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这个名字,可能不如夜来香普及。然而,不管叫月下香,夜丁香还是夜来香,都显得俗不可耐,都散发着浓浓的风尘味,都不足以恰如其分地命名这花。
我之所以沿用“玉”的俗称,在于它至少表明了其不凡的质地。
为玉悲。悲世间的我们不配其“解语花”。
但,以玉的高贵和灵性,断不会愚蠢地着相,也绝不因为我们低俗地品味了它而自我埋没。这,正是需要我们更深入探究之处。
若以四季划分,造物主拣选了梅凌寒独秀;若以昼夜划分,玉就是造物主在夜界特别是夏夜为我们鸣奏的一首婉约的小夜曲。
曾几何时,每晚下楼应许玉不见不散的邀约,成为我白昼热切的期望。在适宜的温度下,阵阵辨不清来路的清香,无心而至。象聊斋里的幽灵,来无踪去无影。待我白天在园子里以两百米为半径遍寻无着时,不禁怀疑那只是遥远的幻觉,花气袭人的幻觉。它更象一个寓言,一个启示。
造物主要通过玉,给我怎样的启示呢?
玉,不似牡丹以花的雍容夺目;也不象玫瑰以艳丽之色抢眼。它所守护的夜界无以见色也无以见形。
对玉的解读,难免囿于人的眼界与感受,也只可能是一孔之见。张九龄的“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可以算作对草木最崇高的赞美了。但我认为,这还远远不够。
玉以它的芳香扑鼻博得人的垂青,有失偏颇,也暴露出人审美的局限。玉应和臭椿一样,以其香或以其臭,博得等量的赏识。没有臭椿的臭,则无以显示玉的香;没有绿叶的陪衬,便没有花的娇美;没有屎壳郎的丑陋就无以对比花大姐的可爱。当然,玉及臭椿未必在意人是怎样的态度,这只关乎人的审美情趣和境界。世间万象以其本性的千姿百态以及相互对应所呈现的丰富和壮观,理应赢得我们平等的尊重、珍爱和敬畏。
在白昼休眠的玉,藏迂守拙,引而不发,当夜之门徐徐打开,它放声高歌,纵情抒怀,对造物主极尽赞美。因此,玉的芳菲,不独为人预备,也不独出自本心,更有对受造的感恩回报之意。
我这么解读,还是脱不开人的视角。说到底,人对外部事物的认识,不过是内心世界的外化。所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可以具体到对一株玉的感佩。领悟它有多么深邃,人的内心世界就有多么精彩,多么辽阔。
本文已被编辑[悲秋道人]于2008-2-28 22:49:3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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