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是非凹
苏娜,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早上当起来锻炼的人们发现她时,已经晚啦!
操场上,她静静地躺着,手中还握着半瓶未来得及灌下去的敌敌畏……怎么就去了呢?她紧闲的双眼不是还淌着热泪吗?但她却再也不会爬起来了。
怎能忘记啊,那个夜晚……
那次,我们高二(1)班组织去施菲凹看日出,为了能在日出前到达顶峰,我们在前一天晚上就出发了。
解一个小便怎么就掉队了?待我四处找时,同学们早已无踪无影。
追!丛林中我鲁莽地乱窜着,只想尽快赶上前面的同学。可是我失败了,半小时后,我又转回了刚才解手的地方。
“遭啦,我迷路了!”
此时正值半夜,无星的夜空中挂着一弯孤寂的寒月。那淡薄的月光洒在山林中,在瑟瑟寒风中晃动的树木便成了一个个摇曳的黑影。听着呼啦啦的风声,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办?
“那是什么?”对于一切都怀着警惕眼光的我蓦地发现一个黑影正逐步朝我而来,一步、两步……我躲在树后,心跳也似乎停止了。
近了,啊,是人,还披着长长的秀发呢!我轻轻地哼了一声:“谁?”
“我”
“你是谁?”
“苏娜!”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在这绝望的时候还能碰上一位同学。在这种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能有人和我结伴同行啊!
为了追上前面的同学。我们俩人再也无暇顾及阴森的寒夜给我们带来的恐惧而奋力向山顶进发了,我在前面,苏娜在后面紧跟着。
“苏娜,你怎么也掉队了?”
“我,我坐下来休息了一下,就……,方强,你呢?”
“我……”该怎么说呢,“我也一样。”
“看来,我们只有同病相怜了。”苏娜笑道。笑声中似乎还潜藏着让人难以置信的乐观。
窜荆棘,披枝叶,我们在陡坡上吃力地爬着。忽然,苏娜用手在我左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我反射般回过头去。
“慢走!”苏娜声音极轻,却显得万分紧急。
等我再回过头去时,发现一条蟒蛇正吐着细细的长舌从前面不远处缓缓爬过。好险啊!
我们继续前进。
不久,苏娜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叫她停下来休息一会再走,可倔强的苏娜却硬要攀着乱石向前爬,我也没办法。
才走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惊叫,我回过头去一看,糟糕!苏娜由于失足,身体正往下滚!
“苏娜,抓住那棵树!”我大声叫道。
然而,怎么可能呢!她最终还是撞在了几棵宽大的枯树干上。
我吃力地爬过去,拉起呻呤着的苏娜,只见她额上淌着鲜血,一只鞋子也不知去向。我想扶着苏娜往前走,可她竟站也站不稳了。
“来,我背你走!”我话未说完,脸色却一直红到耳根。
苏娜犹豫着,一动也不动。
“快一点,难道这种时候还要去顾及那些‘清规戒律’吗?”我不由得发怒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终于开口了,“方强,你一个人先上去吧,找到了同学,再……”
“不行,太危险了!晚上,又是一个女孩子,要是碰上狼怎么办?”
苏娜这才害怕起来。
我背着苏娜一步一晃地向上爬,虽然现在已是冬夜,而我却觉得浑身湿濡濡的。我竭力缓和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我不想让苏娜知道我有些体力不支了。
可是,苏娜怎么会不知道呢!
“方强,我,我为你唱首歌吧!”苏娜哭了。
“你是行路人,我也是行路人,一条漫长的路,两颗赤诚的心,只有行路人,最理解行路人……”
夹着哭声的歌声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一步、两步……我就这样数着自己的脚步在苏娜的歌声中背着她向上攀。
啊,大山!你终究没有抛弃我们!黎明时分,我们终于爬上了施菲凹的顶峰,找到了同学,找到了老师。
“我们胜利了!”苏娜和我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想不到,回到学校后,我们还会遭难!那个可怕的夜晚啊,难道还没有把我们折腾够吗?为何还要让我们提起那今人毛孔痉挛的寒夜呢?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上午,苏娜被班主任叫去了。从同学们那冷淡又带着嘲讽的眼光中,我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我终于看到苏娜从班主任的房间里哭着跑出来……
下午,我也被班主任叫去了。
在老师面前,我是从不发怒的,可这一次,在班主任无休止的盘问中,我却显得怒不可遏。难道我们是罪犯吗?!
主任、校长的“关怀”,把个学校闹得满城风雨。我们成了同学们议论的焦点,成了学校的头条新闻……如此多的流言蜚语就像一把无形的尖刀在剜我们的心。
曾经坚强乐观的苏娜终于在流言的轰击中倒下了。她没有倒在那个可怕的夜晚,却倒在那块向来被人们认为“生命在于运动”的操场上,惨哪!
人言真比毒蛇可畏吗?!
人们翻开了苏娜在日记中的遗言:
“什么时候,我想到过死?在寒夜漫漫,大蟒横行的夜晚,我顶过来了,而在同学们无中生有的议论中,在老师谎诞的追问中,为了捍卫我的尊严和清白,我不得不自杀……”
是自杀吗?
不,那是他杀,极端残忍的他杀呀!
1988年写于赣州师范学校
■长辫女与卷发女郎
在那个青一色的幼师班里,只有长辫女还留着两条齐腰的辫子。
长辫女是农村来的。听人说,她那两条黑黝黝的辫子是从小蓄起来的,从未剪过。于是,那些从时髦发厅出来的卷发女郎们便给她取了一个绰号——长辫女。
长辫女读书很用功,每门功课都在八十五分以上,但性格内向,却乐于助人。
长辫女特别爱她那两条乌黑发亮的长辫子。去年,曾有一个客商愿意用两千元买下她的辫子,但她没有答应。于是乎,那些经常与普师班男生传纸条儿的卷发女郎便在暗地里为她惋惜,说她太傻,因此在她的绰号上加上了三个字——长辫女、短见识。
既便这样,长辫女也不在乎。
可是,学校里的男生看腻了那些刺猬式的卷发,他们的眼光常随着长辫女那两条独一无二的长辫子荡来荡去……众卷发女郎顿生醋意,又在长辫女的绰号上加了三个字——长辫女、短见识、假正经。
长辫女再也不能忍受了!
少女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她大声地对着卷发女郎声明:自己从未与男生说过话……然而,众卷发女郎依旧那样叫她——长辫女、短见识、假正经。
长辫女终于哭了,一个人躲在女生宿舍偷偷地哭,好伤心啊!
元旦文艺会演前,长辫女所在的班级接到一个任务,要排演一幕名叫《长发姑娘》的话剧……
卷发女郎选定的主角自然是文艺委员。可是,文艺委员也是个卷发女郎,她从未有过像长辫女一样的两条辫子。
众卷发女郎于是商议,向长辫女借辫子。可是想到以往对长辫女的挖苦与讽刺,却没有一个人敢去问长辫女。
正当卷发女郎们打算为文艺委员做假发时,长辫女却独自躲在宿舍里。她在镜子旁木然地立着,一手抓辫子,一手握剪刀,那只紧握剪刀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突然,“咔嚓、咔嚓”两声,两条“惹事生非”的辫子就无声地落到了地上。
《长发姑娘》获得了第一名。据说,评委们是看中了那两条活灵活现的长辫子,他们说,它比真辫子还要好看!
长辫女也成了短发姑娘,卷发女郎们却依旧叫她“长辫女”,只是后面添上的六个字却被不知不觉地删去了……
1988年写于赣州师范学校
■街中那一个小摊
果子还没熟,你就把它摘下了,而青果留给你的只有酸咸和苦涩。树上的青果千万莫采,要等它成熟的时候……
——题记
认识她,纯属偶然。
说也奇怪,一个小小的服装摊竟会使我流连往返。
那个明朗的星期天呀,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同志,买什么?”刚走进那条熙熙攘攘的小街,就听到一个清脆而又热情的声音。
我反射般回过头去,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姑娘正朝我甜甜地微笑着,她的小摊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服装。
“买衣服吧?”
“是啊!”其实原先我是没打算买衣服的,但不知为什么,我竟朝她的小摊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她长得很美,芹长的身材,纤细的手指,黑闪闪的头发一直披到略瘦的肩上。还有她的眼睛,可惜被她额前的刘海儿半遮着,但我敢肯定,这,一定也是很美的,尽管那薄薄的“黑纱”给人一种飘渺之感。
“同志,你想买什么样子的?”
我却仍在打量着她。
“嗯……你,你在看什么?”她把头一转,顺手挠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这一问,我被羞得无地自容,脸上顿觉热辣辣的。
看着我这幅狼狈相,或许是出于不该让人尴尬的缘故吧,她继而又轻声地说道,“想看就看吧,其实也没什么。”
“买这件吧!”她依旧是那样的热情,“现在,年青小伙子就爱穿这种衣服呢!”
“好吧,就买这件!”我总算从羞愧中缓过神来,但心头却还压着一种沉重的负罪感。
她把那件夹克衫折叠得四四方方,装进塑料袋中并递到我手上:“拿好啊,一共三十一块二,还买别的吗?”
我把手伸进裤袋里去掏钱,这下我可怔住了——我兜里只有二十多元钱!我犹豫着站在那里,心里乱极了,该怎么办?
“你怎么啦,有病?”她看出了我有些异样。
“我,我钱不够……还……还是下次再买吧!”我语无伦次。
“哈,这点小事!”她反而大笑起来,我却莫名其妙。
“衣服拿去吧,我暂收你十五元,以后你带来就是了。”
我为此一惊,谁能想到,天底下竟有这等生意人。
“真的吗?”我仍怀着疑心。
“还有假?”她又挠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儿,“只要你还有一点良心,我相信你会把钱送来的。”
我这才看清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水汪汪的浓眉大杏眼。
她的心真好,我还以为生意人个个都是吝啬的家伙呢!
回去的时候,我心潮难静,脑海中总浮现出她那张俊秀的笑脸来,一种甜滋滋的感觉从心底犹然而生。
第二个星期天,我带足了钱,满怀喜悦地搭上了开往城里的客车。
又到了那条熟悉的小街,今天却没有这么拥挤了。
我朝她的小摊快步地走过去,一步、两步……她终于看到了我,脸上依然是那样甜甜的笑着。
“你来了!”我注意到,她也很激动,还没到她的摊边,她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她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上次我就看出来了!”
不碰不相识,这次我不再拘束。我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
从她口中,我知道,她叫李真珍,就住在这条街的附近。前年初中毕业没考上学校,于是便有了这座小小的服装摊。
“你怎么不再去考?”掏钱的时候我问她,冷不防和钱放在一起的学生证也被带落下来,掉在小摊上。
“你是学生?你是师范的学生?”她拾起我的学生证惊愕地问我,脸上霎时爬上了一种痛苦与不安的表情。
“是啊!”我如实答道。
“那,你认识李晓青吗?”
“噢,李晓青,他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呀!怎么,他是?”我突然紧张起来。
“他,他是我哥。”
我终于松了口气。
说起李晓青,我脑中便浮现一张沉默板直的脸孔来。他是班上的学习尖子,一心扑在书本中,很少和人说话,似乎受过什么重大挫折。
走的时候,真珍再三叮嘱我不要把今天的事对晓青说。我有些疑惑不解,但为了不让她生气,我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真珍目送我走了很远、很远。我心里甜滋滋的……
街中那个小摊有一股强大的魔力,她使我迷恋,使我忘乎所以。本来我是很少进城的,可如今,我几乎天天都在期盼着星期天的到来。竟到了难以自制的地步。
星期天,我又进城了……
“你到了!”不知听过多少遍的话,今天却显得格外沉重。尽管她依然对我笑着,但我却觉得我们之间仿佛设置了一层隔膜。年龄也仿佛拉开了,一下子她就成了一个谙识事故的大姐。
“纯阳,以后你不要再来了!”她语重心长的。
“为什么?”
……
只听到周围的叫买声此起彼伏,她只默默地笔直的立着,仿佛在回忆什么痛楚的往事。
蓦地,真珍从上衣口袋中搜出一个信封来,颤抖着递到我手中:“回去看看吧,你会明白的!”
触摸到她那颤抖的双手,我感到她的心在滴泪。
“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啊!”我心里狂呼着。
“纯阳,一次偶然的相识,没想到我们就被卷入了‘爱的漩涡’。虽然你未点破,但凭直觉我是知道的。开始,我和你一样,心里异常激动,浑身洋溢着被人‘爱’的甜蜜。可是后来……
我不想再去害人了,我已尝过青果的滋味。
知道吗?李晓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内向?他本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呀,想来真令人痛心!
其实,晓清并不是我哥,他是我初中的同学。他学习很好,而且热情大方、乐于助人。可是初三那年,我的一封‘情书’竟把他害了,我们都落榜了!于是,晓清变了,一夜之间竟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老头’。后来,他到另一所初中复读,总算考上了师范……
纯阳,你不认为这多情的泪流得太早了吗?请不要再来了,我也不想去摆那个小摊,我还有我的路——去参加成人高考!……”
再次来到这条小街,那个小小的服装摊已易主了。或许,真珍去了赶她的路吧!
我也要赶路了!
再见了,街中那一个小摊。
1989年写于赣州师范学校
■夏飞之梦
十八岁,是个多梦时节。
夏飞也是十八岁。
此刻,夏飞躺在床上,听着同学们呼呼的鼾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夏飞几次强迫自己别去胡思乱想,可那兴奋的中枢就是不听使唤,脑海里总浮现出钟娟那张俊秀的笑脸来,久而不逝。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浮现出那张瓜子般的脸庞来的。反正,升入高中后,那张诱人的脸庞就占据了夏飞的整个心,让他心潮难静。
特别是那次……夏飞一回想起来便觉得浑身火辣辣的。
那次是在公共汽车站,意想不到的巧合使他们都走入了彼此的视线。
她等车,他也等车。
她在车站那头,他却在那一头。
时间过得真快啊。其实,夏飞巴不得车站的一切都凝固起来,尽管等车的钟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而客车却早早地来了。夏飞看见钟娟提着一只沉重的大包随着蜂涌的人流吃力地往前挤,此时,不知从哪里窜来一股热气,夏飞跑过去,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她的手中“抢”过了包。
钟娟总算看了他一眼。四目对视,那张灿烂的笑脸便定格成夏飞心底挥之不去的深深眷念。
那天回到学校夏飞失眠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夏飞已升入高中二年级了。夏飞的学习成绩本来是很好的。可现在却一塌糊涂,大学梦会不会成为泡影呢?
夏飞终于有所醒悟了。强打精神,他又奋斗了几天。可是好景不长,几天之后,他上课依然要情不自禁地看着她,晚上依然是辗转反侧,难以自抑。
尽管夏飞对钟娟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可钟娟在车站抛给他一张灿烂的笑脸之后却一直无视于他的存在。但夏飞却从未对她失去仅有的幻想。
在一番思来想去之后,夏飞觉得还是应该鼓起勇气向钟娟表白,就像那次在车站“抢”她的包一样。
可勇气总拿不出来,他怕……
纸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咳,费煞人的单相思呀!
那个晴朗的下午,当上体育课的同学都在操场上集中时,他总算鼓起勇气,把一张经过多日斟酌的字条偷偷地赛进了她的文具盒。
一天、两天……没有回音。他有些后悔了,为自己那鲁莽的举动。
可是,有一天,钟娟却突然转学了,从重点高中转到了普通高中。
钟娟走了,疑或之余,夏飞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仿佛世界一下子变得黯然无光起来。
就在夏飞萎靡之际,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信。看着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迹,夏飞兴奋了,啊,是钟娟的来信!
夏飞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夏飞同学:
你的字条我看了,但是,我的做法却会令你失望。不过,这都是为我们好,真的!
十八岁是个多梦时节,我不会怪你,但我希望我们不要为情而枉费时光,因为我们都还“小”,我们还承受不了情感的重负。
我突然转学,也许让你费解,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看到你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我也害怕了,想不到,无意间我竟成了拉人后腿的累赘!于是,我一次一次冷落你,想使你醒悟,但都失败了!
后来,才想到转学,可一直拿不定主意,这毕竟是重点高中啊!在我犹豫之际,却是你放在我文具盒的纸条才让我下定了决心,我,我还是转学了……
在那个春暧花开,嫩芽吐绿的时节,十八岁的夏飞重新拿起了书本!
1989年写于赣州师范学校
■夏夜的风
闷热的夏夜吹过来一阵清凉之风,让人惬意。这才猛然想到,要是在校园里走一走,那才轻松呢!
弯月如船,莹火暗淡,伴我步入这清雅的境地。
其实,校园也并不清静。绿茵场上早已三三俩俩地布满了人。淡薄的月光照着飘洒的裙子,夜空里回响着琼瑶的歌声……青年人,谁甘于寂寞?
我却不想窜入这热闹的是非之地,烦闷的夏夜,我更需要清静!
“琼瑶的天空,琼瑶的梦!”这个夏天,整个校园都飘逸着那股诱人的“热风”,此起彼伏。
咳,想不到,琼瑶的几本书在班上,在学校一经传开,竟会使这么多的男男女女象中了邪似的谈起“爱情”来!以前可是无人敢问津的呀!而现在不光谈书里头的,电影里的,已谈到班上来了……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心里不正在冲动吗?
风徐徐吹来,极清爽的……
“月朦胧,鸟朦胧……”那边又飘来深沉的歌声,就像这夏夜的风,吹来了凉意,也带来了莫名的烦恼!
“你必须避开这妖魔的歌声!”我这样警告自己。于是我调头慢步踱向那僻静的花丛。淡月、黄花,我蓦地想起陶园明的《爱莲说》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观花赏月,我也不禁浮想连篇,啊,折磨人的琼瑶,噢,苦煞人的维纳斯!
猛地,一个蠕动着的怪物映入了我的眼帘,“有鬼!”,我心里高喊一声,身子本能地往后一退。待我细看时,我立即脸红了,两颊热辣辣的,象刚喝了一瓶“出门倒”。
你猜怎么着:牛仔裤和白纱裙绞在一起,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咳,真倒霉!竟碰上了青年男女在花丛月下接吻。
“他们没有发现我吧?”我屏住了呼吸,当我看到他们仍紧紧地拥在一起,以为世界一下子都凝固了的时候,我踏实了。正欲悄然离开,可是好奇心又让我睁大眼睛朝那边望去……
我可怔住了!这绞在一起的男女竟是85届普师班的学生,我还以为是两个热恋中的青年教师呢!
此时,我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怒气,对,报告老师!可是走了不远,我又愣住了。为什么要报告老师?为什么?……
夏夜的风徐徐拂过脸颊,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被吹得轻松了许多。这时我想起了一双红肿的眼睛:
她,谈恋爱。
她被学校处分。
她天天哭,很伤心。
于是哭肿了一双夜明珠般的眼睛……
我开始咒骂起学校的“清规戒律”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让她独饮苦涩的泪?
难道,你也要做《白蛇传》里的“法海”,让人家痛苦一辈子?再说人家马上就要毕业了……
“月朦胧,鸟朦胧……”风又徐徐地吹来了,令人如醉如痴。噢,琼瑶的天空,琼瑶的梦,噢,夏夜的风!……
1989年写于赣州师范学校
本文已被编辑[湘西南箫剑]于2008-2-24 21:42:0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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