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头有座孤寂的坟,那里面埋着一对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魂。
听老一辈说,那男的是村北鳏夫李老爹的么,七八岁去水塘边玩,不知怎么滑入水塘就这么一命呜呼没了踪影。死后埋地多年,老婆跟人跑了,李老爹说他梦见老么跟他讨媳妇,说十里地外的官庄有一刘姓女孩,与么同年同月……在别人的怂恿下,李老爹真在十里地外的刘家官庄打听到了那女孩(一得肺痨刚死,正准备下葬才二十一岁的女孩)。雇人抬女孩的棺木回村,李老爹跟村子里的人说这事蹊跷,原顾虑该怎么跟人家说,谁想人家先开口问他的来历……一问一答知根底后,李老爹才知,感情那女孩也托梦与家人,说今日会有人来娶她。
村子里一代代津津乐道传这说法,说李老爹蹊跷地摇着头回到村里,将那女孩与老幺合葬一墓成就了一对死后鸳鸯,转过年,就在那坟前发现了一嗷嗷待哺的女婴。抱家养到女婴会跑了,李老爹才发现那女婴即聋又哑,只是眼睛与众不同,机灵聪慧……失望的李老爹不忍心将女娃送人,好长一段时间看出端倪,那女娃原会神道。一天学没上,就知命理、手相、测八字精准得令人叹服。先能测出她的父母,父(老幺)何年何月生,用一枝条在地上划着;再就是母亲姓刘,家住离这十里地外的刘家官庄,看得李老爹一身冷汗,像是大白天撞见了鬼。村人听后好奇,围观,试着要女娃也给算算。指指鼻子,女娃就能精准地在地上划出父母的住址,百家姓氏。一个个试过之后点头称赞,传得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因一城里人想算他的官运驾车来到村里,在熟人的引领下见了女娃,怎么摆弄都无法让女娃知道他是想算官运而不是算父母,方才遏制了“女娃神奇”的蔓延,说女娃只会算大家已知的父母,没什么神准。一日,一男孩指着鼻子要女娃算,算出的父母不是男孩现在的父母……女娃的神准才再度风靡周边,让许多怀疑老婆红杏出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男女纷纷跑李老爹家送烟送酒送茶和那当地的土特产……从此,李家门庭若市,络绎不绝。也就从那时起,村子里,周边村镇,甚至连城里,包二奶养小秘的现象少了;戴绿帽子的男人也不见了;只要夫妻小两口有人怀疑对方,说上声“敢去李老爹家不?”就一定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虚者胆颤心惊,事实胜雄辩。
知道那女娃是怎么死的吗?
村里人至今传说的版本是那女娃在她七十岁那年独自一人走了十几里的夜路,悄无声息地回到她的出生地,安详地死在了那坟前。第二天晌午,她的后人说夜里梦见了老太太,说照她的意思就把她葬在死去的地方……赶到村里,听村里人说那坟是她父母的坟,后人忧郁,怎么可以挖祖坟下葬她呢?将她搁一棺椁停尸三日(当地的习俗),商议着还是把她移灵入葬到她的婆家较好,准备去火葬场才发现棺椁空空……联想到她的来,至今,谁也说不清她究竟是人是鬼或是神?更说不清的,是那棺椁中还搁下一信,字迹工整,因果关系,根本不像不识字的她所赐。信是她的语气,说她是她父母的化身,为报答世人操办父母的婚事,替父母来世报恩;她说她即聋又哑,是天机不可外泄;说她不算官财福禄,是想泯灭人的贪欲;她说她看透红尘,才会只看父母,让有缘相爱之人永远相爱,不背叛爱情!她还说她父母冰冷地躺地底下化尘土,多么渴望一拥抱、接吻、媚眼、温暖……而这一切,世人随手可得,怎么就不知珍惜了呢?洋洋洒洒写下成千上万字,她说她对得起父母;结婚育子,夫妻恩爱,完成了父母的遗愿……她最后说她走了,从哪儿来必回哪去,不需埋葬已化尘埃……村里人说这事原本以为就这么完了,不再会有人像她一样给人看父母,知谁是谁的孩子。可当一疯子突然在大街上喊出谁谁谁托梦给他,说村长的媳妇有好些后,人们才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
说我什么?
说你成天写女人,没那事怎么可能写得那么真?
真?别人不了解我,然道你还不了解吗?
我了解你吗?
你?
当老婆诧异我的写文,臆想我一定在外有许多女人,要不,就是成天泡网上与女孩qq时,……我才发现,很多夫妻,只有静谧地呆在坟中(像杨过与小龙女的古墓),没准爱才会是真爱,纯洁的、不被污染的爱。要不,女人的疑心,多心,顾虑,担忧,都有可能成锋利的刀刃,在男人无痕的心上划出道道伤痕,让爱化成灰烬。
像我,没结婚前,看妻哪儿都好。一颦一笑让我如痴如醉,感觉遇上天仙。为追她,我曾举手发誓会一辈子爱她,永不变心;更允诺她,说给她当牛做马,我心不悔!她问我成家后家务活谁做?我说我做;哪家的财政大权谁掌?我说你掌;哪男主外你主内又怎讲?我说对外咱这么说;对内,里外的活我做,里外的权你掌,如何?她笑,很陶醉痴迷地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生活原本是这样过的,可经不住磕磕碰碰,吵吵闹闹,点点滴滴的不快乐积少成多,爱就不像爱了;天仙般美丽的老婆,经岁月的雕刻也成了灰头土脸的黄脸婆……没外力的作用,生活出现偏差也偏不到哪里去。但遇见单位不顺心的事,或遇见美女对自己献妩媚——特别是当你被老婆骂了个狗血喷头,看满世界都荒凉时,你怎能抵挡得住红颜知己的影响,坠红尘不忘我呢?
看着老婆怒气冲天,我说,要不信你可叫女娃给你托梦。
我是等着托梦,可好些天了,她并没托梦。
这不结了?
结什么?
没有的事,她怎么托梦?
说真的,懂事前我去过那坟茔,见芳草凄凄四处荒凉,我也信那传说是真。想村里人质朴,诚信,沿袭孔孟之道,家庭和睦,我就知是那女娃的功劳。如今,女娃入土为安好些年了……虽不知她埋在哪儿,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其人?可村西头那坟,孤寂、有故事的那坟,却实实在在风吹雨淋,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遐想……许多有求于她的人都会跑那坟前,大胆的,躺下等女娃托梦,因他们以为女娃一定埋在坟里;小胆的,会烧香叩拜,求一心宁,因他们觉得心诚则灵……我曾躺过墓前,想那坟和那坟中女娃,真能托梦给我?那坟,真的埋着她的家人,她父母吗?
她真的爱你吗?
阳光下,一年轻妩媚的美女用她的手抚慰着我的发,一眼怜惜地望着我。
我心一颤,眼泪差点掉下来。
虽理智地知道不该跟她太亲近,可孤寂伤感时(特别是无人理解我时),我是不是需要找一可以得到慰藉,宽慰心的去处,听那和风细雨的温柔?我能把握自己,不会背叛家庭……像共[chan*]党员牢记誓言一样牢记着做人的道德底线,可我,是不是也可以放纵下自己,在不违背底线的情势下纾解积聚心里多日的郁闷呢?
昨夜,我做了一梦,梦见一稀奇古怪事。
啥事?
她摇头,说着“不可能!”可她的眼神分明相信了这梦。
啥不可能呀?
有一老婆婆,梦里说你会跟我……这,怎么可能?
啥老婆婆,长啥模样?
我也说不好,不认识的,怪怪的。
望着她,我想到埋那坟里年岁已高的女娃,还想到了与我朝夕相处的老婆……感受着老婆的絮叨,老婆的家长里短,耳边,会出现女娃说话的鸣响,她说她父母冰冷地躺地底下化尘土,多么渴望一拥抱、接吻、媚眼、温暖……而我,已经生活在充沛的阳光下,有拥抱、接吻、媚眼、温暖……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望她,我的红颜知己,又一仙女下凡,地久天长,她也会成某人的黄脸婆娘,絮叨,家长里短,呆家这锅碗瓢勺的畅想曲中,成多少人一梦?
-全文完-
▷ 进入潍坊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