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夜里如梦幻。
彦彤站在一座钟楼前的狭小过道里,那些扑朔迷离的灯火,几乎致她于死地。
所以,她憎恨那些光线。
她习惯在黑暗里痛定思痛,那些来不及思考的理性概念,在静默地夜里匍匐而又隐灭。
她顺着影子走,走过悬天架桥,然后在沉寂的一家旅馆前停下。对面走过一个男人,没有脚步的声音,犹如岑寂的风尘在绚眼的灯光下一扫而过。
她说,顾城,这是我第一次,想你。
她谂知,想念的日子,时间最折磨人。
他沉默。
她拥上去,说,梦境里,你的身体让我生不如死,我不能抑制,那种疼痛禁闭了我的全部自由。
他淡笑道,我却没有感觉。
她看到他说话时的负重表情,冷峻孤独。
她用双手抱住他的脸,掂起脚踝,将唇慢慢地凑上去,乌黑的头发从脖颈那倾泻下来。
她喜欢亲吻这样性格的男人,嘴唇轻微互触的瞬间,她总感觉时光正在走向衰老。
他们走过狭隘的悠深走廊,开了个房间,寂寞地躺进去。
他撕扯着她的头发,将冰冷的身体强行贴在她上面,他渴望占有,嘴里喊着彤的名字,沙哑而又颤抖。
他喜欢看她疼痛难忍的表情和她对性的那种肆虐依赖。
而她感觉到他的肉体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她将汗水浸湿的头发从脸上捋下去,说道,你是一个绝望者,自始至终我都这么以为。
他说,你错了,我只是一个灵魂,没有疼痛,没有人性。
彦彤诧异地望着他。
她顺手拿起包的一根牙签,冲着他的后背,刺下去。
疼吗?她问。
他摇摇头,坚忍地沉默。
她接着又把竹签刺向自己的胳臂,她看到鲜红的血液附着赤luo的疼痛顺着竹签流下来。
她嗤笑自己的荒唐举动。
黎明之前,趁顾城还在熟睡,她悄悄地离开那所旅馆,因为,她憎恨白天的那些光线,还有那些陌生人群的鄙夷目光。
三天后,她收到顾城的短信。
他已离开上海。
她开始惊慌,她不敢相信掠夺过自己身体的男人竟然不动声色地离开。
三个月后,她发觉自己怀孕,随后被老板辞去工作。
她开始痛恨自己。
由于学历经验身体等诸多原因她一直没能找到工作,所以,她决定离开上海。
在广州机场,她看到他从餐饮厅那边走过来,衣服破旧,满脸愁容。
他接过行李,走在前面。
她看到他的颓废背影。
晚上,她面对只有几平米的赁房叹息。
他靠过来,说,把孩子打掉,我无力支撑另外两个人,我只是一个流浪的灵魂,没有栖息地,没有生死权。
彦彤看着自己日渐变大的身体,说不出的难受。
你不是人,顾城,她骂道。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灵魂。
他说完便浑然地躺下了。
那夜,她没有入眠,精神的压力几乎将她压垮,她想不明白上帝为何招来闹剧。
没过多久,她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与精神折磨做了手术。
她想,我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
而顾城又是把自己逼上绝路之人。
她开始报复。
清明节那天晚上,她还是向往常一样,没有丝毫抱怨,因为,她喜欢这个男人,同时也愿意为他冒险。
缠绵过后,她将牙签冲着他胸口,一点一点,刺下去。
他或许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里,他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
彦彤坐起来,难道你真是一个灵魂?
他点头。
灵魂也喜欢做爱?
彦彤见他无语沉思的瞬间将事先准备在手中的刀片放在他胸口,然后快速地划下去。
他还没有反抗就倒了下去。
只有彦彤愣在那里,她说,顾程,无论你是人还是灵魂,都得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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