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

几天前听说今日雪凝将缓解，半夜醒来，雪粒嗒嗒地敲着窗玻璃，这声音让人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中，总是想着那些孤儿寡婆人家怎么度日，那些路途滞留的人，在归心似箭和冰雪里煎熬着。要知道，我们睡在这密封较好的房间里，盖着一床羽绒被，羽绒被上加毛毯，都如无物覆盖一般寒冷。

清早，眼中景象，正如一首歌所唱，又回到了14日的“从前”。停放路边的车辆，披上了一层白衣，白朦朦的山头，树梢好象与天空连成了一体。上班路上，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车辆从街上开过，发出的声音犹如远听瀑布哗哗飞泻。一些小孩在坐在木板上，在陡坡处滑冰。不少人在用铁铲或扫帚“自扫门前雪”，有人劝阻：扫后雪凝更滑!确实如此，覆雪下凝冰未化，倒水在走廊上，也都迅速结冰。

9时来到电力抢险队出发现场得知，大网停电，是遵（义）湄（潭）线出现不明故障所致。据初步判断，遵义无法将电输送下来，可能是凌冻导致断路。为此，电力公司组织全系统职工近两百人，成立了18支抢险队，有男也有女。他们将上杆用喷灯，融掉110kv凤冈到德江变电站之间179处电杆上瓷瓶与横担和电线连接部位的冰块。凤冈到德江，公路距离是66公里。

杨频、李科良、张选明、陈健、饶继勇为抢险队送行，为安全起见，通知其他人员不必到现场。电力抢险队员出发了，此时，天空中碎米粗的雪粒飘洒着，我在遗憾和庆幸中返回单位。大家都知道，山区的高压电线，总是矗立在远离村寨之处，而远离村寨的地方又是崇山峻岭，不说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和路面，就是阳光明媚的季节，翻山越岭爬电杆也让人担心，此时的我，只能在内心默默祝福他们平安。

在抢险队出发间隙，听到一件让人感动的事。26日，天空飘着冻雨，11时30分，前往高山检查雪凝灾害的电力公司副经理杨小府，途中遇见30余人轮流抬着简易担架向前跑着，询问中得知，担架上抬的是一位名难产孕妇，　30分钟前在乡医院采取多种措施接生无果，母子生命垂危，为救命，只有用人工抬往县人民医院。听说后，杨小府安排随行的高山供电所抢险车辆调转方向，将何秀霞送县人民医院抢救。生命垂危的何秀霞经医生抢救顺利脱险，平安产下一男孩。　

也许是电力抢修人员的精神感动了我，我们不能老是坐在单位等候通知了，决定主动出击。在其他人分头采访时，我也先后去了以下单位。

民政局工作人员介绍，11日召开各乡镇民政办、临时救助点紧急会议，12日，第一批所有资金、物资已送达各乡镇所在地；各交通枢纽临时救助点，对滞留人员采取发饭票、住宿票、送方便面等方式进行救助；第二批救灾款因停电，一时难以从银行取出时，通过包括向职工暂借等不同渠道筹集完毕。全局不管是领导还是工作员，不管是男女还是老少，全盘出动，徒步前往20个乡镇送达救灾资金，为了少跌倒，经常是手脚并用“四轮驱动”。　26日，在接待过境车辆提供食宿时，其中一人接过他们送去的方便面时，跪下了，那位40多岁的妇女泪流满面地说，他打工返回贵阳后，滞留了五六天，身上已无分文，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民政干部们的行为让我感动，但我觉得这也是他们应该做的；另几件他们可以“不做”的事，更是让我敬佩。前几天，局长周民在慰问中，看到慰问对象让人含泪，先后自掏腰包800元，在新寨村赵泥溪资助了2户，在高山乡敬老院资助了2人。21日，周民和副局长赵武宣等人在煎茶车站救助滞留人员时，一治病返乡近六十岁的印江妇女，发生心跳过速，他们立即送往煎茶医院进行救治。这一天，他们送了两人进医院。21日，民政局的领导们在与凤冈县交界处救助滞留人员时，夜幕中，看到两人从雪地走来，询问中得知，这两个大学生从遵义出发，已经走了3天，脚上已起血泡。周民和副局长简刚等人将他们喊上车，到复兴吃粉后又送回家中，其中一人进门刚喊一声妈，就嗡嗡大哭起来。也是这一天，他们共护送和安排了8名步行的学生在煎茶街上食宿，在此滞留的外县大学生已达24人。听到这里，我总是在想，假如我们在电话里“消失”了的子女，突然出现在面前，将是什么样的心情。26日，纪检组长周登怀和老龄办副主任董世平前往龙泉运送救灾物资时，老百姓到乡里报告，说发现一老人扑倒在水沟中，已是奄奄一息。罗勇副乡长率人随同驾驶员冉隆斌，立即将他抱上车送到县医院抢救。老人因冷冻时间太长，终未能抢救过来。后来得知，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曾患脑血栓，神智不太清爽，半夜离家出走，家人找到后来才从医院熟人处知道了他的死因。他们认为这件事写了“不好”，上面已经通知，雪凝期间，不准饿死人，冻死人。我却认为恰恰相反，这与灾害直接死亡无关，倒是他们救死扶伤的精神值得宏扬。

来到物价局，工作人员介绍，他们对关系民生物资供应的企业、门市部（店）采取价格登记，接受举报，严厉查处等多措施控制物价。其中，40多起没有明码标价的出租车驾驶员被批评教育；两家蜡烛销售点，因将平常6元1包8支的蜡烛卖到20元，接到举报后被现场没收，当场按6元1包出售，这两户还将接受处罚；另一户煤油销售户，因将销售价从1斤4元涨到10元，被举报，物价人员赶到现场，请示陈明光如何处理，陈明光回答，没收，然后凡是去购买煤油的群众，每人送一瓶!

走进县政府办，也就走进了应急办，因为在24小时值班的人员中，绝大多数来自政府办。说句内心话，应急办在我心中的位置，此前我认为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此次，才发觉它位置的特殊性和重要性，他们可以直接传达指令到任何一个部门、乡镇和个人，没有了党政群团部门的区分。

走进县委办，当我说明来意，秘书们将一叠资料交给我，让我从中了解县里的抗灾救灾部署。从资料中了解到，县委领导已经分工，李科良负责调运协调燃油，确保重点机关和大型超市用油，保障屠宰场用煤——此前屠宰场职工采取双肩挑水用木柴烧水，没有涨一分价；张选明负责牵头控制物价、联络20个乡镇；在国道、省道交通要道上，饶继勇负责煎茶镇，何先美负责荆角乡，纪委书记黄道成负责合兴乡，武装部政委罗军负责复兴乡。他们的职责是督促指导疏通道路，有序疏阻车辆，救助疏散滞留人员，保证他们有饭吃，有水喝，有火烤，有床睡。听人说，罗军昨天在复兴边界和武警中队、武装部官兵及乡干部救助滞留人员时，发了“态度”。凤冈护送10多辆车子到边界后，准备将运送滞留人员的车辆从此返回。此时已是夜暮时分，重新调集车辆装载对方送来的滞留人员显然艰难。罗军坚决反对，要求对方将人送到煎茶车站，否则将扣车。对方只好继续护送。到达煎茶车站后，罗军和武装部部长邵尧亮等，将乘客转到已经准备好的车上，一直将乘客护送进城。

查看资料间隙，秘书们说，杨书记这几天很抠，不开会时，只准点一支蜡烛；加煤炭时，又总是吩咐不要加得太满；给来人倒水只能倒半杯，喝了再续，不喝就少了浪费；一年四季天天都洗冷水澡的他，已经将近一周没有洗澡了。当我查看县委相关会议记录时，感觉这些天由杨频主持接二连三召开的会议，是最不“正规”的，会议地点就在他吃饭、办公都在一处的机要局值班室煤火炉旁，没有借来发电机前，只是点着蜡烛进行。这些会议究竟属于何种类型，他们也说不清。说是县委常委会扩大会，人员到得参差不齐；说是常委会，到会常委常常不过半；说是书记办公会，又有其他人员出席；有时参会人仅仅是个别县领导和部门负责人。他们甚至怀疑他在电话里也在开会，一会用电话听这里汇报抗灾，一会用电话安排那个部门救灾，连吃饭中途，也常常下达指示。移动、联通两个手机替换使用，手软了，耳麻了，声音也嘶哑了。我理解，这段时间，人大、政府、政协主要领导都在省城参加“两会”，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一把手”，“独断专行”在所难免。（有人说此处应该用“当机立断”，我却不以为然，此时的“独断”只有责任，此刻的“专行”只剩“风险”，没有任何“名利”可图。）记录中，有一页信笺上很是随意的文字记录了一件事。28日上午，杨频送行电力抢险队回到办公室，口头指示工作人员，通知110kv输变电线路沿途4乡镇党委书记，组织人员保畅抢修进场公路，保障抢修人员有水喝有饭吃。我想这页记录不会装进档案，也可能被撰写总结的人忽略，更不会为电力抢修一线人员所知，但刻进我内心的感动却将永恒。

晚上，位于本县潮砥镇主送思南、印江两县的白水泉电站，向城区重点部门供电。听说，这是领导们多方协调同意后，前天一早，电力公司经理张玉贤，公路不通走水路，率队从白果坨处包船沿乌江溯流而上，前往潮砥镇连接了白水泉的输电线路。

到应急办从电脑邮箱里，发送了3篇新闻稿到《铜仁日报》等媒体。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