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眼睛很美,只是觉得有些传统、太中国。方是我的朋友,我这样说;方的眼睛勾魂儿,不是方的朋友的人说。
其实,方的眼睛很单纯,就如她的心。她很少能从他人的外表窥见内心,比如她的恋爱,方就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却和眼睛闹了别扭。
年轻时的方很招男人爱,人们都说方一定会有个美满的婚姻。虽然人们尤其是同龄的女同事们并不都希望方在拥有美丽后再拥有幸福。方似乎很照顾他人的情绪,于是,不幸着,给了人们一个平衡内心的理由。
从此,方的眼里少了单纯,多了忧郁,只是,那双美眼深层的忧郁没有几人人懂。我当然懂,因为方在我的面前会放下伪装。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爱的失败者,与美丽无关,与智慧无关,方就是其中之一。年轻时的方自然是被多人追求者,但她却选择了追求。于是,方用自己的追求证实了“容易到手的往往不被珍惜”这句话的真实性、可靠性。
我时常抱怨方,不如从几个追求者中选一个。方总是浅笑,追求与被追求有何不同?爱与婚姻本就不同。
有的失败,让方抬不起头。方总觉得,爱是女人的全部,爱塌了,什么都轰然倒地,尽管方在爱之外很优秀。
方于是对爱另眼看待,把爱还原给文学作品中,演绎在自己的涂鸦中,用无爱的心情打发着无爱的日子。其实,方仍不乏爱,那些被方拒绝的追求者,他们的眼睛中仍有火,只是方躲避被烘热。
我当然希望方的心被人暖着,便调动着所有的亲朋好友,希望能给方找个暖心的人,可当我极力不让自己站在媒婆儿的角度,看似无心地提醒方,哪个单位有个怎样的人适合她时,方总是笑。
看看,多吃你家几顿饭,就想为我找个厨房啊?
厨房有什么不好?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我现在就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方总也不给我当媒婆儿的机会,有时气急了,我就吓唬她,
再这样下去,你都快成豆腐渣儿了,到时候,你就是想找根葱,来炒你这盘豆腐渣儿,也是根越冬的葱,又没水分又辣。
那我就不炒了,扔了喂猪。
其实,方的心思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方在决定追求自认为的爱时,着实用力放下了一份爱,那份爱来自她的同事。四年的办公邻居,四年的心灵默契,方适应了他的所有细微。他的一举一动,方都能解读;方的蹙眉凝眸,他也能领悟。
如果没有后来凭空杀出个程咬金,把方的魂一下子就勾走,方说,她感觉他们之间的那层窗纸就要被戳破。只是爱有时很邪门儿,几年的朝夕相处,竟然抵不过一见钟情。方没有觉得对不起他,因为他从来就没向她表白过。只是方明明感到了那看似平常的关心中藏着的深层意义。
接下来的故事很俗套。方结婚时,他用当时一个月的工资为方买了一个很精致的花瓶,还有一大束美丽得耀眼的与真花看似无异的绢花。花瓶和绢花着实让方的新房一亮,点缀着方的幸福,只是方没有说出送"花?"者的名。
结婚后的方很少和他说话,不是方不想说,是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因为他总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和同事闲聊,忙着恋爱,唯独忘了笑。方偶尔也觉得不自然,想用笑来感染他的笑,可他总是视而不见,用忙忙碌碌、来去匆匆不给方不给自己一个笑的理由,后来,方便用“你也没说过爱我呀”让自己的心不再异样。
当方终于为不值得歌颂的一见钟情付出伤痛时,他只是用心地听方诉说,听后说了句“我知道其中怎么回事了,也就放心了”,转身就走。好长时间,方都在想这句话的含义,可直到今天也没弄懂,索性不再去想。
方说,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我想问她电话里说了什么,但我知道方的臭脾气,越问越不说,不问反而说,于是,静等方接着说。
他说,他还爱我。呵呵。
你是不是说,早干吗去了?
没有。
感觉是不是自己还没有被爱遗忘,特爽?
方玩着我家的小狗,把我给她的香肠揉在手心里喂着小狗,满眼的温情,一声声唤着狗的名,让我这个狗主人也温馨得想哭。我知道,每每这个时候,方的心很苦。
我想让方说话,可她似乎在逗狗中忘记了还有一个我。我用眼睛抚摸着方柔和的面庞,那里写满了善良。如果我是男人,我会让方幸福。可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不可测,善良和善良会擦肩,爱与爱会相背。
方终于饶了小狗,小狗挣脱了方的近乎残酷的温柔,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它的窝,用不解的眼神望着方。
我于是想用调侃释放方内心的堆积,真是不知好歹,要是现在有人说爱我,我立马跟他私奔。
方没抬头,依然用眼睛注视着小狗,似乎是对狗说,没劲!
我知道方没有说我,可我宁愿她在说我。
什么叫有劲?有人爱总比没有爱强。
你懂什么!
你又懂了什么?
爱,不说,是用心托着;说了,是用嘴放下。
你这种人真是的!不说爱你时,你不爱;说了爱你时,你也不爱。究竟什么样的爱才是爱,才值得你爱?
梁山伯、罗密欧那样的,呵呵。
文学作品中的爱与现实中的爱不是一回事,这样会毁了你。
已经毁了,还怕第二次?如果文学与现实只能择其一,那我宁要文学。
方总是说走就走,尤其是在无法自圆其说时,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回到自己的天地,还原成一个真实的自己,去独品自己的落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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