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回部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妻子的话越发的少,家里的气氛越发的压抑,我们的心情更加的沉闷,彼此都故意找一些活干,麻醉自己。
要走了,早上妻子起来的比往常要早,做了早餐,悄悄的放在桌子上,出去给我买火车票,顺便买一点菜,他自己要亲自做顿团圆饭。自从我回来休假,我们没有在外边吃过一次饭,不是外边的饭不好,而是我们想尽量的把时间花在家里,溶化在二人世界里。
待她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起床了,正在拖地,她坐在沙发上,掏出给我买的开往新疆乌市的火车票,拿在手里,眼睛直直的看,然后丢在茶几上,双手捂面,轻轻的抽泣,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滴在她白色的裤子上,慢慢的,她掩饰不住自己,开始放声大哭。我走过去,抚摸她的头发,抱抱她的头,再扶住她因抽泣而不断抖动的双肩,她用双手抱住了我,没有站起来,把头埋进我的衣服里,开始了又一轮的哭泣,最后,她用嘴咬住了我的右手臂,慢慢的,才止住了哭声,恢复了平静。
大半天,家里没有说话的声音,因为谁也不敢说话,她在给我准备路上吃的方便面,从冰箱里拿出早已给我买好的坊上腊牛肉,切片装袋,尽管衣服都要装包,路上也用不上,但她还是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慢慢的,一件一件烫平,一丝不苟的叠整齐,很有次序的平平整整的壮装进我的包里。每一件衣物,都有她的印迹,都有她的味道。
中午饭不想吃,两个人也没有心情做,她做的晚饭,全是我喜欢的菜,两个人喝了一杯红酒,她说是分享。吃过晚饭,我们准备动身去火车站的时候,她的一个女同学,也是它的闺中密友,小苏前来给我送行,房间里多了几分笑声。然后,我背上包,她和小苏在我身后高兴的有说有笑,好像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聚会。公交车上,妻子坐在我们中间,她把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满手的汗,但她一直在和小苏说话,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偶尔转过来问一下时间,或左右而言它。没有离别的话题,只是,我们的眼睛不敢对视。
进站台、上车都是急急忙忙的,因为我们把时间安排得很紧,当他们帮我把东西方上行李家的时候,妻子抬起了头,已是泪流满面,她很深情的抱抱我,猛地转过身,拉着小苏飞出了车厢。站台上送行的人群中,妻子是那样的瘦小,她尽力的挤到了我的窗前,拉住了我的手,不说一句话……。笛声响了,小苏把我们的手掰开,拉着妻子后退了几步,妻子哭得不能自已,倒在了小苏的肩上,小苏替她向我招手,一边安慰妻子。火车启动了,我看见,妻子慢慢的顺着小苏的肩滑落到了她的胸前,然后象一根面条一样瘫到在地,我吃惊的趴在窗户上,一整天第一次大声喊叫出她的名字,突然,她象是听到了我的呼喊,爬起来,追着火车,一边跑一边挥手……,直到小苏追上拉住她,她才停下,靠在站台上的一棵柱子上,慢慢的背过身去。
火车见惯了这样的离别,它离去的声音是那样的坚决,或许,它是为了下一站,为了另外的人久久期盼的欢聚。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车上周围的旅客看见了刚才妻子送我时撕心裂肺的一幕,纷纷投来善意的目光。
火车很快驶过了咸阳,再过两天两夜,我又回到部队,回到战士们的身旁,每天早上第一个看太阳,接受太阳带来妻子的问候,每月十五都会坚持看月亮,在明镜里团聚,倾诉衷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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