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已经过完了，班也上了好几天了。前天刚说有了点春天的味道。没想到昨天又是一场扑天盖地的大雪，一下子又把人们带回到那种让人冬眠的时令。也许这就是二八月的特色，也许这就是上天的一种戏耍。中午我刚回到家，不了同学打来电话，说已经约好了我们高中时候的班主任，说大家想在一起吃饭叙叙过去。

我当时一听就有些激动，好多年了，虽说这些年偶然也能遇见我们的班主任，可是真正坐下来的机会还真的就是没有。今天既然好事的同学有了这样的安排，我自然是不能缺席的了。于是我马上满口答应，并问明了聚会的地点。刚好我也没有吃饭，放下上半时提溜的那个小皮包，给怀里揣了一条香烟，就准备出门。

妻子问我这是干什么去，我说是去见高中的班主任。妻子一听马上挡住了我，说让我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怎么能这样就去见老师呢。经妻子这么一说，我顺便照了一下镜子，还别说，我是应该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了。胡子大概有些时日没有刮了，头发好像也没有平日里那么顺畅。妻子说着已经把水给打好了，让我洗头刮面。

好像没都是这样，只要我是去参加什么正式的活动，妻子总是要把我好好的收拾一下。妻子有她的理论，说是男人出门展现的就是妻子的风采，如果男人连边幅都不修，人家笑话的一定是家里的那个女人。在家好像我也只有在这方面顺从妻子，谁让咱是老公呢。收拾了半天，最后妻子又给我换了衣服，还别说，再照镜子，还真的就像那么一回事情。

我双手掬着妻子的头，在她的嘴唇狠狠亲了一下：“谢谢老婆了。”

“就没个正经的，都不看自己什么年龄了，还以为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呀。”妻子嘴上在埋怨，可是从她的眼神里我还是能看出来，她是满心欢喜。

“什么年龄？年龄算什么？不就是四十五嘛，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规定，我也就是今年才刚够当国家主[xi]的资格。好了，不说了，大家说不定都已经开始等我了。”

告别了妻子，我直奔说好的饭店，还真就是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就差我一个。等到我入座，大家就开始举起了酒杯。当然今天的主角自然是老师了。虽说已经有好多年我们没有相聚，可是沧桑还是留在了我们在座的没有个人脸上。老师也老了，大概已经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不过他还和当年一样，还是那样的幽默和风趣。

“今天我提议，每个人首先把自己的情况做个介绍，要言简意赅，要不然我这个教你们国语的老师可是脸上无光呀。”看来班主任就是班主任，什么时候都是流露出他的那种学究之气。不过我最喜欢老师的这种学究之气了，也许就是他老人家的这种学究之气，才让我们这些他的学生在人生的路上走出了多少还算是属于自己的风采。

“老师说了，那学生就献丑了。”组织今天这个聚会的同学首先说话。他是农民，不过这些年一直在县城里做小生意，两个孩子都在外地读大学，虽说他似乎没有太多的成就，不过站在我觉来，一个男人能在这样的年龄成就自己的儿女，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功：“我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当年在班里，老师可是对我寄语厚望的，可我没能考上大学，最后竟然走上生意的羊肠小道，如今生活过的虽不富裕，但是也还算是说得过去，两个孩子都正在读大学，有一个今年就毕业了，不过听说工作很难找，也不知道孩子毕业了到底会怎么样。”

老同学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说话每次都恰到好处，而且中心思想是那么的明确。人这一生，也许到了这个年龄，传承就成了生命的第一要务。老同学既介绍了自己，同时也折射了心中的渴望。有一种自豪，一种无奈，当然更多的是有一种坚韧。

“我来说吧。”她是我们今天这个酒桌上唯一的女性同学，也是农村人，这几年一直在城里做小买卖，对她的情况我知道的最少了，只是知道她没有老公，是一个人你带着孩子生活，不过孩子已经大学毕业了，现在在省城打工：“我算是个不幸的女人了，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我也没有什么克丢人的，也就实话实说了。这些年，一个女人带着女儿生活，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我就不给大家说了，因为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可能谁都会有对生活的感悟。”

“怎么？你没有再找一个？”这时班主任插话了：“社会就是用家庭来衡量一切的，没有男人，在这个社会里生活，自然是很辛苦了。”

“是的。”老同学说：“不过要找一个男人谈何容易呀。其实我没有放弃过，可是……”老同学说到这里眼里似乎已经开始闪着泪花：“不知道是社会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就是做那么一点小生意，可是社会里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人已经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好一个真正的女人。”

“生意好吗？”我这时插上一句话：“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生意还好。打算，现在就是生活，看着女儿将来能找个能疼她的老公。对了，在座的的老同学，如果大家有条件，就帮帮我，给女儿找个好男人。”

女同学说完了，我不知道符合不符合班主任刚才开始说的那种言简意赅，不过我觉得她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一个女人走在今天的社会里，没有感受那是假的，而且她的的感受一定和我们这些做男人的感受不一样，而且一定要来的心酸许多。

“我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在省城一家五星级宾馆做老总的同学开始说话了，按说，他是我们这个桌子上最值得自豪的人，因为从他驾驶的那辆别克君威就已经能够感受到生活的潇洒了：“工作就不说了，大家都知道。还是说说感情和家庭吧。我没有在坐的同学幸福，第一个妻子离开我了，给我留下一个儿子；原来想第二个妻子应该可以陪伴我走完人生的路，可是谁想到她还是走了，给我留下一个儿子。现在是第三个妻子，小我很多，原先就是我们那里的服务员。人很漂亮，可是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看来还是班主任对他的这种生活方式有了不同的看法：“第一次也许就是不幸，可是第二次就不能说是不幸了，你怎么还会有第三次呢。人生如果都像你这样走过，那最后还怎么结尾呢。”

“老师批评的对。”老同学似乎也很有歉意：“我知道，人生是不应该这样的，人生……可是人生是什么呢。其实第一位妻子我们感情很好，当时都在这个酒店里打工，可是谁曾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和我们酒店当时的老公睡在一张床上了，大家说我还有什么选择呢。还有第二任妻子，……不说了，再说大家都会怀疑我还是不是男人了。总之我生活到今天，还是没有寻到当年老师讲给我们的那种里向涅磐。不过我觉得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生活吧。”

这位做老总的的同学讲完了，大家都沉默了好半天，直到班主任说该我介绍自己了，才总算打破了沉默。我先给大家一人发了一盒香烟，然后笑着说：“当年在班里我算是最淘气的学生了，老师可是没有少批评我。不过说心里话，这些年我一直记着老师，因为我觉得人生的开始就是从当年老师批评我开始的。走了这么多年的人生路，其实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一个老婆一个儿子，老婆也还算贤惠，儿子正在读高三，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了，命运如何，那就要看他的作为了。我……”开始我还想说说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还说什么呢，人生的路上，我们都已经走到了今天，还有什么里游走不到明天呢：“我不知道再过三十年，我们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再坐到一起，不过我想，就是坐不到一起，人生中的这段记忆将是永恒的。”

“说说你这些年都有什么成果？”班主任开始诱导我，其实我们都在一个县，大家应该是知道的，再说也许……

“不说了。人生也是有遗憾的。当年也许我能给咱们班带个好头，说不定能让咱们许多同学走到一起的，可是……嘿嘿，老师可别怪罪学生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班主任开始说话了：“那时候你们还小，还是读书的时候，不过用今天的观点来看，也许老师错了，不过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要我说，我不后悔。不过到了今天我想起来只是多少有些感到遗憾。对了，她后来去了美国，听说情况不好，有一段时间还回到国内，你们见过面吗？”

“见过的，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她把我在高中送她的照片还给了我。再后来她……”

“是不是因为你……”女同学问：“我想一定是因为你她才寻短见的，女人的心我最了解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班主任显然是不愿意把发生过的一切归咎给那一个人：“那就是一个时代，最多是她做了那个时代的牺牲品。可惜了，当年她可是咱们班级学习最好的学生，我曾经预言过，她会有大出息的。后来她在美国不是攻读了博士吗，本来可以回国做贡献的，可是她却选择了家庭，结果……”

“不说了，我们难得聚在一起，来为了三十年，为了老师的健康，为了我们的儿女健康成长，干杯！”我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有老同学知道我已经好多年滴酒不沾了。

“今天破例，因为同学情是一种永恒，师生情也是一种永恒。在这样永恒的日子里，我还有什么不能改变呢。”

大家碰杯，大家一饮而尽。一连三杯，都是一饮而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