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精彩的夜生活开始了,繁华中掺杂着诱惑和颓废。鳞次栉比的高楼彩灯闪烁,老街、新区亮起了万家灯火。
此时,韩友又耐不住寂寞了,他穿着银灰夹克衫半卧在床上,白净的方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新挂在床头墙上名曰“潇洒一生”的画,画上那只昂首挺胸的彩色公鸡身边簇拥着几只毛色不同神态各异的母鸡。在韩友的眼中,画里的鸡魔术般地幻化成他和几个围在他身边骚首弄姿的靓丽美女。回想着老婆王阿叶的话:“呦,这几只鸡画得真好看,像活的一样。”韩友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王阿叶哪里知道丈夫的心思,韩友是羡慕画中的公鸡“妻妾成群,潇洒一生。”
韩友是个体运输司机,妻子根本控制不了他的时间和金钱,只要对妻子撒个谎就能去办自己的事。韩友的情人小红是酒店服务员,两人酒店相识臭味相投常偷偷幽会。半年后,王阿叶才发现丈夫有了外遇,阿叶又哭又闹。韩友赌咒发誓连哄带骗地安抚了妻子。后来,王阿叶发现丈夫还是偷偷摸摸地去会情人,两人根本就没真正断过。韩友喜新不厌旧,对妻子恩威并施,阿叶对他十分无奈。
王阿叶齐耳短发扁平的圆脸,轮廓像个柿饼,虽然貌不出众,但看着和善温暖。她很贤惠,把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纤尘不染。自从下岗后,她就回归家庭做着家务。
灯光下,阿叶穿着灰色休闲套服,扎着花围裙,在厨房菜板前“嚓嚓”地切着土豆。韩友皮笑肉不笑走进厨房,向妻子恳求说:“阿叶,我不在家吃晚饭了。”王阿叶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停下菜刀斩钉截铁地说:“不行!”韩友的脸上顿时晴转多云,他看着妻子严肃的脸问:“老婆,真的假的?”王阿叶生气说:“真的!”然后,她恨恨地把刀切得当当响!她把土豆当成情敌小红了。看妻子态度坚决没商量,韩友阴着脸转身回了卧室,“嘭”地一声关上卧室门,他把门摔的轰响,以示对妻子的不满和愤怒。
王阿叶的心里怒云翻滚,她强压火气做好了饭,去敲卧室的门,见没有动静,就从衣袋里取出钥匙开门,看到丈夫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别装死了,起来吧,明天儿子学校放假,他来电话说晚上回来,让儿子知道了不好,会影响学习。”韩友一个鲤鱼打挺“腾”地坐起来气恼地说:“你早不管我!现在把我管得死死的,我受不了!”阿叶吵道:“没良心的东西!早我知道吗?!你三岁两岁?都半辈子了,还要人管?不显丢人?现世!”韩友怒气冲冲地说:“好!我以后天天晚上都不出门!从明天起,你去挣钱养家,供儿子上学!我在家闲着,没事打麻将斗地主!你看,我不抽烟不喝酒,拼命挣钱让你娘俩过得舒服。我不就这点业余爱好吗?就是去和她跳跳舞、聊聊天,再晚我都是回来的,我又没对你不好!”说完他又倒在床上装尸体。丈夫的话把阿叶难住了,她初中毕业,又没专长,如今,连大学生找工作都难,让她这个半老徐娘上哪挣钱养家去,况且,她过惯了这种买菜做饭洗衣的主妇生活,虽琐碎但轻松,她不想改变。她的畏难情绪像潮水泛滥,在心里淹没她的出路。自觉无路可走的王阿叶想着丈夫每天能挣一两百块,就低眉顺眼地对丈夫说:“别生气了,起来吃饭吧。”韩友愤怒地冲她吼:“不吃!气就气饱了!明天我什么都不干了。”阿叶被激怒了,她骂:“王八蛋,你还有理了?!不要脸,就会闹罢工。”她气急败坏地用拳头朝丈夫身上一通乱砸。韩友闭着眼任由妻子打,他全当按摩了。阿叶看丈夫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气消了一半。想着韩友每次鬼混回来,她对他都是横眉冷对。而韩友对她都是千般体贴万般顺从,有时连她的皮鞋都帮她擦的锃亮,变着法子讨好她,像个模范丈夫。丈夫对她刻意表现出的温柔体贴,像毒品一样让她上瘾。她哭着骂:“不要脸的东西,滚!别在家死不死活不活的气我。”韩友听了,就像死囚听到大赦令一般,一骨碌爬起来,他嬉皮笑脸打恭作揖地说:“谢谢老婆放生!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韩友高兴地站到立柜镜前,理了理照了照,夹克合身黑西裤笔挺,身材高挑相貌英俊,他自我感觉良好地快速溜出门,生怕老婆改变主意大喝一声——站住!
王阿叶瘫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罐子。想着自己下岗多年,花着丈夫挣的钱,就得忍受丈夫的移情别恋,自己的婚姻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总是默默劝自己,激情会变淡,爱情会衰老,就当老公死了。
看见儿子韩丹丹背着书包微笑着回来了,王阿叶慌忙擦去泪水。丹丹念初三住校,一礼拜才回家一次。十五岁的丹丹看出母亲刚刚哭过,心中就有了数,他问:“妈,爸又出去鬼混了?”阿叶委屈的说不出话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溢了出来。看母亲如此悲伤,丹丹气愤地说:“我明天买包鼠药,把他药死算了!”丹丹只是说说气话。阿叶听了大吃一惊,看着儿子胖乎乎的圆脸斥责道:“别胡说!他是你爸!大人的事,你别管,好好学习,给妈争气!长大不要学他。”丹丹发誓地说:“我长大,不养他老!”儿子的态度,使阿叶感到莫大的安慰,儿子和她贴心,是她幸福的源泉,阿叶深深地舒了口闷气,说:“不提他了,吃饭。”
……
王阿叶正在家打扫卫生,“请您开门,谢谢。请……”语音门铃传出女子温柔甜美的话语。阿叶拎着拖把过来开门:“呦,吴主任。”阿叶很意外,街道主任从没来过她家。“进来坐。”阿叶热情地招呼他。吴主任五十多岁,人矮胖、声细高,说话就像嗓子眼里发出的假声:“韩友嫖娼了,派出所要我通知家属,交五千元罚款领人。”阿叶像被人猛抽了几个耳光,脸被打红了,人被打呆了,她像个失去记忆的人,愣愣地站在门内,忘了再招呼吴主任。“通知你了,我走了啊。”吴主任冲阿叶发完“假声”腆着肚子走了。
阿叶丢开拖把咬牙切齿地骂:“吃屎狗!离不了茅厕!”她蹲在地上抱头抽泣起来,觉得丈夫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以前,韩友晚上去会情人,只有几个人知道,这回满街道的人都会知道韩友嫖娼被抓了!这让她感到非常难堪,似乎街坊邻居已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了,她心中有种死了算了的冲动,一想到死,她又舍不得儿子,“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的歌声,从遥远的时空里传来,在她的耳畔清晰地回响。唉,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对儿子的责任让她鼓起了面对现实的勇气。她好像又找回了从前的自己,一个倔强不肯认输的自己。
阿叶去派出所交了罚款,韩友被放了出来。
韩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等着老婆对他发火或者哭闹。看阿叶不骂也不哭,一脸风平浪静的样子,他很不习惯,他挠头想想觉得是自己能挣钱养家的缘故,是啊,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
“真他妈的黑!罚老子五千。”韩友大骂派出所。阿叶装着没听见,她不想理他,觉得不值得理。
晚上,韩友上床就睡成了死猪。
阿叶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想着心事,虽然韩友从不打骂她,但他采用罢工、绝食、不理她,来逼她妥协。这种精神折磨,就像钝刀子割她的肉。阿叶独自想了半夜,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窝囊地活着,她强烈地想换种活法……
第二天韩友刚醒,阿叶把一张纸放在韩友的枕边。韩友坐起来伸着懒腰,睡眼惺忪地看:“从今天起,痛改前非,不许沾花惹草,做个规矩人。”韩友拿起来,像搓元宵似的把纸揉成一团,说:“你还不如要我把饭也戒掉,死人才没有欲望。”阿叶听了,又拿出第二张纸:“从今天起,卖掉车,在家老老实实做家务。”韩友看后,讥讽道:“我不开车赚钱,你喝风!儿子不上学了?真是异想天开!”阿叶生气地说:“我打工养你们!”韩友撇嘴嘲笑她:“嘻,就凭你?也不想想,文凭没文凭,水平没水平,快奔四十的人了,谁要你!”阿叶气愤地吼:“我就是讨饭!也要养着你!你别再出去给我丢人现眼了!”韩友绷着脸说:“那我还不如喝毒药呢。”阿叶见他死不改悔,就拿出第三张纸。韩友看完惊讶地说:“离婚?你真的假的?你可要想好了,我可没想抛弃你。”阿叶愤怒地说:“少废话!儿子跟我,签字!”韩友阴阳怪气地说:“哼!只怕将来混不下去了,带着儿子回来哭着求我复婚,我可不随便给人机会。”韩友没想到阿叶会跟他提离婚,而且,还要儿子,他心里一阵窃喜,在他心里,娘俩一对消费者,是他生活中沉重的“包袱”,他有种卸下包袱轻装上阵的感觉,不由得抬眼看看画上的公鸡,立马春心荡漾起来。韩友认真地说:“离了婚,儿子的费用我只出一半。”阿叶赌气说:“不要,留你嫖!”韩友轻蔑地说:“有本事了你,我是给儿子,不是给你。”阿叶烦躁地说:“你签不签?!”“好,我签。”韩友在阿叶写好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名。韩友油腔滑调地说:“老婆,怎么变的这么牛?”阿叶瞪他一眼,说:“你逼的!我豁出去了,我看离了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可会死!”
……
离了婚的阿叶,像刚毕业大学生似的到处找工作,大学生是满怀憧憬地找,而她却是诚惶诚恐地找。因为,她没有退路,只能靠自己了。
阿叶托亲告友,还去了职介所……
周末,阿叶高兴地去学校接儿子。韩丹丹跟在母亲身后疑惑地问:“妈,这是去哪?”“待会你就知道了。”阿叶想给儿子一个惊喜。母子俩坐车来到一个高档小区,这儿环境幽雅,花坛草坪修剪得十分美观。阿叶带儿子到一幢别墅,她开了门微笑着让儿子进去。丹丹的脸上失去了笑容,他不高兴了,狐疑地问:
“妈,怎么回事?”“你猜。”“傍大款?”“臭小子!想哪去了!在你眼里,妈就这么没出息?”“这是谁家的别墅?”“房主去国外了,妈给人家养小狗、搞卫生、打理小花园,我是竞争上岗,职介所里有好多人想打这工。房主了解到我是个单亲妈妈,他同情我,让我们母子住在这里。”
丹丹看妈妈说话时面带笑容满脸自豪,他心里酸涩难受得直想哭,他更加怨恨父亲,恨他太自私,只顾自己开心!丹丹暗下决心一定要刻苦学习,将来也买套大房子,让母亲成为别墅的主人,而不是别人家的雇佣。
……
韩友成了快乐的单身汉,没了家庭的羁绊,他好像年轻了许多,像个小青年似的,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包装得像模像样,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韩友和坐台小姐唱歌、跳舞,用他搞运输挣的钱,疯玩。
一次,韩友在舞厅无意中发现情人小红正和一个留小胡子的青年相拥而坐,他还是嫉妒地去兴师问罪。韩友走到黄发披肩的小红身边,生气地质问:“找新主了?你是服务员还是鸡?”小红满脸的不屑,抽着香烟说:“十个司机九个流,还剩一个叫鸡头!你是流氓还是叫鸡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韩友一听肺都气炸了,他“啪”地一巴掌打在小红的脸上。小胡子起身“嗵嗵”几拳把韩友打倒在地。
韩友感到这小子出拳迅猛有力会武功,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从地上爬起来,擦去鼻血,愤恨地看着小红依偎着小胡子离去。
“怎么回事?”保安挤过来严肃地问韩友。“妹婿打的。”韩友机智地说,他怕保安向他说:“跟我来。”然后问个没完。保安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漠然地走开了。韩友在心里劝自己“算了、算了,她又不是我老婆。”就汇入狂舞的人群,随着音乐摇摆起来。
韩友花钱大方,很受女友们的喜欢和欣赏,有时,一天有几个女人打电话约他。韩友在女友间斡旋穿梭,尝试着不同的浪漫和温柔……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潇洒一生”的自由,就像他床头画上的公鸡,潇洒的不亦乐乎,无节制地放纵自己。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韩友觉得自己生病了,有时无缘无故地发低烧,咳嗽,还浑身无力。他不能开车搞营运了,就卖掉了车。
韩友去私人诊所治病,李医生检查后,说:“你来找我算你找对人了,在我这里包能治好。”打针、吊水治了半个多月,没见好转反而加重了病情,常常呕吐。韩友看出李医生是个庸医,在欺骗他。
韩友去大医院治疗,检查、化验,第二天医生告诉他:“免疫系统出了问题,感染了hiv。”韩友没听懂,他迷茫地问:“我是什么病?”医生同情地说:“艾滋病”韩友听了,脸顿时变得像烧纸坯子黄腊腊的,他感到死神已向他招手,他恐惧的快要崩溃了……
韩友想报复传他恶疾的女人,可他不知是谁。韩友病怏怏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的那些女友,个个都像得了健忘症似的,把他忘了。“该死的臭b*子!”他常常这样自言自语无可奈何地咒骂。回想以前幸福的三口之家,韩友简直悔断了肠子。
打针吃药后,韩友憔悴地躺在床上,再看那“潇洒一生”,就像是“英年早逝”他成了缩头耷脑的孤独“瘟鸡”。
……
王阿叶听说韩友得病后,庆幸自己离了婚,不然难逃被传染艾滋病的厄运。庆幸之余,又生出深深的怜悯,毕竟与他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还风雨同舟地度过了十几年,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韩丹丹放暑假回来了,他告诉母亲他又考了第一。
“太好了,真给妈争气。”阿叶非常高兴,看儿子这么有出息,她就像喝了蜜,连笑容都是甜甜的。阿叶忙着为儿子做好吃的增加营养。看母亲满脸幸福的笑容,丹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更加刻苦学习,让母亲早日过上好日子。
吃过午饭阿叶说:
“你爸病了。听说开始他还瞒着病情,现在已经病得很重了。”
“自作自受!”丹丹很生气。他还在怨恨父亲,赌气已经很久没和父亲见面了,他讨厌父亲,看不起他。阿叶见儿子还在生他父亲的气,就说:“你不要这样说,他是爱你的。以前,他来看你,是我不让他见你,怕他影响你,对他说如果真喜欢儿子就滚远点,别打扰孩子学习,每次来都是让我给堵回去的。”
“他是艾滋病。”阿叶心情沉重地告诉儿子。
“有没有搞错?”丹丹很意外,他不愿相信是真的。
“给你一百买点营养品,你先去看看他,我过几天再去,怪可怜的。”阿叶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儿子。“注意,不要被传染了。”阿叶不放心地嘱咐。丹丹黯然地说:“知道,我看过这方面的知识,没事。”
丹丹穿着白色短衫套服,脚穿一双黑凉鞋,他去商店买了礼品心情复杂地去看望父亲。
下了公交车,路边高大的梧桐树上知了此起彼伏地叫个不停,就像丹丹此刻不能平静的心情。走过两条街就看到了他家住的楼,是七十年代末建的五层筒子楼,斑驳灰暗的外墙昭示着它已历尽沧桑。丹丹走到一楼门前,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家,满地的灰尘,墙角挂着蜘蛛网,好像是废弃很久的空屋没人住似的,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淡淡的异味,只有桌子上拆开封口的方便面箱子是新的干净的。他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曾住过十几年的整洁的家。看到穿着短裤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睡着了的父亲,丹丹吃了一惊,父亲和以前判若两人,要是在路上遇见,肯定不认识了。父亲两眼深陷,憔悴得让他感到害怕,面对形销骨立的父亲,丹丹好像看到了野草荒丘,似乎听到呼啸的阴风从旷野里吹来,穿过无数楼宇在他的耳边怒号。丹丹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过去所有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任何责难的话都变得毫无意义了。父亲的状况让他锥心蚀骨的痛,他都不明白父亲每天是怎么过的,天天都吃方便面?
韩友睡醒了,他定神看看,眼睛顿时一亮,像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惊喜地喊:“丹丹!”
“爸。”丹丹急忙擦去泪水。
韩友看着面前长高了的儿子,目光逐渐变得黯淡了,他一脸愧疚咳嗽着问:
“你、你怎么来了?今年不是该高考吗?”
“爸,我放假了,明天就搬回来陪你。”丹丹装出开心的样子。这是他见到父亲后的临时决定,他知道母亲不会反对。
丹丹冲了杯豆奶端给父亲,看着他喝完躺下。父亲的样子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文字:“道德,是约束,也是一种保护。它约束的是你不应该有的私欲,保护的是你的健康与生存环境的和谐。”现在想来堪称经典,他真想把这话讲给父亲听,可已经晚了,没有意义了。
丹丹找出拖把开始拖地、刷桌子、擦窗户……他屋里屋外地清理又脏又乱的家。
韩友看儿子满脸是汗的忙碌,觉得丹丹懂事又孝心,儿子能来看他,是他最大的安慰,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亲情。想着自己才四十多岁就得了绝症。对生的眷恋和对死的恐惧拉锯般地割疼他的心,悲伤掺夹着后悔从他的心底如潮涌起,他睡在床上咳嗽的瑟瑟颤抖,泪水模糊了他曾经风流英俊的眼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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