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三傍晚，在一阵饥饿的撩拨下，同孩子抢吃两块肌肉，先是闹着玩，为着有气氛。谁知道这一抢可是了不得，先是胃如同用针在扎，接着是气往上腹冲，然后往下腹两肋灌，接下来是比郑屠挨的那第一拳还难受：咸的，辣的，酸的一起崩将出来。尤其那辣味儿，像在调料里同时加了七辛椒粉，胡椒粉，花椒粉，然后下到你的伤口上，让你那种麻辣味麻辣得你喘不过气来。还像你在偿花椒的麻是否够本，偶拿上一个放到嘴里，然后咀嚼，然后不自觉的吞咽，然后是伸长脖子，再后来是直到要憋气的程度。我那时的感觉是再也不要有第二次，那我只好自己了断。

我在早时已经吃了两颗马酊啉片，不管用，大有漫延之势，我头脑里的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彻底完了！恐惧恐惧再恐惧，因为听说癌症就是疼死了的，于是恐惧于是出不了气，我凭着最后的一口气穿上鞋子系上带子往医院里赶，走出屋子，家人看到我勾着背，捂着腹，不再有往昔那种两脚快起来如风，慢起来如猫，高昂着头颅，挺直着腰背的雄姿，都吓了一跳。

他们赶紧去到楼下跑到马路纠来了人力三轮，虽然离医院不到半里还是用这人力三轮吧，我闭着眼睛，咬住牙齿，像共[chan*]党遭受严刑拷打般忍住不出声，我暗庆自己的坚强，虽然浑身打颤，可还是表现出了一副临死不屈模样。

到得医院，值夜班的医生们好像也被我的模样吓了一跳，显得七手八脚，医生护士一起上来，不知是因为疼痛的缘故太难看显得太狰狞，还是与平时相比判若两人，他们都好像不认识我似的紧紧围着我。我仍然紧闭着眼睛，任由他们在观察床上翻来覆去的摆弄，一会儿要我勾脚，一会儿要我伸脚，还问我什么地方最疼，我任由医生的挤与按，就是不说话，因为不想吐一个字，医生没法，只是要我用点头与摇头来确定痛与不痛。

医生也只是猜想得了急性胃炎，赶忙着打点滴，我呢也就顺其自然罗，自己这样了，落在医生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要知道，我可不喜欢同医生打交道，因为我已经近十年没有打过点滴了，我最怕的是作皮试，幸好那晚没有。

当点滴还不到二十分钟，我的全身慢慢舒展开，像充满的气球开始往外放气一般，胸口开始放松，胃开始缓解，腹部开始往下瘪缩，整个的身体没有了去时的放纵，我也变得想说话了，也变得想思维了。

我很感激这小医院的医生。虽然还是甲等二级医院，但是这里的医生们在对待急诊病人时的态度就是不一样，他们对病人的同情，他们的那种手忙脚不乱。

他们虽是医生，但作为人性的载体，因为无论什么人都是人性的载体，大医生也好，小医生也好，医人的也好还是医兽医禽的也好，他们都是人，既然是人就该有人性的一面，所以我说他们是具有人性的医生。当然，也许他们的地位不一样，也许他们没有那么在人面前的那种耀武扬威的场所。

这能说明什么呢，环境造就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联想到大医院，还是在本月初吧，我朋友也是因为疾病的缘故，在她的再三要求下一定要到我们四川最大的名声最好的人气最旺的医院去看看病。当时我劝她算了，因为她的病是明白病，所以我不太赞同，她呢，硬要去，病人嘛，得将就，我也不再说什么，答应吧。

我们用车送她去时因为沿途颠簸的缘故，很难受，到得医院看到的是人山人海，每层楼的大厅坐满了病人及病人家属，向正在临近过年的腊月场上行走，当然不知道朋友们那里是否在；腊月的最五天是最拥挤的时候。

听说要在三天前预约专家，当然这得一般不要命的病，那些要命的挂号处可是很清静。等我们挂号后要等到下午一点过后才能挨着轮子，我是急得喊天，赶忙给我的同学打电话，无奈关机，没法，我们就这么等啊等的，也许人太多，空气太稀薄，该轮到我们了，我站起来也差点栽倒在大厅。

我们好不容易挤到专家们前还得等在门外，又等了十多分钟，然后进去看到了这些久仰大名的专家面孔，倒还算慈善，先是让其述病历，专家再听再看，再然后说，你要三天以后再来让我看，因为你要去打彩超，又因为彩超要预约，一般都要三天以后才能排到今天的。我问：“可以先住着院，边服药边打点滴吧这样病人不难受吧？还说我们到一趟省城也不容易·”。

我朋友说：“我刚做过彩超的，而且不止一次，还带着结论呢”。专家说：“你那不算，必须要我这儿才算。”我问我朋友的病这么重可以先作不？我还说能否破个例？专家将我的问号全变成了叹号，看到我同病人都很是失望，说没有办法，我们的病人太多了，你们还是只有耐心等了。

然后又说：“你们可以走了。”

临走我虽然窝着一肚子火，可还得装出笑脸说：“谢谢你啊，医生！”专家抿嘴一笑，笔一挥，意思你们还不快走。

等到出得大门来，我朋友发誓再也不会到大医院看病了，她拿药吃，我才想这大医院这么糟糕，病人那么痛苦，这专家连个厨房都没有？

作为治病救人的医生，连病人的痛苦都不能减轻，那还治什么病救什么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激这些对我进行抢救的医生们，他们虽然技术不及那些权威们，但他们的冷酷也远远不及那所谓的专家，所以还是我们这儿的俗语云：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当你有疾病的时刻，当你快要牺牲的时刻，千万别慕名到大医院，要不然你的命不会保的，因为我就亲眼看到个心血管堵塞的农民倒在大医院的门口。

不过中国的病人却是太多了。也不怪医生！

不过假如我还年轻，我一定同鲁迅相反，弃文从医！

草于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十二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