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望着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里满脸“幸福”的成都人,涌出深深的悲悯。没有居高临下,只有揪心的自怜。艾青《我爱这土地》中脍炙人口的两句,按捺不住冒将出来。
丰子恺在《暂时脱离尘世》里说:“今世许多人外貌是人,而实际很不象人,倒象一架机器。他们认为做人应当如此,不,做机器应当如此。”
机器们活得pig & dog,“坐井说天阔”,连趴井沿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天赋人权,不知道人该怎么活。
曾经自欺欺人,以为吾身可以独善,“出淤泥而不染”。其实我就是众生一员,作为整体一分子,顶着同一个民族的称谓。无可救药地自卑,逃不出这个圈子,就象孙悟空逃不出如来的掌心。这里有活着的全部要件——亲人爱人友人,携带着同一种病毒基因。
差别是相对的,五十与百步,共性是绝对的。
说到病毒基因,我想起上个世纪美国的神秘大峡谷。无数车手在此丧命,死得蹊跷。若干年后,科学家揭开谜团,惨案的幕后凶手不过是光影,每天特定的时间,特定的角度,阳光与峡谷合谋制造假象,让过往的车手误以为前方的悬崖是笔直的道路,毫无知觉地飞奔而去。
生活的真相is over there,却被光影误导。马知遥有一首短诗很形象:大意是,你看见人们象膨胀的气球,越鼓越大,随时可能爆炸,却无法提醒他。我们都病得不轻。“贫血”、“缺钙”、“短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等等,听不见心灵的呼唤,或者假装听不见。
安心做一个机器人固然可悲,知道自己是机器人却无力改变更加可悲。
如何从机器还原为人,避免疯狂与堕落,打磨粗糙追求精致,是渴望实现生存价值和争取尊严的智者,不懈努力,苦苦思索的问题。
李叔同、丰子恺、夏丐尊他们皈依了佛祖;张承志走进了伊斯兰教;马知遥在《德兰修女传》的引导下找到了基督。
而我,还在路上。
曾经逃避,也想过堕落。然而觉悟之不可逆,只要良知尚存,就无法彻底地颓废,完全地犬儒,象真正的pig & dog那样。人心有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它不会长久地沉沦。
越往上走,空气愈加稀薄。有些人迈不过去,只能以死亡捍卫尊严;有些人痛苦徘徊,停滞不前。
耶稣说,原谅他们吧,他们所做的,他们不知道。也请耶稣原谅我,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不知道耶稣还会以怎样的方式昭示我。我为众生为自己悲悯,悲悯里有大爱,因爱而思考,寻找救赎的道路——必由之路。
独善其身也是一种消极的犬儒心态。人不能独立地活在真空里,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我想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也希望父老乡亲好好活,活得有价值,希望生我育我的这方土地日益肥沃,希望头顶的蓝天,少一些阴霾,多一些阳光。
“理想主义者不能一味地愤世嫉俗,怨天尤人。我们必须力争在现实中赢得成功,从微小的成功开始,并不断的积累成功,然后以我们的成功去治愈他人的犬儒,然后再以更大的实力去赢得更大的成功。”
我们从哪里起步,也许就从这篇文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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