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是宿命
对着镜子中浓妆冶艳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鄙夷。
他们叫我如云。一个娴静儒雅的名字,在我这里演绎的却是媚惑与肮脏。
浮沉如梦幻的云端,早已在天地混沌间失了纯白。记得这是林牧最后对我说的话,还说只有那遥远的天堂才有他想要的完美。之后便沉沉的睡去,一如安徒生笔下的王子,吻醒了被诅咒的公主自己却被死神召唤。
我的世界突然失语。
2、我与死神的协议书
如云是善良的,我相信。只是被某些东西遮盖了原有的本性,世俗的眼光并不能否定她的价值。我一直在努力融化她眸里的冰冷,打开她心灵的枷锁。无疑,我是爱她的。
只是似乎我的努力需要一个升华,我看到她笑了,依旧是媚笑。我不喜欢她用对别人的眼神面对我,我和他们不同的。我对她是爱,很爱很爱。我想要她笑,真挚的笑容,而不是逢场作戏。
今天,我握了她的手,指间那冰冷的温度不停颤抖着。我感觉到了恐慌。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倾尽了所有,却依旧打不开她的心。对不起,我想我等不到我的春天了。如果我的死亡可以唤醒我的依依,哪怕她的一丝怀念,我也认了。
那就这样吧,我的心跳。就在这一刻停止吧。
公元二00六·十二·二十四
3、春天,临近了
相信这是个错觉,是的,只是错觉罢了。
都说这个冬天,似乎漫长了些,对我则不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着春天的复苏,至少我不是。四季的变更对一个麻木生活并且希冀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就在这个冬天,只有些凛冽的寒风依旧狰狞的吞噬这个世界。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这个污浊的世界造就了冷漠的我,还是无情的我验证了这样一个冷漠的世界?总之,林牧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如他来时的匆忙,痕迹轻忽地让我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他是否真实地在我生命里停留过?
而事实就是这个世界少了一个你,地球依旧规律地旋转,太阳还是会准时从地平线上升起,如此。
4、平安夜
城市的灯火似不眠的夜,绚丽而璀璨;季节的风如不休的钟,转动而永不停歇。花样的年华鲜活的生命,沉浸在时间的年轮,似一曲不断铉的乐章,循序渐进,也终究是要曲终人散,又似一堆干柴不尽地燃烧,却总有化为灰烬的那一天……
如期而至的节日,我是该记住的,只是这周围所有的快乐与美好似乎都与我绝缘。脑海突然呈现一副最后的晚餐,突然真实而强烈的感受那样一幅画面:一个预知的宿命,一个走到尽头的生命,在最后一晚他在以怎样的心态告知他的门徒如何拯救这个世界?
我不需要任何人怜悯的救赎,我是孤魂野鬼,也只愿做孤魂野鬼。
5、这个冬天,有点冷
对着镜子扭摆腰枝,摆弄有些凌乱的头发,突然耳边响起那个女人怒吼时的骂声,你个妖怪,生来折磨我们的!不,更准确的说我是一个妖精,妖娆妩媚的精灵,我诡异的对着镜子里魅惑的大眼笑着,一直笑,然后开始变态地撕扯层层粉扑下那张苍白的面孔。
林牧说,你是夜的孩子。噢?我轻声笑望,黑夜,我所喜欢的状态,一直憎恶白天呈现的所有澄亮与污浊,习惯了在黑夜的掩护下放纵而妩媚地笑着,至少,没有人会看清我笑容的冰冷与苍白。
他们说我这张美丽的皮囊承载了太多的哀伤。
放逐,我始终不变的冷漠。
这个冬天,是有点冷的。寂寥而萧索的大街,冰冷的风刺向我每一处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像一把打磨光亮的利仞划过我的身体,我准确的接收到了疼痛。我看不清自己走过的痕迹,感觉不到那些碰触过我身体的呼吸,因痛楚而麻木的肌肤,我甚至愿意相信此刻它们是干净的。
6、家,哭泣
我是有家的。尽管只有我一个人,我依然会在午夜回归。
一如既往,我拖着失衡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简单的房子,狭隘的一室一厅。我是个低下却有钱的女人,大家都这样认为吧,也一定想象我的住所应该是宽敞的别墅,再不然也应该是设计精致或者装潢一流的高级住宅。尽管这样,我依旧觉得房子大的有些空洞,我要身体的所有温度温暖这个房子,我从不带任何人到这里,是任何人!不是怕被嘲笑或者别人眼中的尴尬,只是禁止任何人窥探另一个我。
我把这里称做“家”。我所能唯一释放自我的地方,我可以在这里无尽的哭泣,不需要别人安慰的递给我面巾纸或者温柔地做一个靠垫接纳眼前的泪人。对不起,我想我是忘了,哭,是许久以前的画面,现在的我更习惯麻木与冷漠,内心最深处的情素早已在日月更替的年轮中成为流星永恒的陨落弥留心间却觅不到一丝划过的痕迹。
我又错了。我以为自己忘记哭的前奏或者说是步骤了,而就在林牧消失的那晚,麻木许久的泪腺神经再次苏醒,眼泪,毫无预兆的涌满眸间,然后一下,两下,滴落在手中粉红的信笺。眼睛盯着大大的红色字体——我与死神的协议书。我想,那是林牧对我最后的呼唤吧。
哭吧。好象是真的累了,我蜷缩在冰冷的床上,就这样沉沉地睡去。
7、回忆·连同噩梦
我不喜欢被称做回忆或过去这样的字眼,却在突然,脑海里依稀回忆起一些画面。我似乎又看到那个无助的孩子跟在一辆白色的不知道什么车后面大声呼唤不要,不要,不要……
请不要带走她的玩具?或者宠爱的猫啊狗的?!抱歉,我应该清楚地知道,回忆是神圣的。
至今,弥留在脑海最清晰的影象还是那辆白色的有点老旧的车,只是现在的她知道了,那辆车是村子里从外面请来的出殡车,是从很远的地方驶来的。也在那个午后,载着那个孩子的父母亲去一个遥远的国度。据说那里是一个美丽的天堂,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而无辜的孩子并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噩梦,她只知道爸爸妈妈说过,想多赚点钱让自己去念书,将来有出息了就带他们走出这个鸟不生蛋的山角旮旯。之后便和其他几个人去了一个新开的小煤矿采煤。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个不合法的私人煤矿,他们做梦也没想过没采多久,煤矿便坍塌。
梦里,却只是梦里,那个孩子常常会听到有人温暖的唤她,依依,依依……
那年。依依六岁。
8、回忆·带点疼痛
疏忽了那是一个怎样的季节。只记得,狂风以傲人的姿态摇晃在树下伫立凝望远方的单薄身躯。“回家吧孩子,天这么冷”“不,我在等我的爸爸妈妈!”“那你的爸爸妈妈在哪呢”“他们说在一个美丽的天堂,有空会回来找我的。”女孩坚定的背影定格在路人行色匆忙的慨叹声中。
夕阳的余辉借助太阳的最后一抹光亮逐渐下沉,,伴随一阵嘈杂的怒斥,女孩不再执着守在原地,她看到院长带着两个皮肤有点黑的大姐姐怒气冲冲的来找自己了。女孩低着头跟在她们后面,我似乎依然感觉到她长长的眼睫毛沮丧的下垂,脸上写满失望时的神情,经常会在大街上听到有人在唱那首感恩的心,而幼小的依依在满怀期待的张望时,谁曾伸过手扶持一下她那摇坠的娇小身躯?
回到破旧的孤儿院,她只听到哭声隆隆和一些呼呼肆虐的风声,他们都是那些和她一样在那次事故中无依无靠的孤儿。是的,孤儿。她开始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但她从不哭泣也不和其他孩子玩耍,她总是习惯坐在孤儿院的大门口孤独的凝视那些背着书包嬉笑打闹的同龄孩子,或者蜷缩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等待有人经过然后发现她。
那年。风很大,孤儿院的床很凉。
9、回忆·搬进新家
手被牵起的那一刻,依依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她以为她不会再被遗弃了,真的是天真的以为。
他握着依依冰凉的手,一直轻轻地揉搓着,想以此传递些温暖好让她的小手有些温度。依依感激地抬起头,看到厚厚的镜片后面的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似在为眼前的依依过度消瘦而心疼,她想这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吧。于是她乖巧的跟着那个男人走出了孤儿院,耳边还模糊的记得院长跟眼前的这位大叔叔交代了些自己的情况,依依还注意到这个好心的男人面对院长时凝重恳切的神情,我真的可以找到家了吧?依依充满希望的想着。
他让依依叫他叔叔。依依当时是兴奋的,叔叔?我还有一个叔叔,真好。
依依跟着这个称是自己叔叔的男人坐了很久的火车,来到一个有很多很多人的城市,他们在一栋很高的大楼入口处下了车。这就是你以后的家,喜欢吗?叔叔打开五楼的房门,因为那时天已经黑了,拉开了客厅的灯然后转头对依依说。依依看着眼前明亮舒适的“家”有些不敢相信地点着头,生硬地挤出一句话,喜欢。
10、回忆·陌生女人
依依住进那里之后生活很优越,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起来瘦骨嶙峋的脆弱,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脸蛋的轮廓逐渐成形,依依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自己,见过她的人都说依依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她开始相信。
夜,是静谧而神圣的,不应该被打扰。
叔叔对她很好,真的像个叔叔般呵护宠爱着自己,依依出于感激经常做些家务或者偶尔在下课的时候做些简单的饭菜等叔叔回来。依依是幸福的或者说是幸运,至少在那时是。但依依还是会经常在一个人的深夜蜷缩在叔叔给他准备的柔软的床上边想着爸爸妈妈边小声抽泣,而总会在这时候听到一些动静,后来依依知道那是一个女人,是叔叔的女人。也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吧,依依自己猜测着。
她总是会在很晚的时候离开,有时是在午夜,有时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走。那天天还未亮依依起来去厕所,和那个女人撞了个满怀,依依闻到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道,女人尴尬的对着依依笑了笑便匆忙离开了。依依凝望女人离去的背影,似乎在想些什么。
11、回忆·依依不舍
我叫依依,依依不舍的依依。
噢,依依,依依……我叫林牧,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还有些稚气但眼睛却大而明亮的男同学与依依并肩走着,依依知道他叫林牧,他是学校里成绩最好并且也是长的最好看的男生,依依的学校很小,她一直都知道他的。
以后的依依和林牧真的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依依是喜欢林牧的,喜欢他大而有神的眼睛,喜欢他温柔地唤她依依,甚至喜欢上他清香的洗发水味道……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叔叔是那样的讨厌林牧,不许依依带林牧去家里玩,甚至慢慢开始禁止依依和林牧来往,叔叔说林牧是个坏孩子,不准再跟他玩在一起。但依依还是会每天和林牧见面,经常说话打闹,所以叔叔决定每天接送依依上下学,还说等到这个学期满了,便让依依转学。
那天,依依哭了,她求叔叔不要让她转学,她不想从此见不到林牧,于是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便沉沉地睡着了。
12、回忆·一场噩梦
那是一场噩梦,而依依,这个美丽单纯的女孩,也死在了这个梦里。
依依还记得自己是哭了很久然后累得睡着了,睡着睡着便感觉身体像被重物压着喘不过气一样难受,依依困惑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惊恐地看到眼前这个熟悉的脸孔显露它丑恶的本质,这个曾被自己叫了许多年叔叔的男人此刻像个发狂的野兽狰狞的扑向自己。依依一直大叫着叔叔不要,不要。而男人充满情欲的眼睛像一个魔鬼掌控一切的罪恶,不安分的手始终不停止粗暴地抚着依依洁白细腻的肌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依依痛苦地咬紧嘴唇,感觉到舌间溢满粘粘的液体,却仍旧继续撕咬嘴唇,直到嘴唇出血到麻木,感觉不到疼痛才停止。
依依死了,死在这个真实的噩梦里。她的世界,她的未来,连同她的梦想,在那一夜一并被埋葬了。
那年。依依十四岁。
13、回忆·依然女人
依依不再是依依,笑容从她稚嫩的脸上退却,换上冰冷的怨恨,依依恨透了这个抚养了她六年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一直在依依面前忏悔,祈求原谅,为自己辩解说只是喝多了酒一时糊涂…请你离我远一点。这是依依对这个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吃不喝不哭不笑。
依依病了,高烧不退,梦里轻声呓语时还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男人看到依依病的如此憔悴,是有些内疚与心疼的,便让他的女人,就是那个满身香水味的女人照顾依依。昏迷的时候依依总感觉身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有一双纤细的柔软始终如一的握着自己那冰凉的小手。是妈妈么?依依努力睁开疲惫的眼皮,却没看到那张梦里梦外希冀看到的身影,而眼前的这张脸…好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女人?对,那个满身香水的女人!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这个女人,这并不是一张绝美的脸庞,但却有着属于她那个年龄应有的成熟与妩媚,看着这个女人依依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同样的彩妆浓艳,妖娆妩媚,不。依依不愿多想。
14、回忆·预言
躺在病床上的依依不哭不闹也一句话不说,始终沉默地望向远方,但她的思维却一秒也没有停止过运作,她想到了死亡,想到了自残,甚至想到先杀了那个男人再自杀…
今天,我依然很深刻的感觉到那时的她眼里充斥的怒火与绝望。
看到依依憔悴的不成样子,女人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依依,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他的女人才不愿意跟我说话?”没等依依回应女人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愿意答应来照顾你,并不是因为他,我跟他的关系只限于肉体与金钱的交易,我没有义务帮他照顾病人,所以,我只是因为你而照顾你”女人丝毫不避忌地继续说着,“还记得吗,我们是见过面的,那天早上我撞倒了你,抬头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女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过来问依依,“想知道是什么吗”
依依冷漠的表情被这个女人的坦白稍稍缓和了一些,在听到询问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
女人在得到肯定答复的同时用一种笃定的眼神直视依依精致的五官,然后用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摸了摸依依长长的睫毛和翘挺的鼻梁,最后是小巧的唇瓣,之后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看到你的第一眼,亲切的感觉就像在看自己,而你的容貌或许也将成为你最大的困绕,或者给你带来厄运。”
早熟的依依是懂得女人的话的。在女人温柔的注视下,执拗的依依坚持的最后防线逐渐坍塌,眼里霎时噙满委屈的泪水。终于,扑进女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也只有这时的依依显露自己最真实的脆弱。依依,依依……
15、回忆·相拥而泣
依依搬进了女人的住处,彻底脱离了那个抚养她六年多的男人,是的,那个曾经最依赖的叔叔在现在的依依眼中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禽兽不如的恶心男人,仅此。
只是依依不知道,有一个男孩总是在她原先住的家门口等待,等待有一天依依俏皮的身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两人欢呼打闹着一起去上课…林牧这样每天的等待持续了一年,之后便随爸爸妈妈去了另一个城市。
女人的名字叫百合。但女人却独独让依依叫她婷婷姐,那是女人的真实名字,从没告诉过别人。女人说在夜总会工作姐妹们都会给自己取个花名,女人还说她喜欢百合的纯洁与高贵,虽然这辈子与百合搭不上边,希望下辈子即使不能为人,也只愿做一朵风中的百合,毅然挺立,绝不沾染半点污浊!依依开始觉得女人是寂寞孤单的,甚至开始同情女人。
女人每天晚上都很晚回家,有时会一夜不归,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依依是知道女人的职业的,只是依依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女人要在夜总会做小姐,有时闻到女人满身的酒气依依会大声斥责女人,为什么这样不检点?而女人总在这时悄悄流泪,也只有在依依面前女人才会摘掉面具卸下伪装,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依依,依依……”这天女人半夜回到家就抱着依依哭了,哭得肝肠寸断,泪流满面,依依心疼地为女人擦掉眼泪,“不哭了,婷婷姐不哭了好吗?”劝着的同时依依也不禁辛酸的哭了起来,十四岁的依依比同龄人要早熟的多,或许是不幸的遭遇造就了两人相同的性格,那一夜,依依和女人就这样抱着哭成一团。
16、回忆·照片和男人
第二天早上依依起床的时候女人在做饭,依依一直盯着忙碌着的女人,或许女人感觉到了依依的注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什么哪小丫头”“婷婷姐……”依依似乎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依依?今天有点不对噢,老看着我干吗”女人疑惑的询问。
“没,没拉。就是觉得婷婷姐不化妆时更漂亮。”依依坦白的说。
扑哧。女人大声笑了起来,“就为了想说这个呀?哈哈,小丫头你太能逗了”
“怎么怎么拉,我说的可是实话噢”“恩恩,知道小依依最乖拉,快把早餐吃完噢,瞧你瘦的”女人有些心疼的看着依依。
吃完早饭,女人把依依拉进自己的卧室,说有东西要给依依看。女人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还算英俊的男人另一个有点眼熟的女生好象…“这是婷婷姐吗?”依依指着照片上清纯可爱的女生问道。“是的,这是五年前的我,那时我十九岁”女人眼神有些冷漠的凝视照片上的男人“这个曾经和一起生活两年的男人,也是使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触及有关这男人的点滴,女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女人拿出那封信给依依看,信里男人用忏悔的语气对女人说出了一个事实,大概意思是男人没有用女人辛苦赚来的钱继续念大学,不想让女人那么累于是把钱拿去炒股,本想一笔赚发了就可以和女人过上幸福的日子了,谁知道股票一跌全赔进去了,血本无归。
信看到这,一直沉默抽烟的女人突然说“他根本是在说谎,他是想抛弃我了才编的这个谎言,让我以为他真的赔了钱最后把自己全部积蓄都给了他让他开公司,结果他却失踪了…”说到这,女人狠吸了一口烟,依依没准备打断女人的叙述,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我tm当时就是傻,傻到他说什么都是真理,后来我才知道他和一个广告公司老板的女儿结婚了,做了经理。”…………“很戏剧化的故事吧,像不像某电视里的片段?…呵呵”女人揶揄的问依依,无奈的干笑了两声。“之后的我像发疯了一样的寻找他,甚至都想杀了他,后来我想通了,为了发泄我在酒吧里找了个男人上了床,开始了放逐自己,从此,万劫不复。”
听完女人的讲述,依依喉咙里像被塞了些什么东西,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两个不幸的女人只是静静地抱在一起,感觉彼此的心跳。依依发誓要好好照顾女人,让女人不再寂寞孤独。请老天眷顾可怜的她们吧!
17、回忆·车祸
或许,这就是命吧。依依学着女人抽烟的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轻轻地吐了出来,凝视眼前的烟雾缭绕,视线开始变得迷离,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和女人静静的抱在一起感受彼此呼吸时的温暖。
只是时过境迁,女人不再是女人,不再有媚惑男人的妖娆妩媚,现在她只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天,很冷,下了很大的雪。女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神色不安的匆忙出门了,依依记得女人临走前最后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昨天给你新买了套衣服,今天穿上吧,回来给我看噢”说完,女人留给依依一个完美的微笑从此消失在依依的视线里。依依知道,女人是真心疼她,就像亲妹妹一样的疼爱。而女人最后的微笑也清晰地定格在依依的脑海里,成为永恒。
记忆中那是依依最后一次哭泣,收到通知的时候女人已经躺在了手术室里,医生告诉依依,女人出车祸昏迷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嘴里一直叫着欧雷,依依知道照片上的男人叫欧阳雷……
手术室外的依依一直跪在医院的走廊,无助地哭泣,嘴里不停向上帝祈求,求求你,求求你让婷婷姐活着,只要姐姐还活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都愿意……依依像一个迷失的孩子哭倒在森林,震撼着周围的每一片树叶。
护士小姐好心的把跪到双腿麻木的依依扶到长廊的椅子上坐着,替依依擦干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了。看到医生出来依依第一时间冲上去,怎么样医生,我姐她现在怎么样了?依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在看到医生摇头的瞬间决堤,患者头部受到了强烈撞击,即使今晚的危险期过了,也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极小。说完最后一句,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18、回忆·依依或如云
植物人?!这个字眼第一次输入依依的脑海。看着病床上苍白的脸孔,女人安静的躺着,像极了童话里沉睡的公主。即使是一辈子这样躺着,只要你还有心跳,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依依对病床前对女人许诺。
依依从家里找出了女人的存折,付了首期的医疗费。医生说,要维持女人的生命还需要庞大的费用,不是一个小女孩可以负担得起的。依依肯定的对医生说,只要能让姐姐活着,哪怕做个植物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依依进了女人呆过的夜总会,把名字改成了如云,除了女人,没有人知道依依是谁,这个世界里从此没有了依依的存在。
那年。依依十八岁,摇身一变成了如云。
如云凭借自己绝美的容颜和冷漠的性格做了那里的红牌,她把陪客的费用定的极高,一来是有足够的钱给女人治疗,另外也可以吓跑一些男人,但有很多男人就他妈的犯贱,你价格越高越能勾起他们的猎艳心理。
自己也开始满足于玩弄男人时的快感,如云慢慢只是如云,也只有每天去医院看女人时如云才是依依。
19、回忆·林牧与依依
林牧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一种恩赐。
看到如云的第一眼林牧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特别是那双魅惑的大眼,而如云右手背上那块类似陨石的胎记让林牧更加确信自己的直觉。但当林牧激动的握着如云的手直喊依依的时候,回应他的从震惊演变成冷漠,最后不屑一顾地甩出一句话,对不起先生,您认错人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林牧的视线里,留下一脸错愕的林牧在大厅里呆若木鸡地站着。
十几年沧海桑田的变更让依依不敢也不配与林牧相认,在女人的病床前,依依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如期落下,浸湿了女人的手背。
此后的林牧成了夜总会的常客,他每天晚上都会花很高的价钱只为了和依依说上一句话,甚至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林牧知道依依一定遭遇了很多苦难才会选择这条路,他始终相信依依是有苦衷的。
最终。女人还是在三年后彻底离开了依依。女人走时,依依没有哭,甚至没掉下一滴眼泪。女人是安详的去了,去了爸爸妈妈住的地方,他们说那里是一个美丽的天堂,依山傍水,鸟语花香。
依依的放逐突然没了支点,就像一只迷失在午夜的幽灵,甚至找不到地狱的入口。而林牧的出现就像那午夜里的一盏灯照亮了她前行的路,只要有他在,一切荆棘都似平路。
依依不想再做如云了,她现在只想做林牧的依依,于是她脱下华丽的衣装,卸掉脸上所有的脂粉。不施粉黛的依依更像一个脱落凡尘的仙子,美好而纯洁。
20、终结
命运的捉弄总是让一切美梦的开始也意味着结束,这就是宿命。依依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血液化验单,艾滋。
两天后依依看到林牧的绝笔信——我与死神的协议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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