠依旧朝阳。在这个异乡的城市,无论是心灵还是形骸,我都是个匆匆的过客。
一条河流在我的身边流过,它的源头在我走来的方向,我要一路沿着它的流向行走。这个冬天的清晨,河流两岸的野草都枯萎了,绿意是它昨夜梦里的微笑。没有花儿,没有小鸟的歌唱。我想念春天了,以及与它有关的一切。母亲,我不知道这条河流流经那里,我只想沿着它的方向行走,就像我的青春,我无法控制它的流逝。
母亲,我昨夜憩息在我的梦里,从古老的南国《诗经》采撷意象,我看见一种叫做黍稷的植物在疯长,装饰了我的梦。醒来时,我只听见风起的声音。我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想看清它的来源。它没有形体,推开窗子在寂寂中我听见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河流欢快的歌唱,吹在脸上泠然的感觉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的声响。万物因风相合的声音截然不同。
母亲,为什么因这阵风起,我有种迷失的感觉。佛学说,本体功能依他而起,风如是,我的存在又依何而起,人生的意义又如何在有限的生命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在这南国的冬天,母亲,我还在寒意中赶路,河流在我身边无言的流淌。时间并不因我的行走而放慢流逝的速度,我不知道这条河流带我去向哪里?
现在我想描述下这个南方的清晨,我采撷到的几组意象。一个婴儿睁开眼睛发出清晨里的第一声啼哭,年轻的母亲哼着童谣的声音;“咿哑”的一声门响,扑鼻而至豆汁的香味,有老人在开水龙头的背影:一片发黄的树叶落在南方冬天的清晨,我刚刚走过的台阶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母亲,我刚刚从这一切中走过,我不知道在我驻足或者行走的转念间,他们、她们、或者它们是否会以另一种方式重复一天的轨迹。母亲,我感到温馨,虽然我行走在异乡的南方清晨,我甚至看见风中掠起的一只小鸟,从我的头顶飞过。
昨夜的一场雨沾湿了这南国清晨的街道,母亲,我的行囊空空,我的身上只有一壶水,水是河水,泛着河流母体的温暖。河流从城市的两岸穿过,这是清晨最寒冷的时刻,没有牧歌短笛,水之湄汲水的少女也已走进发黄的唐诗宋词,只有我在行走,河流在行走,时间在行走,生命在行走。
可是我分明感到温暖,这南国的清晨,从与一条河流的邂逅,我想起了城市与乡村,河流与高山,彼岸与现实,这些截然不同意象的组合,因它们的存在我行走着。母亲,我已经走了很久,河流、高山、原野、森林、岁月,它们从我的脑海重叠、扩展、消逝,我知道我行走在自己的路上,无所谓来,也无所谓去。
清晨的雾气,已渐渐消散,母亲,我快要走出这南国城市边缘,太阳已从地平线的另一端挥洒出它亘古不变的暖意。在城市深处我邂逅的那些人或事已开始他们一天的生活轨迹。母亲,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记住,一个南国雨后的清晨,一个陌生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想起他驻足或行走的瞬间。
而我仍在行走着,一条河流将把我带向不知名的远方,母亲,我知道远方永远在我的路上,我的身边还有一壶水,在南方清晨汲取的一壶河水,泛着河流母亲的温暖。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3-21 9:35:06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我爱刘洋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