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家乡,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离开多日,只剩下雪灾留下的痕迹,满目的沉碎。这个春季怕是见不到满目的浓绿了,柳该发芽,油菜该开花,它们一如老态臃肿的病人,连风的亲密都迟钝半拍,真不知道需要多久,活泼的水灵动的草才能彻底苏醒过来。
阳光就在头顶,并没有对哪寸土地报以特殊的热情,一如我踏在熟悉的田径无人招呼我的到来。这些崎岖蜿蜒的小径,每一条我都曾给它们命名,只是,它们怕是早已遗忘了我当年的模样。
依然记得年少时的田野,大片的空旷,大片的油菜,绿得浓郁,黄得灿烂,田径被它们幸福地淹没。那些温暖的怀念,不知道有没有新的人懂得。在这个新春的午后,没有人发觉我心事如秋水般暗淡。
46、
这次老黑没有为我带路,姨父养了它十几年,去年的冬天它离家出走后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为它举行丧礼,一如没有人怜惜我此刻的心情。
忠实主人是它的本能,无论离开多久,再次重逢它依旧嗅得清我身上城市的味道,以女子发现桃花园般的喜悦表达它内心的愉悦。
返乡的路被刻在脑海,我永远不可能象老黑那样迷糊。我甚至在想:或许是它不愿意家人看到自己孤独地老死,才跑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完成生命的最后一个步骤。
大叔家的大黄也没能逃过恶人的劫难,不过它的命运较老黑稍微光明一些,它死在自家的稻田间,有人为它埋葬。与它相依为命的小黄虽然虎口脱险,却在融雪之后晋升为老黄,有着大叔脸上明显的沧桑。婶说要给它重新取个名字,既不叫“大黄”,也不叫“小黄”,就叫它“阿黄”。
我离开它的时候,它跟随我跑了很远的路,直到大叔唤它才停住脚步。
阿黄向我驱车的方向仰天叫唤三声之后,低头返回了它的去处。
它们给人的记忆迟早会淡去,家乡对我的记忆会保存到什么时候呢?
47、
为何总是如此忧伤?
春花尚未成气候,我就在为它们坠落而惋惜。满桌的宣纸,就画几枝败的花,想追究它们都败给了谁,也不想在杳无人烟的地方泅船而渡。起舞是因为寂寞太久,无人横笛,无人焚香,又何需计较水袖是否舒展过满目的绿?
春水荡漾过谁的影子,玲珑的心事又被谁惊扰?想象是画家走失的水墨,穿过冬眠的大地,覆盖秋风肆掠的荷田,或许,它能暂缓东风的告急。
恨恰如春草。我在半阙旧词里完成全部的思念,不为远方,只为近处越来越高的炊烟。
48、
墨迹未干,正好表现水意的江南。
江南就是辽阔的水乡,辽阔的诗情画意,一如在对岸发芽的恋情。
“说好不为季节忧伤,但心情怎能无痒?”当歌声成为经典的往事,留下的也只有青春记忆里欢快的风铃声。
说好不做湄边行走的诗人。但春风又绿,思绪如炊烟袅袅升起,我怎能不摊开如葱的手指,纪念一些关于江南的故事?
本文已被编辑[首号狼柔情]于2008-2-24 12:48:3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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