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做一个流浪这者,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永不停下脚步。
以前,我和夏树躺在一片草地上,看着那些没有方向的云,他说,他喜欢漂这个字,就像那些云,没有定所。
他想自己有一天,会背着一个画板,或是吉他,行走在清晨陌生的大街上,带着忧郁的表情和充满希望的眼神。
他问我最想去什么地方,我指着前面说,远方。然后我们都不说话,好像猜想着远方是什么样的风景。
我拼命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用距离来遗忘,用离开来躲避。
我想,远方有我想要的世界,有我所希望的东西,我会在那里自在的生活。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希望忘记什么,又想留住些什么。
那时我总是很沮丧,原来自己一直逃避的东西依然紧紧跟随着,而要留住的东西就真的这么忘记了。
我终还是没能成为一个漂泊的人。
我只能想像朋友们漂泊的情景:他们穿过那些冰雪漫天的高原,站在高山背脊上仰望湛蓝的天空。
或是踏过那些黄沙漠漠的沙地,躺在无边的草地里感受旷古的宁静。
或是走过江南水乡的青石板路,体味清幽恬静的生活。
而我永远只能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作困兽之斗。
我常常在傍晚从平直的大道上走过,两旁的街灯像奔驰的岁月,飞快的向后跑去。
我的心很空,很慌乱,我停下来,不敢再迈出脚步。
车辆在我的身边拉出一道道生命的流线,行色匆匆的人们,在我的身旁擦过,我感觉一切都模糊了,只有我清晰的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像一幅剪辑的电影画面。
我不知道夏树和元吉他们在外地怎样的生活着,元吉说他是一个人也可过一生的。
以前他总是一个人,匆匆忙忙,像有永远做不完的事,而我却不能。
没有朋友们在我身边,我就只会有最卑微的幸福。夏树呢?那些陌生的站牌,寂寞的暗夜,延伸的道路,你怎样的去面对呢?难道说真的就这样不停的走下去,没有终点。
一切就这样,悄悄的来,匆匆的过,然后安静的死去。
我总是一个人,安静的站在窗前,看那些流浪而过的路人,好像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一点安慰的欣喜,树叶一片片的落下,埋葬着我的年华。
离开,离开,如果可以,请让我。
忧忧,我会去你那里,让你带我去山顶上看日出。
夏树,我会到你那里,和你一起猜火车。
夏天,我会来你那里,为你消除暮色里的寂寞。
我不能孤单的漂泊,却要一辈子寂寞,因思念而寂寞。
小四说:我为什么会流泪,夜色那么美。可我真的已泪流满面。
要一个人远行。北国南疆,那些独特的风景,一直都想去看看。
每次旅行,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私奔。我的私奔,不带任何人。
《朵朵》里说每个人都是一辆列车,而我的列车没有旅客空着很多的座位,等待有人将它占领。
这次远行,没有方向,没有路径。我不知道在哪一站停下,又在那一站起程。我想一个人盲目的穿行在陌生的城市。
干净的街道,平静的河流,在这个城市里纵横阡陌,铺成迷宫的网。我在其中迷茫。
喜欢在列车上看窗外的风景,那些山岗和深谷,是大地的伤痕。传说中,它们曾是血肉之躯。
沿途很多的陌路人,一起走很短的路程。我从不和他们说话,耳机里是轻快幽远的音乐,屏蔽着外面的嘲杂之音。我在自己的幻听世界里自娱自乐。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中间是很多宁静的乡村。稀疏的田地和村落,安静而祥和,让无数的流浪者有了着落。
书和相机是我必带的行李。它们让我的旅行更有意义。沿路的风景,我不停的拍摄,快门的声音就像刻刀划过铁皮,深刻刺耳。
白天很兴奋的去很多地方。山林路道,楼塔湖泽。它们独特的风格,奇异的景色,让我忘记了太阳的毒火,不感到困顿和炎热。
夜晚疲惫的瘫软在床上。
城市的夜景是一场灯火秀。害怕一个人在繁华的夜景中被冷落,于是躲在房间里看书。
我会想起很多人。
留在家乡的人。我不知道一次旅行回来,很久不在联系的我们,会不会陌生。他们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
在外漂泊的人。走遍天南地北,看惯冷面笑颜,在孤杯对月的夜晚,会不会感到寂寞。
我们处在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习惯中时,看似热闹的场面只会感到越孤单。
很多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和高仓健先生一样,在〈千里走单骑〉,从海这边到彼岸,从城市到农村。突然又悄然的把自己带到一个满是疑惑的世界,就连简单的欢笑和哭泣,都让彼此无法理解。
我的远行为了放松心情。没有目的的介入。花柳繁华的美景抵不过一路的思索和感悟。像余秋雨先生,即使残垣断壁,也依然让他乐此不疲。
也许自己已经淡漠了对宏大景物的观赏,消释了睹物怀人的情思。我只带着属于自己的音乐和心情,在两个城市间转换穿行。
一场私奔,独自远行,不带任何人。
只想在回来时,还能拥抱你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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