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一个相对落寞的季节。这个季节,正如人生,风华雪月之后,回归的只是一种恬淡的安然。闲散人的心情总是在风景的变化中,微微起伏,让每一个动人之处归属自己。于是,我拥有了久违的假期,在这个冬天的末尾。
我以为,除过必要的家务之外,所有的时间都归我所有,归我享用。然而,日积月累的胃病也毫不留情的爆发了,以此来显示自己的重要以及平日淡漠后的恶果。我想我不能不善待属于我的每一脏器。在大多时候,我仍是它们的奴隶,这就是本能。而分外地珍爱就在疼痛到来之后开始了,包括给予心理上的慰藉,我相信所有的物质,都是有灵魂的,而这种灵魂深处的安慰,更是有效治疗的不可或缺。日子在这样的状态下渐渐归于所有的好转。
总以为寂寞是很奢侈的享受,总以为要真懂得这种享受以及学会享受这样的过程,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所以假期伊始,我就预设了最好的心情,并把它当成了倒计时,以此来珍惜所有。如果一个人的一生都是这样的度过,我不知还有没有更多的遗憾?这是一个生命的简单寓意,然而谁会如此锱铢必较的生活?所以,人生的遗憾总是太多,而从来没有一剂良药让一切成为真正的过去。
冬天是雪的季节,是雪花尽情灿烂的季节,虽然她们的生就以为着一种被污染的可能、一种死亡,但是它们是活给自己的,是活给自己的心的。因为短暂的绚烂对于它们就是最精彩的一生。没有什么比自然界的万般情怀,能给予人们这么多的启迪。
喜欢独享大自然的一切。几天没有出门,便受不了隐约的太阳的照耀,而大雪过后的旷野的洁白,更是加重了这种耀眼,所以,短时间的旋晕令我不能睁眼,大脑一片空白,极想在这里小睡一会,以适应这种不适应。而那些披着厚厚的雪的棉被的小草小花们,正静静在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天伦,我不只有点羡慕,是相当地羡慕。而我,也可以吗?让思维完全停止下来,过一个人的冬天?于是我闭上眼,开始静享大自然的静谧,虽然并不长久,却也是难得的拥有。
那些并不乏温柔的风,轻轻地经过我的耳旁。我能听到它们的声音,能感受到它们给予我的这种亲近以及抚慰,就像久未谋面的好朋友,只要一个眼神,一声轻轻的问候,就足以表达了所有的一切。这就够了。
初春的雪是有别于冷冬的雪的,它们很容易团结在一起。随着我的手,以及用力的不同,它们很容易粘在一起,成为一个任意想要的形状。假若友人在旁,那我们可以堆个雪人,见证我们在一定时间可以见证的风雪历程,见证一切的美好。然而,我知我并不需要人陪,无非是担心多了不安,少了美好,而我更愿意这样去怀念一个人,让一切超越时空,成为内心深处的美好记忆,让一切不因现实而有更多的遗憾。有些孤独,并不需要人来陪,而自己的心就是自己的伴侣。用这样的心境来怀念一个人的相陪,我想是另类幸福的感觉。
小时侯听大人们说,用雪洗手可以不冻手。所以常常和小伙伴们比赛,看谁可以洗得时间更长,而争取得到最好的结果。那时的我们大多都有可怕的双手冻裂。于是,在依然寒冷而明亮的太阳光下,每双小手,起初是红地发紫的,后来就真的变红了,当然也成了温暖的,我们就在那样的状态下,让冬天多了更多美好的记忆。当然雪,也做出了牺牲,不再洁白,像一个被人欺负的孩子,流了那么多委屈的泪水,我们却也无力回报。我想,在那时的冬季,在北方的冬季,雪是最美的风景,也是最温暖的冬的记忆。
因为雪的覆盖,地面几乎是平整的。平时的小坑不再见面,只有那些未知的草、花或食物的枯枝坚强地冒出雪面,展露出曾经旺盛的生命印记。通过那些外露的枯枝,是无法想像它们本来模样的,当然它们无所谓所有目光的认同。生命在该绽放的时候,就变成为属于它本来的面目,而且无可阻挡。精彩的绚烂,只为自己。
总有不断的新楼出现在四周,曾经绕了很多路要走到的新楼,原来从这里很容易地就看到。世界之大也是很有限的,无非是择路的不同而已。只是越来越少的平地被这样越来越高的楼层替代的时候,我不知道人们得到的同时又失去了什么。财富所代表的显现也许是生活富足的最好表现形式。那些粉红色的、排列整齐的、装满太阳能的楼层展示出了财富带来的温暖,在这样的冬日里感觉更为强烈。我仿佛看到屋内热气氤氲、笑声不断,但我不知,有谁真正的内心幸福和快乐?
在洁白的雪上行走,有点不忍心破坏它的洁白,却因能清淅地看到自己的脚印,反而更想行走。因为是初春,也因为那些早落的雪已进入渐趋融化的状态,所以脚下的声音清淅可辨,感觉非同寻常。而那些脚印,深深浅浅、弯弯曲曲地叙述着,所有过往。
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我看到一位老者静站在一片枯枝面前,那也许是他去年的心血、来年的希望。他的头低着,像对待一位幼小的孩子,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能感觉到某种目不转睛。在冬的下午,在没有苏醒的它们面前,他似乎用了全部的热情,用亲切的目光表达了自己的全部希望。当我要离去的时候,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徘徊在那片树枝周围。我想他的内心,一定是欢欣的,因为他有希望,或者说他看到了希望,对于一个人,还有什么比这更为富足呢?!
一直以为,所谓干花,就是在花盛放之时,停止供养,让它停留在最美的季节,成为人们眼中永远的风景。所以在冬日里见到它们的时候,我以为它们也是因为来不及冬眠,就成为季节的牺牲品了。它们是我们小时候的“猫咪咪”,也就是“狗尾巴草”。儿时的记忆里,它们可以百变,成为我们手中各种各样的玩具,从它的名字里就可见一斑。它们曾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带给我们怎样的快乐,只有我们自知。而此时,它们竟依然成群的、不变形态地站立在冷风里,轻轻摇摆,只是全身一片淡黄,和大地本色融为一体。
静静在守候在它们身边,想给它们也许并不需要的温暖,更因为担心我的触动而枝叶掉落。记得以前去乡下时,有孩子们送我不知名的野花,每次擦拭花瓶上的灰尘之时,它们的枝叶总会纷纷,即使怎样的轻手轻脚,也会损失不少可怜可爱的叶子。所以,在冬日见到它们时,起先我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然而它没有一点要脱落的样子,用力之后,它仍如原样,没有丝豪的损伤,我有点吃惊,为它们的生命,也为自己的无知。我想,我应该带它们回家,如获至宝地带它们回到我的家,成为我并不奢华的家的最好的装饰品之一,正如以前的那些无名小花一样,成为我的珍爱。
我终于是要回去的。也许在那暂短的晕眩之后,我的大脑异常清醒,没了困顿,而暖意竟然四溢全身,像是春天真的到来了。然而,我并没有按来时的路返回,我想在这样洁白的大地上,留下一点什么,体会另一种可能的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在必要的时候,想要与世俗的不同,重获自己的认可,是需要走另一条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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