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年初八了,不能再拖了。早上早早起床,母亲已在打点让我拿着的东西。叫起还在酣睡中的女儿,匆忙穿好衣服。偏偏机动车开不起来,大概是冻住了的缘故。父亲只好用脚蹬三轮送我们,望着母亲为我们装了一尼龙袋吃的,我选择了骑车。我骑得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站点,站在寒风里,焦急地等父亲骑三轮车的身影。不多时,父亲气喘吁吁骑三轮来了,一来,就脱下身上的大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有细密汗珠。扶女儿下车,惊见脸上挂了未掉落的泪,我笑问,是不是冻哭啦。女儿眼睛红红的,没有回答。
一辆车开来了,是去目的地的车,司机下来了,说抱歉,车已满座,很热心地打探另一辆车的来踪。挂了手机,说另一辆车正维修,至于能不能来,不很确定。
站在寒风里,虽穿着长长的羽绒服,脚还是冻麻了,父亲依然拒绝穿大衣。父亲说要不就回去吧,我摇了摇头,说再等等吧。想到父亲还会在寒风中气喘喘吁吁送我们,心,很不忍。这次回家,看到父亲更瘦了,母亲在弟弟家带孩子,家里只剩父亲一个人,虽然有可观的退休金,却自己不会照顾自己。
女儿把头埋在我怀里,哭着说,回去吧回去吧。我安慰她,车快来了快来了。
出来了,就回不去了。
终于,在翘首企盼中,车鲜亮地出现在视线里,并且坐位空空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找好座位,未来得及和父亲告别,车就行驶了起来。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我问女儿,到底是冻哭的,还是不愿离开姥姥家,女儿的眼唰一下红了。我笑望着她不语。
一直很喜欢坐车,生活的困苦和劳顿倾刻间都停顿了下来,懒懒地坐着,看窗外流动的田野和村庄,什么也不想,或者什么也想。
泪水不可抑地流了出来,早些年每次离家,就象凌空腾飞的燕雀,心里充满对未来的想往和企盼。现在,每次离家,总有回眸时擦不净的泪水。家,是心底里的一汪泪,不可碰触,不可碰触。儿女存活,是为偿还父母的债,可总是让父母操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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